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嶸你……”
“我怎麼不知道？就是因爲知道，所以我纔會一直鼓勵你啊！”
“我不需要你自以爲是的鼓勵，你的每句話，每個字，甚至看到你的臉都會讓我覺得壓力倍增。”
他一句話，讓季溏心所有的心血，所有的付出都出師無門。
“自以爲是？”季溏心笑了，笑的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她擡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卻無法自欺欺人，“戚嶸，所有的問題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只有你的態度纔是最重要的，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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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顫抖的問完這句話後，季溏心像是再也沒辦法面對眼前的人一樣，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你休息一下吧，我等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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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剛準備警告病牀上的人別亂說話，還沒等開口，只聽戚嶸冷冷開口，“不用來了。”
‘咔噠’
門關上，病房裏的醫生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慕白開口將人打發出去，“你們先去忙吧。”
一衆人立刻做鳥獸散。
終於只剩下兩人，慕白敞開了話匣子，劈頭蓋臉一頓數落，“戚嶸，我說你小子是不是失心瘋了？我知道你現在難受，想快點好，但是身體不允許，有壓力，心裏也焦慮，可你再怎麼樣也不能對溏心撒氣啊？”
男人語氣平靜，“我沒對她撒氣。”
“沒有？那你剛剛是幹嘛呢？你知不知道自從出事之後，她爲了你做了多少事，你有壓力，她壓力就比你小了？你聽聽你剛纔說的那些話，別說是溏心受不了，就連我都聽不下去了！”
慕白被他氣的不輕，越說越着急，“你是不是想破罐子破摔？我告訴你啊，待會兒你就給人道歉，現在你躺在牀上，要是跟溏心鬧掰了，你看還有人要你嗎！”
戚嶸凝着他喘着粗氣的樣子，“說完了嗎？”
慕白狠狠瞪他一眼，“怎麼，你還不服氣？”
“沒有，”相比剛纔面對季溏心，戚嶸一下子冷靜了不少，“其實你不用再瞞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慕白呼吸一窒，心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卻還是硬着頭皮假裝不知，“什麼？”
“我的臉，毀容了吧。”
“……”
慕白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半天才擠出一句，“你怎麼會……”
“剛剛下牀的時候，我先去了一趟洗手間，裏面的鏡子拆掉了，所以我特意將屋子裏的燈調到最亮，將窗簾拉開，”說到這，他微微頓了下，認真的盯着那雙充滿緊張的眼眸，一字一句將慕白最後的希望擊碎，“玻璃上的倒映我都看清了。”
謊言總會有被拆穿的那一天，但慕白沒想到會如此之快，快到連他都無暇反駁。
他深吸一口氣沉沉吐出，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阿嶸，你聽我說，現在這樣是因爲剛剛做完清創手術，傷口會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包括你的臉，你的身體，所以只是暫時的，暫時的，明白嗎？只要你配合治療，就會好的。”
“好？”戚嶸想笑，只是嘴角卻麻木疼痛的擡不起來，“我說話連嘴巴都動不了多少，就算好，能好到哪裏去呢？慕白，我毀容了，是不是？”
慕白從來不知道，回答一個問題竟然需要這般勇氣。
他雙手叉腰，頭低下去，看着腳下的地面，牙關緊咬，“阿嶸，你相信我，我會讓你恢復到從前的樣子的。”
“我的臉可以，我的身體呢，也可以嗎？”戚嶸自從看到玻璃上自己倒映的那一刻，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傷的很重，超乎想象的重，毀容是其一，身體大面積的深度燒傷是其二，後期就算植皮，復健，也還是會受到影響。
慕白看清男人眼底的清醒和痛苦，知道他已經將一切利害關係從腦海中過了一遍，隱瞞沒用，只能坦白，“我承認，是會有影響，但我會把影響降到最低，最起碼也能達到之前的90%，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我沒法放心。”說到這，男人情緒有些激動，胸口上下起伏的幅度很大，他沉沉閉了下眼睛，“我現在這個樣子，沒人能說準明天會是什麼狀況，慕白，我這張臉……自己看了都噁心。”
他一句噁心讓慕白所有的話都堵在嘴邊，只能乾巴巴的吐出一句，“所以你剛纔是故意的對嗎？因爲你想趕溏心走。”
戚嶸眉作聲，更像是默認了，他只是說，“我跟你說這些，是因爲我信你不會告訴別人。”
“阿嶸，我不能眼看着你們兩個產生誤會。”
“這不是誤會。”男人眼底神情變得堅定起來，“在不能確定給她更好的生活之前，我不能接受自己以這樣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
“可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慕白，”戚嶸不等他說完便急忙打斷，他怕自己再聽下去會不忍心做出這樣的決定，“我是一個男人，這樣下去，對我對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她明天都因爲自己操勞掛心，五個月的身孕啊，越往後日子會越艱難，而他的身體也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康復的。
而他呢，作爲一個男人連牀都下不來，還是在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面前，他會被這份毀滅性的打擊搞丟尊嚴。
到時候愛情又能剩下多少呢？
他們一定不會離開彼此，也不會丟掉愛，可他不想真的走到那一步。
總有些東西是想要美好封存的，戚嶸知道或許這樣的自己很自私，可事情在失控，那些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在一一上演。
“幫我轉院吧，別讓季溏心知道，也別告訴她我在哪裏。”最終，他做出了決定。
慕白用盡所有的方式去勸他，可越往下說，連他自己都沒了信心。
感情這個東西，從來都不是外人能夠評判的，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有資格做出選擇，他只是不希望兩人就此分開。
“那孩子呢，你打算怎麼辦？”
“我會照顧，自己照顧不了，也會用一切辦法，幫她們娘倆。”除了陪伴之外，他可以做到所有。
殊不知，只有陪伴，纔是季溏心最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