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瑤就這樣失神地看着。
而賀逸彷彿沒有意識，大手繼續小心又輕柔的按摩，一會擡起頭問，“怎樣，好些了嗎？”
發現顧知瑤有些不自在，也才意識過來。
眼神閃爍一下，但沒有任何異樣，繼續問她。
“嗯，好很多了。”顧知瑤整個思緒還是混亂不已，都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
賀逸漸漸停止動作，但並沒有立即離開，剛才看到她說痛，他本能地這樣做，也就沒想什麼，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如此貪戀這份美好的感覺，完全捨不得移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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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時，他手掌按住的下方，傳來一陣震動。
他當即一僵。
再次關切地看着顧知瑤。
顧知瑤下意識道，“是寶寶的胎動。”
寶寶的胎動？
賀逸自然也聽說過這些。
“從上個月開始她就經常在裏面踢，有時候我還會摸到她的小腳丫。”顧知瑤繼續說着。
賀逸心頭更加感觸，漸漸，眼眶紅了起來。
他多希望，他和她是正常的夫妻，每時每刻都和她體驗這份美好。
而想到這裏，賀逸就那樣脫口而出，“顧知瑤，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
顧知瑤即時也重重一震。
自從發生了那件意外，逸飛嚴重受傷後，他就沒有再跟她說過這些類似的話，而逸飛說，他是把她讓給逸飛了！
她一直不想跟他再有牽扯，因此也就沒多想，認爲理所當然，甚至還以爲這樣挺好的，可現在忽然聽到他這麼說，她心裏無法剋制地震盪。
“我想和你一起期待寶寶的到來，我想給你一個美好完整的孕期，我想用我的餘生補償你，讓你每天都感到快樂和幸福，可以嗎？顧知瑤。”賀逸直接拉住了她的手，繼續說。
顧知瑤心情也澎湃不已，儼然波濤洶涌，大腦轟隆隆的，一時沒了思想。
也由此，都忘了掙脫出來。
“顧知瑤，我愛你，讓我照顧你，我們一家團圓？我不想放開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一聲聲充滿真摯又痛苦的訴說，傳到顧知瑤的耳畔，顧知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而就在這時，門口那裏，逸飛一動不動地站立着，默默看着這一切，他的身體，忽然微不可見地搖晃了一下。
賀逸敏銳力很強，很快便感覺到異樣，眼睛迅速轉過來，看到逸飛頓時也怔了一下。
然後顧知瑤也發現了，整個人也即時從迷茫無措中清醒過來，眼裏不自覺地閃過一抹慌亂。
彼此，都默默對視了好一陣子。
逸飛首先緩過神，走近若無其事地朝賀逸道，“小舅，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這邊分公司出了點意外事故，我過來處理，今早處理好了，想着沒事，來看看辰辰和妞妞。”賀逸也恢復平靜，說。
逸飛點點頭，“他們去上學了，下午四點半才回來。”
“嗯。”賀逸也輕聲應了一下。
空氣裏，再次靜默，彼此內心都強烈波動着。
氣氛怪異極了。
“你們坐，我去把東西放好。”顧知瑤也說了一句，拿起剛買回來的東西，走向臥室去。
賀逸和逸飛目光都看着她，一會又齊齊收了回來，看向對方。
賀逸先打破沉默，問起逸飛在這邊的工作情況。
“還好，他們都知道我爸的身份，很關照我，暫時來說沒什麼麻煩。”逸飛回答。
“那就行，你好好幹，將來，一定不負衆望。”
“顧知瑤也經常跟我說，我是一個好官，將來一定會爲百姓幹很多實事，謀福祉，讓我堅持下去。”逸飛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我也沒想過自己會走上這樣一條路，以前我很排斥，等到自己親身體驗了，漸漸也算是明白和理解了我爸的苦衷，小舅，我會好好幹的。”
賀逸點頭，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欣慰和讚許。
逸飛心裏又是一陣欣喜，繼續跟賀逸聊着工作上的事，甚至還對賀逸問了一些困擾，賀逸也都一一解答，用自己的經驗教導他。
其實每個行業的核心差不多，賀逸雖一直在商界發展，但他的經驗和閱歷，給了逸飛很好的嚮導。
逸飛聽得津津有味，眼裏毫不掩飾地出現了那種久違又熟悉的崇拜和敬仰。
剛才賀逸對顧知瑤說的那些話，其實他都聽見了，那一刻他腦子嗡嗡響，當即陷入空白和不知所措。
但此刻，那些讓他感覺很難受的思緒全部消失了。
兩人就這樣心無旁騖地聊着，在臥室裏的顧知瑤則心情依然久久沒法平靜，腦海反覆閃現着賀逸剛才對她說的那番話。
然後還想起逸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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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逸飛有沒有聽到那些話？
她希望沒有。
否則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還有，她應該怎麼迴應賀逸？
跟他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可他願意放手嗎？
他爲什麼忽然間又想跟她在一起？
是因爲剛才的胎動？
感動了他？
讓他萌生了這個想法？
不知幾時，顧知瑤的手也緩緩撫上腹部，剛好肚皮又動了一下。
顧知瑤微微一僵，隨即低吟起來，“寶寶，你也感應到你爸爸來了是嗎？對不起，你應該像其他小寶寶一樣每天都感應到爸爸在身邊的，讓爸爸陪你說話，是媽媽令你沒法享受這份權利。你會怪媽媽嗎？將來，你會覺得爸爸不在你身邊而感到難過嗎？怨恨媽媽嗎？”
顧知瑤一邊撫摸着肚子，心裏不斷說着一些花，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
不知多久後，外面響起敲門聲。
顧知瑤從悲傷中醒過來，迅速抹去眼淚，走過去打開房門。
外面站着逸飛。
他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幾眼，隨即說，“小舅去學校接辰辰和妞妞放學，我也準備回單位了，今晚省裏領導下來，到時會加班開會，可能回不來喫飯了，你們喫。”
顧知瑤錯愕，定定看着逸飛，隨即喊了一下他的名字，“逸飛，你……”
“你以爲我是爲了把空間讓你們而故意躲開的嗎？沒有呢，知瑤，你別多想。”逸飛微笑道。
顧知瑤看着他一如既往的真誠笑臉，嘴脣微微顫抖，可始終，一個字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