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踏入陽城的地界後,席輕顏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們還沒有找到對付胤圖的法子,不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其中最大的收穫便是找到了太后,將她重新迎回了夙國。
小手輕輕揉了揉額角,席輕顏只覺自己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究竟是什麼呢?
目光無意間劃過落在牆角的佛手花,女子身體頓時一僵,下意識地停在了原地。
了無大師!好麼,她居然將了無大師丟在了離國。
狠狠抽了抽嘴角,女子看着夙離霄的目光帶上了一抹欲哭無淚,她抿了抿脣,小手一攤耍起了無賴。
“了無大師還陷落在胤圖的手中,此次我們撤的着急,我竟將他忘了。”
細細想來,胤圖對了無大師的感情極爲複雜,又愛又恨,既想親近又想疏遠,不過他既能將他囚禁,那麼短時間內了無大師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令席輕顏擔心的是,若旁人發現胤圖與了無大師的關係,後者怕是會陷入危險之中。
狹長的鳳眸危險的眯了眯,對於了無大師擺了自己一道,直到現在,夙離霄還耿耿於懷。
老和尚說好聽點是慈悲爲懷,說難聽點,便是將拯救天下的重任交給了席輕顏。
女子瘦削的肩膀和談稱得起這天下重責,了無大師自己沒法子,便將難題丟給了席輕顏,若非他此刻不在夙離霄面前,他定要好生揍他一頓方纔解恨。
思及此,男人立刻冷笑着撇了撇脣,隨手將散落在女子頰邊的碎髮撥到了腦後,動作隨意,自然透着些許親暱。
“那老和尚手段頗多,一張嘴能言善辯,少不得便將人忽悠瘸了,胤圖能留他到現在,不管他心中是何想法,都不會要了他的性命。”
不管怎麼說,了無大師都曾帶過胤圖幾年,前者在他身上傾注了無數心血,胤圖此人雖然瘋批,可對他好的人他亦心懷感念,不管是藥王還是了無大師,他都不會出手陷害。
這一點,從胤圖不知那小弟子投毒便能窺見端倪。
眼見男人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了無大師的處境,席輕顏不厚道的在心中笑了笑,目光一轉,悄然落在了太后身上。
女子靈動的雙眸帶着些許狡黠,他藉着掩脣只故,小聲在夙離霄身邊道:“母后與父皇那邊我們可要插手?”
不管當年舊事如何,在太上皇見到太后的第一眼開始,他全部目光便落在了後者身上,而太后卻吝嗇的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他。
如今,太上皇更是屁顛屁顛的跟在太后身邊,亦步亦趨看起來十分乖巧,連往日裏的規矩儀態也全然不顧。
思及太上皇與太后略顯詭異的相處方式,席輕顏古怪的眨了眨眼睛,早知如此何必當初,若太上皇傾盡全力護着太后,又怎會發生那麼多事情。
如今倒是想要賣乖乖巧來博得太后心軟,依她之見,太上皇怕是不能得償所願。
幾不可見地搖了搖腦袋,席輕顏抿了抿脣,接着道:“在藥王谷時,母后曾與我說過,他不願恢復身份,只願尋一處安靜之所度過此生,若是便宜,含飴弄孫也未嘗不可。”
當年太后與侍衛禍亂宮闈一事鬧得極大,說一句千夫所指也不爲過,連帶着當時的夙離霄也失了寵,狼狽的跑去邊疆掙軍功。
若非他自己爭氣,成爲了夙國戰神,太后與夙離霄都將身負罵名,落得萬劫不復的境地。
彼時太上皇並沒有對他們心軟,儘管他受人矇騙情有可原,可夫妻和睦、父子情深,太上皇若是對他們存有一絲念想,當年的事情也不會變得如此慘烈。
說到底,不過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如今太后便是以更爲惡劣的態度對着太上皇,他也只能受着,並且不能生出一絲怨懟。
更何況太后並沒有想要恢復身份,他所求不過家庭和睦、兒孫幸福罷了。
對於這樣一個幾乎可以說是無慾無求的人,太上皇又有什麼法子與手段哄的她再續前緣,放下舊事。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我瞭解母后,母后絕不會回頭,當年她深陷情愛,做下了足以令自己懊悔一生的決定,更何況與那虛無縹緲的夫妻恩情相比,母后更樂得享受天倫之樂。”
女子無愛便是神,失去了感情的左右搖擺,如今的太后比誰都清醒,帝王素來無情,從前種種雖是過眼雲煙,可如今的一切,又何嘗不是惺惺作態。
“總歸母后自有決斷,她與父皇之間的事情我們不必插手。”
早就醒來的那一刻,太后便決定放下成年往事,對曾經的種種不再追究,更何況她連當年的真相都沒有告訴夙離霄,可見她心中的確已經下定決心與過去做一個了斷。
如今太上皇眼巴巴的湊上來,不過是更加惹了太后心煩罷了。
更何況,有這麼一個出氣筒待在太后面前,何樂而不爲?能冷眼看着太上皇喫癟,夙離霄心中亦十分快慰。
鳳眼微挑帶着些許嬌嗔,夙離霄輕飄飄掃了男人一眼,脣角上揚,帶着一絲調笑,“你真是又發壞了。”
穩居幕後,只作壁上觀,這惡趣味的男人……
探手揉了揉席輕顏毛茸茸的腦袋,夙離霄朗聲一笑,牽着她的手緩緩踏進了陽城的院落。
對於胤圖,他與公孫止自是心照不宣,如今他只需聯合波斯與北疆四域。
波斯如今落在斯綺麗手中,想要得到她的支持與配合並不難。可北疆四域勢力混雜,這麼多年來,一直都處於混亂之中,想讓他們出手,怕是得費點心思。
腦中回想着今早雲飛送來的情報內容,夙離霄斂眉冷冷的掀了掀脣角,悄無聲息地在心中冷哼了一聲。
若是不能以常理說服,便莫要怪他行非常之手段,如今的形勢已容不得他們多加考量,胤圖隨時都會大動干戈,即使首當其衝,殃及池魚的定是這天下百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即便夙國吸引了他大部分火力,周邊諸國又有哪一個能逃脫的了他的毒手?
如今大家聯合在一起方能有一線生機,若誰生出了異心,膽敢自顧自活,他定斬不饒!
“北疆那邊的勢力太過混雜,我派去的人竟壓不住他們,如今,要麼尋一個對他們情況頗爲了解的人過去,要麼只能我親自去一趟。”
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胤圖將離國都城所有的勢力全部撤了個乾乾淨淨,如今的胤府更是人去樓空蕭條不已
夙離霄猜測,待他養好傷後便會馬不停蹄地趕往盛京,所以他得趕在胤圖之前,將能動用的勢力全部擰合在一起。
“區區北疆何須陛下親自出馬,臣願爲陛下走這一趟。”
府門外,一身穿銀甲的白衣將軍正含笑看着二人,他遠遠的向他們拱了拱手,俊美的臉上噙着一抹溫潤笑意,彷彿一把收起了所有鋒芒的寶劍。
白航,他竟已然知道了北疆的事情嗎?
“如今山雨欲來風滿樓,緊張的局勢臣亦有所察覺,試探了雲展兩句後,那小子便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溫潤如玉的少年將軍轉頭間便將雲展賣了個一乾二淨,偏他一副爲了夙離霄分憂解難的姿態,便是後者也無法過河拆橋,駁斥於他。
更何況他們與白航的情分不同於他人,對待他自是多了幾分包容。
“雲展若是聽你方纔所言,定會哭暈在房間。”
促狹地轉了轉眸子,因太后與太上皇身份尊貴,所以方纔白航一直將他們護送回了府,而席輕顏與夙離霄則落後一步,此時才得以與他真正說上幾句話。
“防人之心不可無,那小子太過親信於旁人,臣不過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當做警醒罷了,娘娘大人有大量,恐不會與臣計較這點小事吧。”
目光坦坦蕩蕩的看着席輕顏,眼見女子並無大礙,積壓在白航心頭的一口鬱氣,終於緩緩消散。
若非他大意,席輕顏也不會千里迢迢去離國都城一趟,而胤圖也不會如蝗蟲過境般輕而易舉的離開了夙國。
如今夙離霄放大一馬不追究此事,可白航卻不能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談笑間,三人緩緩踏進院門,趁着下人關門之際,白航立刻上前兩步跪在了席輕顏面前。
“當日之事若非臣大意,娘娘也不必受此苦楚,還請陛下給臣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允臣前往北疆。”
冀陵山莊還在鼎盛時,與天下諸國皆有來往,所以對於北疆四域,白航亦瞭解頗深。
他知曉如何與那些蠻人相處,也知曉什麼條件才能打動他們,所以爲今之計,派他前去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京中事宜離不開陛下,況前往北疆之人一定得是陛下親信,臣自認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還請陛下允臣待罪立功。”
他曾說過,會護席輕顏一世安康,如今天下亂象初起,到處都是用人的地方,只求他能夠助他們一臂之力。
“想好了?北疆四域危機重重,一不小心便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更何況鞭長莫及,便是你出了事,朕恐怕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派人相救,你這一去……”
“臣,定不負陛下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