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像是老太太在的時候那樣,裝作楚楚可憐。
她冷清又拒人於千里之外。
傅衍夜邁着長腿不急不緩的走到她面前,將她眼前的光線全部遮擋,手擡起來握着她的下巴讓她仰首與他對視。
他居高臨下的質問:“想離婚?”
卓簡望着他,又開始沒有只字片語。
傅衍夜冷傲的輕笑,“你不如盼着我早點死。”
卓簡沉默着看着他,她爲什麼要攀着他早點死?
好讓她的兒子們都年幼喪父麼?
儘管她父親走的時候她已經十八歲,但是她至今想起來都忍不住流淚,她怎麼會有那樣的盼望?
她只是想要跟他分開,就那麼難麼?
趙冉不能讓他滿意嗎?
趙冉長的清清秀秀的,並不妖豔,又特別愛對他動心思。
其實一個人肯爲我們花心思是難能可貴的,他不喜歡嗎?
“但是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休想跟那個姓盛的再有瓜葛,我會留下遺書,告訴孩子們,我不想他們的媽媽在我死後嫁給任何人,哪怕只是跟任何男人上牀。”
傅衍夜睨視着她,強勢又沉冷的。
他打壓着她,輕而易舉的。
他鬆開她的下巴,然後轉身走向窗口的位置,今天的天氣本不錯,可是他的心裏此時卻一片陰霾。
——
下午四點,網球場。
他跟王瑞兩人,王瑞的體力一直是好的,但是傅衍夜今天,每一拍都帶着要置人於死地的力道。
等傅衍夜終於累了,停了下來,王瑞也已經扶着膝蓋不斷地流汗。
兩人剛準備去沖涼,傅衍夜的手機又響起來,是吳菲。
“老闆,今天中午的飯局,王總碰了趙冉,趙冉扇了他一巴掌,然後……”
“談崩了?”
傅衍夜沉着氣問她。
“是。”
吳菲承認。
“讓她想幹就幹,不想幹就滾,我們傅氏不養受不了委屈的廢物。”
傅衍夜說完就掛斷。
當意識到自己正在控制不住的遷怒於人,他直接將手機砸在了地上,轉身又往裏走:“繼續。”
王瑞:“……”
這場球賽,直到王瑞喊停,他才停下,天黑的時候他讓王瑞回去,然後自己開車去了星光。
王瑞回去後見走廊裏沒人,便敲病房的門。
常夏去開的門,王瑞望着她,心裏踏實下來,再往裏看一眼,袁滿也在,更踏實了。
卓簡問袁滿:“上次再K市,你怎麼爬到盛鑫的別墅去的?”
袁滿皺着眉頭望着她,說:“這需要常年練習,夫人,你不是想要逃走吧?”
卓簡用沉默作爲回答。
袁滿坐在她旁邊,握住她的手:“夫人,你別逃了,老闆在醫院佈置了很多保鏢,連我們三個都不知道在哪裏,就是怕你再逃走。”
“是嗎?”
卓簡聽着,不自覺的往外看了眼,難道他在樓下還安排了保鏢?
突然想到歐陽萍之前說的話,她便又問了句:“盛鑫又來過嗎?”
“沒有了。”
袁滿搖頭回復。
卓簡聽後也沒太意外,依照盛鑫的脾氣,他不至於像個蠻小子一樣硬闖。
不過……
夜裏十一點左右,所有人都休息以後,她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敲了兩下。
當時常夏正坐在邊上打瞌睡,看到有人穿着白大褂便沒理。
卓簡還沒睡,聽着敲門聲,一回頭便看到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進來。
他穿的是值班醫生的白大褂,胸口的口袋裏掛着兩支筆,帶着口罩。
但是卓簡還是很快把他認出來。
盛鑫做了個噓的手勢,把門輕輕關好的時候說道:“我是今晚的值班醫生,夫人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
卓簡望着他走近,看着他摘下口罩的時候,心裏泄了口氣。
他竟然這麼種方式找進來了。
盛鑫到她身邊,小聲關切:“他沒傷你吧?”
卓簡搖了搖頭,問他:“你怎麼做到的?”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要確定你沒事,他應該快回來了,所以廢話不多說,你手機是不是被他放起來了?”
“嗯。”
“給,要一直關靜音,有需要的時候用。”
盛鑫從口袋裏掏出一部新手機給她。
卓簡望着那部手機,立即就塞到了牀縫裏。
盛鑫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我得馬上走,傅衍夜現在死防着我,你還想不想離開?”
“你還有辦法嗎?我想帶上孩子們一起走。”
卓簡說。
盛鑫望着她,“會想到辦法的,只要你還想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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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
卓簡很堅定。
盛鑫點了點頭,看了眼門口,又把口罩戴上,“那我們保持聯繫。”
“嗯。”
卓簡輕聲答應着。
盛鑫還是依依不捨的又多看她一眼,她是什麼時候理短的頭髮?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好幾圈。
但是他還是不能過多的關心,他知道他該走了。
他打開門,旁若無人的出去。
常夏站在邊上,在他關了門之後,突然叫他:“盛總。”
盛鑫扭頭,以爲她沒認出他。
“盛總,這是最後一次。”
常夏很認真的對他說,用只有他們倆才聽到的聲音。
盛鑫看着她,難得見她這麼清醒聰慧,笑了笑,“你想看着你們家夫人被囚禁?”
“你如果不出現,他們會和好的。”
常夏說。
盛鑫聽着她的話笑了笑,轉身便走了。
這裏不適合多呆。
也在他剛走沒幾步,傅衍夜從走廊另一頭走來。
傅衍夜黑沉的眼眸看到了那個白大褂。
等房間再打開,卓簡已經閉上眼睛假寐。
傅衍夜走到牀邊去,俯下身去摸着她的半張臉,脣瓣輕輕地落在她的額頭上。
他喝酒了。
而且應該喝了不少。
卓簡合着眼,看不到他染着酒精的黑眸裏有些怎樣難耐交加的情愫,卻能聞得到他的味道。
他的脣瓣從她的額頭落在她的鼻尖,又落在她的脣瓣上,每一下都很輕。
其實也很疼惜憐愛。
只是她不會再想那些。
她只是在想,他最好趕緊起開。
傅衍夜吻過她後捧着她臉的那只手的拇指輕輕的摸了摸她的肌膚,淺淡溫柔的笑着:“醫生剛剛纔走,你是怎麼睡着的?”
卓簡:“……”
傅衍夜並不期待她的回答,見她不動,他便直起身,去洗漱。
這幾天他便住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