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問還好，一問季溏心就更委屈了，“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放在心上，葉清讓的事情是，現在也是，你關心我關心孩子，爲了我們什麼都可以做，你有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
戚嶸沒想到她後面還有這麼一長串話等着自己，頓時有點懵。
季溏心也不管他怎麼像，拉着一張小臉，自顧道，“你以爲出了事就你擔心，就你難受嗎？看着你因爲我變成這樣，我心裏就舒服了？戚嶸，我不想你爲了我遇到危險，就像你一樣，我情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希望是你，你到底懂不懂！”
話音落下，那溢滿眼眶的淚水也隨之落下，戚嶸見她哭起來，眉心深皺，滿是不捨，“你先別哭。”
季溏心隱忍多日的情緒爆發，擡手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嘴硬道，“我沒哭！”
戚嶸無奈又溫柔的鎖着那一抹嬌弱的身影，視線下移，落在她凸.起的肚子上，“是我讓你和孩子受苦了，我知道你心疼我，我是男人，沒事的。”
“男人也是人，戚嶸，你就聽我一次，好好接受治療行不行？”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同意，她怕是要急的上手了，戚嶸只好妥協，天大的事情也沒有她重要，“好。”
聽他鬆了口，季溏心這才緩和了情緒，只是平靜下來之後，又後知後覺感覺自己有點丟人。
畢竟這麼大人了，眼看都要當媽媽，還說哭就哭，實在不像個樣子。
戚嶸想將人攬過來哄一鬨，只可惜身體動彈不得，也只能輕聲安撫，“我這不是在這呢，急什麼。”
她的擔心和焦急，他都懂。
“我要不急，你能聽？”
戚嶸一時無言，他的確也有自己比較固執的一面，這一點，他必須承認。
“你先坐下。”思忖片刻，再開口，已經轉了話題。
季溏心站了這麼老半天，的確有些累，坐進輪椅，這才感覺兩條腿輕快了些。
這是這一坐，就必不可免的會看到他的臉，看着那被紗布蒙着，但是隱約透着深色血肉的傷疤，她就忍不住的心裏擰巴。
這種本能的心疼根本由不得她有分遮掩。
戚嶸注意到她的神情，忽然想到什麼，“慕白說我什麼時候能下牀？”
“要先安排手術，才能進行進一步的康復，你身上有燒傷，爲了預防感染，躺着比較好。”
也就是說，想要下牀，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想到這，戚嶸臉色有些沉，“他人呢？”
“剛走沒一會兒。”
“把他喊過來，我親自問。”
季溏心心裏‘咯噔’一下，可爲了不讓戚嶸起疑，只好給慕白打了電話。
接到電話後，慕白立刻朝病房走，辦公室過來一般要十分鐘，他只用了一半的時間，人已經到了病房門口。
擡手敲了敲，聽到季溏心的聲音後，他才推門進來，看着牀上轉醒的男人，一顆心提起來，“找我？”
“我剛沒讓你走。”
“我這不是還有別的手術要忙嗎，有溏心陪着你還不夠？”慕白故作輕鬆，實則心裏也有些沒底。
戚嶸思維敏銳，一句話一個眼神都能讀出別人的隱私，他必須要打氣十二萬分的精神。
“我的手術什麼時候安排？”
“你纔剛醒，怎麼也要適應一兩天，各項檢查結果出來沒問題纔可以安排手術，現在都不知道你身體能不能撐得住，急什麼。”
“手術之後呢，我還得躺着靜養？”
“這不好說，要看恢復情況。”慕白其實是知道一次手術絕對不可能到達下地水平的，但他不敢直說，生怕眼前男人會失去耐心。
慕白站在牀尾，戚嶸躺着並不能很清楚的看到他全部的表情，“燒傷會不會影響我後續的生活？”
雖然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但是戚嶸大抵能感覺到身體狀況，不光是不能動，還非常的疼，被繃帶纏裹的面積很大，這都讓他心生擔憂。
慕白視線跟季溏心在空氣中碰了一下，而後擺擺手，“怎麼會呢，你不相信別人還不相信我啊，不過就是燒傷而已，我給你用的藥都是慕式自主研發的，還沒投入生產上市，效果很好，就是貴點，不過你也不差錢，到時候出院結賬的時候記得付清就行了。”
慕白語氣聽不出一點彆扭，就連季溏心都差點信了。
顯然，戚嶸對他的話也是十分放心的，並沒有過多的懷疑，有些焦躁的心情被對方的話撫平許多，“那就儘快安排手術，我不想拖得太久，案子那邊……”
話到嘴邊，最後幾個字還沒說出來便接收到旁邊小女人凌冽的怒瞪，戚嶸及時收住，“行了，沒事了，出去吧。”
“……”
慕白感覺自己一點不像院長，而像是專門爲戚嶸服務的傭人。
但是能怎麼辦呢？
看着他躺在病牀上受苦受難的樣子，他這個做兄弟的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季溏心見他沒再繼續審問，心底默默鬆了口氣，還好，如果他真的細細問起來，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向來不會撒謊，現在倒是希望自己能有演戲的本事。
第二天一大早，在得知戚嶸醒來之後，戚家人，還有他的朋友，都來了一波又一波，大家心照不宣的對他毀容的事情閉口不談，每個人都表現的十分自然。
老爺子也特意來看望了他，從出事到現在所有人都沒見老人掉過眼淚，可在看到戚嶸醒來，聽到他啞着嗓音喊了句爺爺之後，卻忍不住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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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溏心別開臉，深吸一口氣努力的將喉嚨中的酸澀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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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老爺子心裏有多麼煎熬，從小到大戚嶸都是他的驕傲，如今那個時常掛在嘴邊令他欣慰的大孫子變成了這樣，他怎麼可能好受。
只是一輩子都咬牙挺了過來，習慣了鐵血，讓他在外人面前示弱無疑是一種侮辱，時至如今，人醒了，他才徹底的放開了。
戚嶸也旁邊輕聲安慰老爺子，“爺爺，我還沒死呢，您就別再哭了……”
戚萬支沒好氣的瞪他，“臭小子，不準說這不吉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