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他答應過葉鳳頃,待到朝中諸事穩定,便帶着她雲遊四方,看盡風土人情。
哪知道……
他甚至都沒想過這個位置,卻被強行送到了那個位子上。
打算陪葉鳳頃四處遊玩的念想成了泡影,心頭更多的還是苦澀。
父皇留下的聖旨,他不敢不聽。
葉鳳頃的夢想,他想幫她實現,如此一來,就陷入了兩難境地。
他是不想坐上那個皇位。.七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但……
這並不表示他會把皇位拱手讓給慕容慶這樣的人!
頃頃說的對,這個位置哪怕他想拱手讓人,也要讓給一個宅心仁厚、品行兼優的人才行。
至於慕容慶,絕對不在這兩條裏頭。
時節已然過了中秋,太陽出來後,天氣還是熱得讓人冒汗。
慕容烈衣裳上盡是灰土,束起來的長髮落了幾縷在耳畔,卻絲毫不影響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貴與強勢。
男人輕哼一聲,轉過身來,冷眼睨着他,不再往下說了。
父皇屍骨未寒,又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兒,他不願意與慕容慶爭吵,也不想讓父皇走的不安生。
交待完這幾句後,便起身走回到棺槨前,撩開長袍衣襬跪了下去。
腰身挺的筆直,全然沒有半點要理會慕容慶的意思。
父皇新喪,他不想在父皇靈前和慕容慶爭吵。
慕容放慶還想說什麼,見他一副不準備再理會他的模樣,就好似重重一拳砸在了棉花上,碰了個軟釘子。
見慕容烈跪在先帝靈前,目無旁人,縱然再想對他動手,也不得不忍下來。
畢竟……
那麼多雙眼睛看着。
他這個時候殺慕容烈,無異於不打自招,承認自己弒君。
眼下,他雖然很想殺慕容烈,但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還是有些忌憚的。
葉鳳頃打了個盹就起來了,早知道做皇后這麼累,她真想偷偷改了那遺詔。
現如今,她突然有些羨慕林青豔了,當了那麼多年的皇后,竟然鮮少出錯,還把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
且幾十年如一日。
她才當了一天的皇后,就恨不得逃離這個牢籠。
唉……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小小的眯了一會兒後,便又來到慕容放靈前,看到慕容烈的那一刻,那顆懸着的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裏。
有他在,她什麼困難都能克服。
他是她的軟肋,也是她的鎧甲。
夫妻二人並沒有直接對話,只是眼神對了一眼,便又匆匆分開。
富保引着一羣人,來到慕容烈跟前,紛紛衝他跪下:“參見皇上。”
如今的他,已經是名副其實的新皇。
雖還未進行登基大典,但名分已定,無論是誰,見了他都要行禮,當然也包括葉鳳頃在內。
葉鳳頃與一干人等一起,朝他跪拜。
慕容烈仍舊跪在慕容放的棺槨前,腰身挺得筆直,對衆人說道:“平身吧。”
因爲他正處於薄怒中,再加上他氣質清冷,不怒自威,便是沒有黃袍加身也帶着強大的壓迫感。
衆人跪拜之後,說了句:“多謝吾皇。”
便各自起身。
起身之後,又跪在慕容放棺槨前,聽安國寺的住持大師爲他誦經祈福。
衆人都跪了一地,唯獨有一個人沒跪,這個人就是――慕容慶。
他仗着自己手握十萬大兵軍權,便不把任何人都放在眼裏,尤其是被慕容耀吹的快要上天的那個葉鳳頃。
藉着衆人都行跪拜禮之際,他特意朝葉鳳頃看了看。
在他看來,葉鳳頃不過是個花瓶,空有一個花架子。
至於慕容耀嘴裏說的那些什麼神醫啊,什麼救黎民於水火之中,他根本不相信。
就這麼一個看上去溫溫婉婉,又弱不禁風的女子,能拯救黎民於水火之中?
不過是她運氣好,湊巧了而已。
下意識沒把葉鳳頃當盤菜。
衆人皆跪,唯有慕容慶傲然挺立,全然沒有半分尊重新皇的意思。
莫風和袁剛看他不順眼,兩人當即上前,準備強行按着他跪下。
就在兩人要動手之際,慕容烈朝他們投去一瞥。
只這麼一個眼神,他二人便生生忍住了要按住慕容慶的那份衝動。
只是……
兩人的拳頭握得緊緊的,骨關節捏的咯咯作響。
就在慕容慶質疑傳位詔書真假的時候,左丞相便去了交泰殿的書房,拿出了先皇留下的那份遺詔。
他身後還跟着一羣人,那幫人都是慕容烈的擁護者。
在他們看來,寧王殿下能文能武,能征善戰,又心思純良,品行端正,特別適合做這個皇帝。
所以……
他們迫不及待拿出遺詔嚮慕容慶證明,也順便向世人宣告這份傳位證書的公平、公正性。
左丞相走過來,命令兩個內侍拿過那道明黃聖旨,緩緩將它展開。
傳位詔書共用三種文字書寫,除了大周現在用的文字,還用了北元和南齊國兩種文字。
除此之外,傳位詔書上加蓋了好幾個玉璽金印。
每個玉璽金印都蓋得特別清晰,一看就是慕容放早就準備好的。
直到這個時候……
慕容慶才相信自己聽到的那些話。
慕容放格外偏愛五皇子慕容烈。
廢了舊太子之後,之所以遲遲不立太子,就是爲了保護慕容烈。
只不過,這些話都是旁人私底下傳的,並沒有佐證。
而且這兩年他遠離國都,身處異地,很少回國都,再加他安插在朝中的那些大臣,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與他互通消息,便小看了慕容烈。
之前,還有很多人質疑慕容烈。
到了這個時候,衆人都見到了傳位詔書,已然無話可說,因爲這上面的字跡,還有那玉璽金印,做不得假。
因爲慕容烈晉了德嬪的位份,如今的德嬪是德妃。
故而……
先前停留在永壽宮的她也被挪到了交泰殿,與先皇的棺槨放在一起。
慕容焱一身素縞,跟在棺材後頭,眼睛裏泛着紅。
事實上,他是感激慕容烈的。
如果不是他,母親作爲一個位份低的嬪妃,根本沒有資格入葬皇陵,只能埋在皇陵外,忍受風吹雨打。
是慕容烈給了母親進住皇陵的機會,這使得他對對慕容烈的感情有些複雜。
就連看向他的眼神裏,也多了幾許和平時不一樣的情愫。
他與衆人擡着德嬪的棺槨抵達交泰殿的時候,恰好就看到這幅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