第53章 以後
祝窈的腳是輕微的足踝扭傷，不算嚴重。預計兩周就能恢復。
敷完腳踝從醫務室出來。祝窈扶著原澤手臂，一瘸一拐，走得很慢。
午休鈴聲早已響過，現在學校很安靜。祝窈緩慢走著，想起剛才冰敷時在原澤面前露腳，臉就微微發燙……這個時代女孩兒露腳很正常，然而祝窈有大魏那一世的記憶在，總覺得有些害羞。
沉默少頃，祝窈開口：「原澤，你怎麼好像什麼都懂……」剛才在醫務室，原澤和校醫之間的對話，及配合校醫熟練的替她處理腳踝，簡直比校醫更像校醫。
原澤小心翼翼攙著她，說：「臣前世就略通醫理。」
在大魏時，他年紀輕輕身居要職，身邊自然諸多凶險，學醫理，也算是防患手段其一。在官場近十年，他也曾經歷無數次的遇襲，有提前收到消息的，也有不慎防備的，受過大大小小的傷，最嚴重的一回，是在戰場上，一支羽箭穿過胸膛，離心臟不過兩寸，差點丟了性命。那時候，若非自己曾涉獵醫術，決定果斷，恐怕已經斃命。
祝窈小小驚詫，眼睛裡是滿滿崇拜：「你好厲害。」想起自己，祝窈有些不好意思，聲音漸弱，「不像我，什麼都不會。」
原澤抿唇：「臣可以照顧你。」
嗯？祝窈抬頭去看他。
「……所以公主不需要會。」他輕輕的說。
……
回到教室，應郁瀏剛好出來。祝窈忙叫了一聲：「應老師。」
應郁瀏目光淡淡掃過祝窈和原澤臉龐，詢問完祝窈腳踝傷勢，確定不嚴重後終於放心。最後清了清嗓子，態度嚴肅說了句：「好好備考，學習第一，知道了嗎？」
應郁瀏意有所指。剛才原澤匆匆把祝窈抱去醫務室，很多同學都看到。應郁瀏時常關注原澤。每個有手腕的班主任，在班上都有自己的「眼線」，知道原澤和祝窈關係親近……高考在即，有時候手段強硬極有可能會影響學生狀態。
原澤成績很穩，連帶這祝窈的成績都有很明顯的進步……這種情況下，應郁瀏能做的就只有稍加提醒。
祝窈一跳一跳回到座位。原澤替她來拉開椅背。祝窈坐下，接著壓低聲音問原澤：「班主任她是不是……知道了？」上學期，就旁敲側擊告誡過她，好好學習，更加不要影響原澤學習。
原澤點頭：「嗯。」
祝窈疑惑：「我之前還以為，要是知道咱倆的事，應老師肯定要罵我。」
原澤笑，神色很溫柔：「罵你什麼？」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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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窈眨眨眼，視線落在原澤柔和的面龐上，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覺得我會把你帶壞啊。」原澤是年級第一，而她先前是年級墊底。自然認為她會影響原澤學習。
祝窈伸手要喝水，原澤替她擰開水杯，遞過去。接著輕聲說了句：「放心，帶不壞的。」
……
放學鈴響，祝恆大搖大擺走上二樓。
樓梯口，馮星晚乖巧背著書包下樓，正在和徐甜說話，清秀臉龐掛著淡淡微笑，說話溫聲細語的。正在討論一道數學題，講得太認真，以至於沒看到有人上來。直到面對面，馮星晚猛地對上，頓時如臨大敵，臉白了三分。
上一秒還在笑的。
祝恆嘴裡叼了根棒棒糖，眼皮子鬆鬆的，一副剛睡醒的模樣，蹙眉，語氣又冷又痞：「我說——你是不是學過變臉啊？」
馮星晚眼神茫然，聽不懂他的話。只是本能害怕，緊緊和徐甜靠在一起。
祝恆輕嗤一聲：「放心，我不是來找你的……」祝恆愛面子，每回他找馮星晚，對方都是一副見著洪水猛獸的模樣，和上輩子一模一樣，看著就煩。偏偏他就是想招惹她……面上掛不住，祝恆態度自然不會太好。就算這會兒穿著校服，也是一副不好惹的校霸樣。
雙手往兜裡一揣，眉毛一挑，就說，「讓開點，別擋道。」
馮星晚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眼睫往下垂著，盯著自己腳尖。聽著祝恆的話，動作很快的往邊上靠了靠。主動讓道。
祝恆斜睨她一眼，邁開長腿，兩階樓梯並成一步，直接上了三樓。
馮星晚重重呼出一口氣。
祝恆徑直進了九班教室，出來的同學看到他，嚇得忙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背著書包往後門走。祝恆壓根兒沒搭理他們，走到最後一排，手掌輕輕敲著桌面，聲音寵溺的說：「別講題了，太陽都下山了。」
原澤正在給她講一題數學題，剛講完。祝窈一抬頭，就看到自家哥哥的臉，粲然一笑：「哥哥，你怎麼來了？」
原澤緩緩把筆收起。
祝恆看了一眼原澤，心下還有些本能尊敬。就開口說：「不是腳扭著了嗎？上下樓梯多不方便，我背你下樓。」原澤抱祝窈去醫務室，這件事情，一下午就已在整個學校傳遍。同學受傷，身為班長抱女生去醫務室，是應該的。可祝恆知道他倆之間的關係。在學校，總歸要收斂點。
二話不說，祝恆就替她把筆丟進筆袋，拉開，塞進書包裡。
祝窈看了眼原澤：「那、那我先走了。」
「嗯。」
祝恆彎腰，輕巧的把祝窈背上，得意洋洋看了眼原澤後，直接帶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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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澤看著兄妹倆出去的背影，眼神很淡。
……
在祝恆背上。祝窈就聽他特別囉嗦的問她和原澤相處的情況，祝窈一一回答，問到原澤有沒有親她抱她的時候，祝窈臉頰通紅，替原澤說好話，嘟囔了句：「他不會欺負我的。」
實話實說。原澤性格君子，不會勉強她什麼。那些親近的事情，大多是由她主動開口要求的。
祝恆不信。男人最瞭解男人。
他說：「面對喜歡的姑娘，男人能有多正經啊。」在祝恆印象中，原澤的的確確是個片葉不沾的男子，但是他看他妹妹眼神，就是男人看自己喜歡的姑娘的眼神，炙熱溫柔，想佔有。
祝窈嘴巴一翹，完全忽略重點，只笑嘻嘻歪頭，音色綿軟：「你也覺得，他很喜歡我？」
還得意上了。祝恆恨鐵不成鋼，卻還是沒辦法：「是是是，可喜歡你了。」
祝窈眉目染笑，眼睛望向前方，心裡是說不出的愉悅。橘紅晚霞染著天邊雲彩，給人靜謐祥和的美好感。哥哥的背脊寬闊穩當，讓她想起原澤的懷抱。
祝窈還在笑，小臉一本正經：「我也很喜歡他。」
祝恆聽了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兒。步子稍頓，然後繼續往前走，語氣蔫蔫的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祝窈在當大魏公主時，可是很矜持害羞的。除了到了適婚年紀的相看，幾乎沒有和陌生男子單獨說話過。哪像現在，直言不諱的說喜歡……
祝恆越想越覺得生氣，嘴一歪，淡淡的問，「有多喜歡啊？」
有多喜歡？祝窈瞇著眼，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她低頭，靜靜盯著哥哥的後頸，小聲說：「……想嫁給他的那種喜歡。」
祝恆有些吃味。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走了幾步後，繼續說話：
「窈窈，現在和大魏不同，女孩子的歸宿不單單是嫁人，還有事業……」祝恆想著，日後這龐大的碧茂集團，他是不想接手的。畢竟他可是連皇位都不想繼承的男人……區區碧茂集團算什麼？
祝恆問她，「等你讀了大學後，會發現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很多有趣的人……你可以做很多你想要做的事情，到時候，你眼界開闊了，就會發現，現在的一切根本不算什麼。」
原澤是好。但祝恆覺得，肯定是有大魏那一世的因素在。那時候，原澤是大魏皇城所有女孩兒都想嫁的男子。有這層印象在，到了這裡，妹妹和他朝夕相處，自然是好感倍增。然而大魏時，姑娘家都養在閨閣，饒是皇家公主，也是拘於宮闈。眼界狹隘，覺得女孩兒這輩子相夫教子就足夠。
祝窈細細聽祝恆的話。難得聽他這樣語重心長教導她，儼然是兄長范。
祝窈好奇：「那哥哥你想過，將來做什麼嗎？」
祝恆皺眉，回了句：「靠臉吃飯吧。」
祝窈笑了起來。
祝恆正色道：「真的，你哥哥我這張臉可不是白長的，那天想不開進娛樂圈的話，那就是千億少女想嫁的國民老公。」這點自信祝恆還是有的。想當初，祝晉雍也是靠臉吃飯的。當初就是一張英俊的臉吸引了蕭明珠。
這一世的祝晉雍沒有祖上傳下來的皇位，而是出身貧窮。說起來，祝晉雍和蕭明珠的那段感情，也算是傳奇。窮小子來到大城市處處受白眼，於是在讀大學的時候，就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富二代，而蕭明珠呢，則是低調，大學期間打工，平時節儉樸素。窮小子裝有錢，富家女假貧窮，到了談婚論嫁時，祝晉雍向蕭明珠坦白家庭情況，而蕭明珠倒是沒有半分嫌棄，只是表情平靜的說出自己是碧茂集團繼承人的事實。
要說感情，談戀愛時，兩人的確是有真感情的。然而蕭明珠家世太好，結婚後祝晉雍性格敏感，覺著自卑，於是時常和蕭明珠吵架。蕭明珠忙著接受家族企業，又連續生了兩個孩子，哪有時間和祝晉雍吵架，一來二去，兩人感情就淡了……好在忽然有了大魏那一世的記憶，讓祝晉雍開始心安理得的吃軟飯。
祝恆平時雖然胡鬧，但這番話倒是有些見解的。回到家，祝窈摸出手機，給原澤發了微信：【你到家了嗎？】
原澤正在路邊燒烤攤陪程嘉蔚吃烤串。和蔣甜芽暫時分開，程嘉蔚心情很不好，現在坐在燒烤攤喝啤酒，酒量和他健碩的體格相差太大，喝了一罐啤酒就開始視線模糊，說話語無倫次。
原澤蹙著眉心，正煩惱著。看到祝窈的信息，忙回：【還沒。】
小公主又慢慢打了一行字過來，問：【原澤，你有想過以後做什麼嗎？】
以後……
原澤側目，看著程嘉蔚泛紅的臉，見他身子歪斜，伸手扶了他一把，接著給小公主回信息。
掌心手機震動，是原澤回的微信。祝窈劃來屏幕，就看到原澤發來的消息：
【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