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烈終於回來了,他是在天亮時分才趕回皇宮的。
只不過……
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慕容慶,一個是灰頭土臉的新皇,一個是鎧甲加身手握十萬重兵的王爺。
兩人在宮門前遇見的那一刻,瞬間像是瞧見了耗子的貓,個個亮出了利爪。
“五弟好手段,哄得父皇把皇位傳給了你!”
他已經知道新皇是慕容烈,也聽到他的人向他說起這件事。
因此,在見到慕容烈的時候,格外眼紅。
偏生的,現在又在這裏遇上他,當即便有些按捺不住,手摸向腰際的佩刀。
慕容烈見到他,也是怒火沖天,眸底的火苗幾乎快要跳出來。
如果不是這個人與慕容耀合謀,又在國安寺給父皇下了毒藥,也不至於讓父皇走的那麼突然!
在見到慕容慶的那一刻,他恨不得直接扭下他的腦袋。
所以……
兩個人一見面,四目相對的那一刻,登時間火花四濺,星火燎原。
離兩人近的那些侍衛們紛紛將手伸向自己的佩刀,隨時有拔刀對砍的架勢。
文武大臣們看這架勢,紛紛退避三舍,唯恐殃及自己。
這種情形之下,兩位宰相生怕鬧出大亂子來,急忙上前相勸:“兩位王爺,先皇的遺體可還在交泰殿裏放着呢?”
“你們難道真的要在先皇屍骨未寒的時候鬧僵起來,讓他老人家走得不安心嗎?”
想起父親,慕容烈退後一步。
強行壓下心頭怒火,看向身後衆人,說道:“爾等皆退下!”
只不過…….
他眼睛紅的厲害,雙手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像是猙獰的獸,隨時會撲向對面的慕容慶。
慕容慶見他後退一步,也命身後的護衛們放下手中兵器,退後。
隨即,衝慕容烈笑笑:“無所謂,就先讓你當幾天的皇帝。”
轉過身去,甩開身後披風,大步朝交泰殿走去。
慕容烈沒有說話,趨步跟上。
兩兄弟一前一後進到了交泰殿的正殿。
這會兒,天已經大亮了,靈堂裏的擺設一眼可見。
除了各樣的白幌之外,便是滿屋的縞素。
先皇的那些嬪妃們,全部在棺材兩旁跪着,個個哭得眼睛通紅,面容也是憔悴不堪。
按理說,容妃身爲皇太后,六宮之首,應該跪在右邊的最右側。
但……
他們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容妃的身影。
慕容慶沒有說話,大步向前,來到黑色的棺槨前停下,撩起長擺,雙膝跪地。
“父皇兒臣,您的不孝兒慕容慶來晚了。”
說話間,奔向慕容放的棺材,放聲痛哭。
不過……
他的哭聲裏多少真情,多少假意,誰也說不清。
慕容烈在他身後進來,看到躺在黑色棺槨裏父親安詳的面容時,瞬間就紅了眼圈。
“父皇!!”
“兒子來晚了。”
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跪在慕容放的棺槨前,悶聲痛哭。
現在,他只恨自己,爲什麼要那樣去追慕容耀!
如果他沒有那樣窮兇極惡的追慕容耀,也就不會見不到父皇最後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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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這個遺憾,便足以讓他抱憾終生。
此時此刻,他無比痛恨自己,恨不得一頭撞死,追隨父皇去了。
先皇駕崩,兩位宰相便承擔了許多。
眼見着兩位王爺哭成這般,二人急忙上前相勸。
“兩位殿下,先皇駕崩,這天氣炎熱,先皇的龍體還是早些入土爲安的好。”
時下,雖然已經過了夏天最炎熱的季節,但溫度還是很高,慕容放身體上已經出現了大面積屍斑。
雖說然在他身下放了冰塊,但隱隱約約還是有淡淡的屍臭味傳出來。
“陛下,人死不能復生,陛下節哀!”
“您是新皇,先皇的遺體何時下葬,您給個指示吧。”
慕容烈也知道這個事情是他必須要處理的。
頓了頓,對身旁兩位宰相說道:“停櫺三日,三日後,將父皇葬入皇陵。”
事實上,有很多大事在等着慕容烈處理,只不過,眼下比較急的是這幾件。
一是慕容放的遺體幾時下葬?葬於何處?隨葬品陪葬多少?是否有嬪妃殉葬?
二是德嬪如何安葬,德嬪只是一個位份低的嬪位,她的遺體與先皇一道下葬,似有不妥。
慕容烈當然聽出了他們的話外之音。
強忍悲痛,抹乾淨眼淚,對右邊的宰相說了句:“給德嬪晉升妃位,與父皇一道葬入皇陵。”
下完這道旨意後,慕容烈眼圈紅得更厲害,連帶的嗓子眼裏也都是疼。
其實……
父皇完全可以在臨走的時候,下一道聖旨,晉升德嬪的位分。
但他沒有那樣做,而是把這件事情留給了他,雖然只是一句話的功夫,卻讓他賣了慕容焱一個巨大的人情。
慕容放這是把施恩的機會留給了他。
父皇已經故去,臨走之際,卻還顧念着他和慕容焱的兄弟情分,還在爲他鋪路,真的是用心良苦。
想到父皇待自己的好,心上疼的更厲害,忍不住放聲痛哭。
慕容慶已經哭了好一陣子,到了這會兒,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不哭了。
而是站起來,停在慕容放的棺材之前,大聲質問衆人:“大行皇帝的遺詔呢?”
“爲什麼你們都看到了?本王卻沒有看到?本王現在要看遺詔!”
兩位宰相大人看他這副殺氣騰騰的架勢,心頭“咯噔”一下。
預感: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卻也還是耐着性子,對他解釋:“永王殿下有所不知,大先皇帝在離世前確實有留下遺詔,遺詔是交由富保公公共保管的。”
“且遺詔爲先皇御筆親書,有大行皇帝加蓋的玉璽金印。”
“不知殿下緣何有此一問?”
慕容慶抹乾臉上的淚痕,看向兩位丞相:“那富保不過是個太監,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嗎?把父皇的遺詔拿來!本王要親自驗看!否則,今日本王便血洗靈堂。”
“怎麼?想來,你們也不想我父皇走的不安生吧?”
慕容烈見狀,知道他想幹什麼。
立刻起身,攔在他身前:“父皇親筆書寫的遺詔怎會有錯?還加蓋了玉璽金印,還是說二皇兄覬覦皇位很久?只恨遺詔上沒有寫你的名字?”
他向來話少,還是頭一回說這麼多的字。
男人眼神如刀,刀刀射向慕容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