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征頓住腳步,一口氣提起在胸口,幾乎窒息。
短短几秒鐘,他經歷了精神上最大的波動,他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才能讓自己完美僞裝,不露出一絲馬腳。
轉過身,又是那副不明所以的無謂模樣,“你還有事?”
葉清讓沒說話,而是看着阿肯有些僵直的背影,他在分析,縝密的分析。
而馮遠征要做的,就是及時打破他的分析。
他氣沖沖的走到了葉清讓身邊,擡手拽住了他的領口,眼睛一眯,十足威脅的味道,“葉清讓,我們不是可以讓你奴役差事的屬下,耍我的時候想想你出院的那一刻!”
葉清讓不得不將注意力轉移到馮遠征身上,他咳了兩聲,嘴脣微勾,“怎麼,馮隊怕了?”
“……”
即便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計謀,但馮遠征還是真真切切的被氣到了。
沉吟片刻,他一把鬆開拽着葉清讓領子的手,沉沉吐出一口濁氣,轉身繼續往外走。
與此同時,葉清讓語速很快的開了口,“季溏心怎麼樣了?”
阿肯愣了下,他有些驚訝於葉清讓真的如馮遠征所預料的那樣,問出了這個關鍵性問題。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就算葉清讓對她是特別的,也絕對激不起太大的水花。
他是有自信的,所以並沒有太多顧慮的說出了馮遠征讓他轉達的那句話,“死了。”
或許正是因爲這份莫須有的自信,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自然,就連馮遠征都看不出任何貓膩。
話落,身後突然沒了動靜,等阿肯轉過頭的時候,對上的是一雙宛如充血了一般的眼眸。
葉清讓足足反應了半分鐘,才一字一頓的開口,“你說什麼?”
阿肯心裏‘咯噔’一下,忽然有些明白了馮遠征的設計,他嚥了口唾沫,硬着頭皮道,“她死了。”
這次,葉清讓倒是沒有猶豫,幾乎當下反問,“怎麼死的。”
“我不知道,只是聽他們說,孩子和大人都沒了。”
阿肯一五一十,完全按照馮遠征教的說,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他還不明白自己的話對葉清讓來說是何種打擊,但沒關係,馮遠征知道,他甚至還幽幽開口補了一句,“現在你肯信了?”
葉清讓對上那兩道視線,只感覺自己四肢彷彿被固定了似的,他想要將眼前的一切毀滅,可人卻不聽使喚,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握緊的拳頭鬆開,什麼反應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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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他爲了她的病情找了人來看病,甚至推遲了回到y國的時間,他所做的這一切,所得到的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造成的。
他都還沒有向戚嶸展開最‘刻骨銘心的’的教訓,她怎麼能死?怎麼能在他不同意的時候死了?!
葉清讓的暗自深挖了這麼久,對於他的性子,馮遠征是十分了解的,此時看着他漸漸染上癡狂的模樣,他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但有一點錯了,葉清讓對季溏心的感情也並非是真的什麼喜歡,更談不上愛,而是一種超脫了常理的佔有慾。
因爲她是戚嶸的女人,將她綁在身邊,讓她愛上自己,哪怕只是折磨,都會讓葉清讓得到那種變態的快感。
如果拋開戚嶸女人這個身份,不管季溏心再怎麼漂亮動人,都不會如此吸引葉清讓。
着手過這麼多案子,眼前這個人卻讓馮遠征都詞窮。
葉清讓實在是在扭曲了,喪失了人性,無法用任何詞語概括,大概唯一能夠想到的,就只有非人這兩字。
“她怎麼可以死,我都還沒讓她死!”
“憑什麼?咯咯咯,老天憑什麼決定她的生死,只有我可以,只有我!”
趁着葉清讓失去理智咆哮的空檔,馮遠征眼明手快的將阿肯推出了屋子,門外,劉偉將他接手過去。
門開了又關,病房裏只剩下馮遠征和葉清讓兩人。
面對面看着彼此,說不上血海深仇也到了差不多的地步,對彼此那張臉都是揉碎了融進血壓的恨。
“她離開的時候明明還是好好的,怎麼會死!”葉清讓還記得當時戚嶸交換了季溏心的場景。
那時候他是完全有能力打死她的,但是他沒有,他從季溏心身上想要的還有更多,這些遠遠不夠。
但現在,他的欲.被強迫中斷了,他無法接受,像是病重被斷了氧氣的病人,被人扼住了喉嚨。
“葉清讓,這個世界上多的是你想不到的事情,不是什麼都會如你所願,你覺得季溏心不會死,事實是她的身體本來已經很虛弱,淋漓大雨又被你拖拽着走了那麼久的山路,傷口發炎加上腹中胎兒流產,她就是有好幾條命也活不了!”
“你給我閉嘴!”葉清讓終於有了反應,他衝到病牀邊,找了一圈卻只找到一個抱枕,擡手將抱枕砸在地上,怒目圓瞪,“都是因爲你,是你逼死了她!”
馮遠征根本無所謂葉清讓會說什麼,他想聽到的是最後這句。
因爲這就證明,葉清讓開始相信阿肯剛纔所說的話了,他默認了季溏心已經死了,那麼後面的事情就都簡單了,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你可以自欺欺人,但這也改變不了季溏心已經死了的事實,所有人都知道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你,就連季溏心自己也很清楚,她那麼拼盡全力的想要保住孩子,結果還是……”馮遠征說到這裏故意長嘆一聲,像是說不下去似的。
半晌,他才又緩緩道,“她一定死不瞑目,葉清讓,害死一個無辜的人,和一條無辜的生命,你的心就不會愧疚嗎!”
愧疚?
葉清讓瘋狂且扭曲的面龐上顯現出一絲逞強,“這就是她的命。”
“命?”馮遠征緊盯着那雙幽暗陰沉的眼眸,每一個字都直往他心裏鑽,“你知不知道季溏心最後被我們發現的時候說什麼?”
葉清讓猛地擡起頭朝他看過來,“什麼?”
馮遠征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她說,你也是一個命運悲慘的人,走到今天或許並不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