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年輕人牽着一匹馬和一位年老的僕人艱難地在風雪夜中趕路。
他們身上包得厚厚的,腳下尺深的大雪幾乎沒過了膝蓋。
兩人一馬提着燈,不斷地摸索前進。
突然那老僕腳一踩空,滾下了路邊的小山坡。
“啊——”他發出痛苦的嚎叫。
前面走着的高個子年輕立刻回頭,連滾帶爬地撲向老僕。
終於他在半坡拉住了滾落的僕人,然後喫力地把他拉上來。
兩人坐在雪地上氣喘如牛,呼出的白氣立刻變成雪霧。
老僕解開綁腿,發現剛纔滾落的時候磕到了石頭。乾裂的皮膚上一塊青紫的印記。
因爲寒冷這印記只是銅錢大小,但有經驗的人知道如果得不到及時醫治,這腿就會廢了。
老僕氣喘噓噓地說:“少爺,您別管我了。再走兩裏地就到了那地方了。你只要完成家主交代的事,立了功就可以交差了。”
他苦笑:“老奴這把骨頭實在是走不動了。我在這裏等着你。”
瘦高的年輕人一把拉開裹得嚴嚴實實的面巾,露出清秀蒼白的臉。
他正是袁家的袁昭。
袁昭搖頭:“謝伯,我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裏不管。這大雪天你待着一個時辰不動就會被凍死了。”
他懊悔:“早知道我就不該把你帶上。我們要去的地方雖然近,但是這天氣太冷了。”
謝伯喘氣苦笑:“誰知道老天爺會下這麼大的雪呢?自從老謝我出生到現在六十餘年,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唉……真是人間苦,老天爺還撒一把鹽。”
他唉聲嘆氣。
袁昭掏出隨身帶的烈酒硬塞給老謝。老謝喝了一大口。
袁昭默默解開身上捆着的繩索,俯下身:“謝伯,你上來,我揹你過去。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在這裏等死。我們一定要找到公主說的那個玉礦,明天一早把找來的東西交給家主。”
謝伯眼眶溼潤了:“少爺,您帶着我很有可能到不了那地方。你還是一個人走吧。”
袁昭卻固執搖頭,立刻把謝伯綁在自己身上。
謝伯不停地勸他放下自己。袁昭卻固執地往前走。原本更加艱難的路更難了。
兩道人影合成一道,踟躕地在雪地上行進着。
風雪更大了,鋪天蓋地,彷彿要淹沒一切……
……
第一天一大清早。袁家的朱漆大門前趴着兩道一動不動的黑影。
剛開門掃雪的小廝正打着哈欠攏着手,嘟嘟噥噥。
猛地他看見門前的兩坨快成冰雕的人,嚇的一哆嗦。他大喊一聲摔在地上。
此時地上的“冰坨子”忽然動了動。
他喫力擡起頭,顫顫巍巍從懷裏掏出一包什麼東西。
小廝認出他來,喫驚喊:“昭少爺!”
“拿給……拿給家主……”袁昭沾着雪和泥的臉上露出笑容,“有……有玉礦……”
……
魏無姜接到消息的時候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聲音都不由自主發抖:“真的?!”
袁清豐臉上的激動難以掩飾:“是的!我也沒想到這麼快。那天公主給了圖,我就隨手給了袁昭,同時還派了別的幾個人。沒想到第二天就下了大雪。只有袁昭一個帶着一個老僕就進山了。”
“這種大雪天進了山就等於死路一條。可就這麼神奇,他們花了一天一夜竟然誤打誤撞找對了地方,還挖了一塊玉石回來。”
袁清豐激動得團團轉:“沒想到!沒想到寶藏就在我們眼皮子下。這麼多年來竟然不知道。”
他趕緊問:“公主是怎麼得到這堪輿圖的?”
魏無姜臉上神色複雜:“自然是有高人給的。”
她當然不可能說,這是前世她在和親途中無意中看見接親的西戎士兵聊天把玩幾塊玉質特別好的石頭。
她留心一問,才知道北朝和西戎邊境出很多礦藏,有鹽礦,有的冰雪融化後隨着溪流會沖刷很多漂亮的“石頭”,還有是西戎人發現的鐵礦。
這些豐富的礦藏都因爲西戎人落後而無法開採,所以要麼被他們遺棄,要麼只是存在口頭傳說。
前世魏無姜和親中見過聽過,重活一世,她將前世聽到的一些地方讓武御白給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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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御白年輕時候就喜歡雲遊天下,對西北至西域地形一類十分熟悉。
於是在來西北的路上,他片刻就畫出精準的堪輿圖。
魏無姜給的只是一部分的礦藏點。她原本抱的希望並不多,但沒想到年輕的袁昭竟然做到了。
這真是天助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