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地陷海枯石爛彗星撞地球外加銀行卡里欠了九千九百九十九萬,也形容不了西河現在的心情。
他呆若木雞的凝望着距離自己只有十公分距離的周夢蝶,尼瑪,這裏哪是周夢蝶,分明是周夢靨!活剮人肉涮火鍋的那種夢。
咕嘟,咕嘟。
西河連着吞了兩下口水,心跳在胸腔裏撲通撲通撲通狂跳。
手機……微信……六兒……
他發完微信沒有刪除,而且微信就停在鎖屏的頁面,只要打開就看的到。
更該死的是,他輸入的內容,更更該死的是,他備註的暱稱。
西河想當場裝暈,然而……好像……肯定來不及了。
死亡還是碎屍,並不是什麼難題。
“愣什麼?手機給我。”
周公子修長而嶙峋的枯瘦手指,就這麼很理所當然的伸出去,指尖碰到了手機的一角。
“老闆你……你上廁所還用手機?”
周公子凜了凜紫瞳,眉頭皺了一下,“你上廁所不刷手機?”
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然而……
西河死命的攪動腦汁,將大腦當成逼近懸崖卻斷了剎車的高速跑車,眼瞧着人毀車亡!
“老闆!”
西河突然加大嗓門喊了聲。
周公子蹙蹙眉,紫瞳不爽的眯了眯,“……”
“我手機髒,上完大號沒洗手。”
周公子冷豔掃視,“哦……”
西河感覺自己要活過來了。
可誰特麼能想到,周夢蝶緊接着來了句,“沒事。”
西河那顆剛剛有擡起之勢的心臟,啪嘰又被石頭砸進了地縫兒。
“沾……沾手上了。”爲了生存,不能掉線。
周公子:“……”
嘭!
衛生間的門當着西河的鼻子關上,震天響。
但這是西河有生以來聽到的最美的聲音之一!
還有,這條命是排泄物給的。
西河驚魂未定的滾去客廳,把原來的暱稱全部改掉,清空聊天記錄,並且把六兒的電話號碼備註成了“10066”。
太尼瑪刺激了。
西河捂着還沒恢復的心跳,躺在沙發上挺屍。
嗡嗡。
六兒的微信終於回了!
“哦,我在老家。”
而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
西河刪掉聊天內容,對着空蕩蕩的天空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老家?六兒不是孤兒嗎?她怎麼會有老家?
“哪裏?”
“白雲觀。”
西河:“……”
白雲觀是她的老家?
時間回到昨天上午。
六兒全副僞裝之後,去菜市場買菜。
自從決定安定下來好好過日子,六兒萌發了做飯的念頭,她特意買了家常菜食譜,研究一星期的理論知識,終於下定決心做幾道菜練練手。
主要是西河做菜太難喫,總是叫賣外導致聞到外賣盒子的味道想吐。
可六兒死也不敢想,她拎着菜籃子穿街走巷,竟然遇到了陸輕晚。
六兒不想被陸輕晚鄙視現在的大媽氣質,儘量繞着小路往菜市場去,往更深的巷子走,然後她迷路了。
在思考着要不要放棄做菜時,她看到了西河。
當時心情堪比日了狗,暗暗罵自己出門不看黃曆。
她揚起手準備跟西河打個招呼,嘴巴剛剛做了個“x”口型,她連手帶腳,連後背帶前胸,連骨頭帶血管,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徹徹底底的僵硬了。
周公子!
她躲藏三年,隱姓埋名,喫糠咽菜,粗衣布袋,唸經禮佛……
總而言之,她怎麼也算不到,一千天的修行,剛出關就遇到了最大的BOSS。
於是她麻溜的逃了,一口氣逃到白雲觀,重新換上了小沙彌的着裝,跪在蒲草團上敲木魚。
嘴巴里唸唸有詞,“咒死你,咒死你,咒死你……”
現在。
西河擠擠眼睛,無語了幾秒鐘。
好吧,媳婦兒英明神武的決定他非常支持!
“他走了我就去接你。”
誰知,系統發來消息,“對方不是你的微信好友……”
西河:“……”
媳婦兒的求生欲好強大。
不愧是逃亡三年的高手,這種水平的話,老闆應該不會發現。
解鎖了六兒的逃亡能力,西河的心臟終於放回了胸腔。
等風頭過去,他要跟六兒探討如何精準、快速把自己放入安全地帶,遠遠避開獵人的子彈。
獵人呢?
老闆怎麼還沒出來?他只是去上了個廁所,又不是維修廁所,不至於那麼長時間吧?
西河直了直身板,往前走了幾步,敲了兩下衛生間的門板,“老闆,你還在裏面嗎?”
“什麼事?”
低沉又憤怒的回答。
“老闆你沒事吧?”
怎麼還不出來?
周公子顯然不耐煩被人打擾,悶着嗓子裏的一股氣冷嗖嗖道,“沒事!”
西河:“……”
沒事就沒事,這麼大的火氣?
等了半天,終於聽到抽水聲。
周公子踢開門,陰沉沉的一張臉看也不看西河。
西河緊隨他身後,跟他去了臥室,看他脫下睡衣。
周公子突然回頭,“讓客房服務送一杯咖啡。”
“好的老闆。”
“美式,不加糖,特濃。”
“是,老闆。”
西河納罕,老闆居然喝不加糖的咖啡?他以前好像喝咖啡要雙倍糖,今天怎麼了?
難不成他在衛生間奮戰那麼久,是因爲便祕?
額……
西河被自己腦補的內容惡寒了一下,然後抖了抖渾身雞皮疙瘩打前臺電話。
等待咖啡的時候,西河委婉的問,“老闆,你昨天怎麼不直接把小丸子帶走?”
以老闆簡單粗暴沒人性的行事作風,不會給她反抗的機會,拎走了好好訓一頓更合理。
周公子閉目,一圈一圈揉肚子,兩片纖長濃密的睫毛投下剪影,他的臉色蒼白如紙,下頜和顴骨立體而料峭,“我跟程墨安有約定,不動她。”
西河差一點就咬住了自己的舌頭!
只差一點!
老闆被程墨安威脅了!!程墨安竟然跟老闆私下裏見過面?!!他們交涉過,並且程墨安贏了老闆!
西河印象中的老闆被顛覆了,他以往總覺得周公子無所不能,他是黑暗惡魔的象徵,他是絕對的獨裁者,他看上的獵物誰也搶不走。
可現在周公子無堅不摧的鎧甲被人撬開了一道縫隙,裏面滲透璀璨的朝陽,希望,那是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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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暗暗的握緊了拳頭,興奮的像高歌一曲。
周公子額頭皺了幾道波浪,“程墨安是幹什麼的?什麼身價?”
西河脫口而出,“商人,身價?好像無價吧。”
回答西河的是一道犀利的冷眼,“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老闆你可能誤解了我的意思,我想說,程墨安做房地產、娛樂行業、金融、環抱,名下子公司至少有二十個,不太好定義他的身份,所以商人就當概括了,至於他的身價,福布斯排行榜上有他,但是官方數據不能作爲真正的參考,他具體有多少資產我不知道啊,只能說無價。”
其實本來的意思就是想說程墨安那貨有多少錢,他自己恐怕也不知道,何況是外人。
再者,這種事情如何求證?程墨安在瑞士銀行有多少存款,別說他,就連審查機構也沒有權限。
“唔,聽起來好像還不錯。”周公子閉眼假寐,蒼白的臉上看不到情緒波動,他像一條冰涼的毒蛇,周身披滿了鱗片,無從觀察他的喜怒。
他嘴角上揚的弧度是在笑嗎?沒見過人類的笑容可以那麼變態。
笑容距離他很遠,至少西河從沒見他真正笑過。
“老闆的意思是?”
“我缺錢。”周公子如是說。
你不是缺錢,你是缺心眼兒!
“所以……你想從程墨安手裏拿錢?”
“不可以嗎?”
“可以,但你準備怎麼拿?搶?還是通過商業競爭?”
先覬覦他的女人,又覬覦他的錢,本來老闆就沒什麼底線,現在連上限也不要了。
商業競爭什麼的,西河覺得不太符合老闆的人設,他喜歡做無本生意,讓他荷槍實彈跟程墨安較量,不是要他的命嗎?
果不其然,周公子慢悠悠道,“唔,綁架他兒子吧。”
西河膝蓋一軟,“老闆,你認真的?你確定?”
“唔,這是賺錢最快,投資最小的買賣。”
他回想和Neil短暫的見面,越發覺得程墨安和陸輕晚生的孩子很得他的心,陸輕晚鬼點子多,一肚子壞水,程墨安狡猾奸詐,他們的基因融合,生出來的也是怪咖。
他喜歡怪咖。
“老闆計算怎麼下手?”
“唔……我請他喫冰激凌,據說麥當勞的甜筒買一送一。”周公子道。
西河膝蓋真軟了,他想給老闆下跪。
藥都不服,我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