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飛的箭雨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道道破風聲,眼看着便要落在席輕顏與明若身上,後者不會游泳,無法從水路逃脫,如此,席輕顏只能反身將她護在身下,盡力保住她的性命。
就在她爲此次出師未捷身先死而默默哀悼時,一道人影卻陡然出現在了衆人面前,緊接着抽出腰間的軟劍,裹挾着雷霆之勢,狠狠將紛飛的劍雨掃落在了地上。
預料之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席輕顏緩緩睜開眼睛,她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鼻尖一動,彷彿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
是他!
水色的眼底頓時瀰漫上了一層淺淺的晶瑩,向來情緒內斂,不肯輕易露怯的席輕顏,竟在此時微微顫抖了起來。
“輕顏。”男人語氣中帶着一抹如釋重負般的欣喜,待將那些箭矢全部打落後,他緩緩轉過身盯着女子纖弱的背影,握着長劍的手青筋畢露、骨節泛白,似乎是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積蓄在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撲簌簌掉了下來,席輕顏雙眸泛紅,微微咬着下脣,她吸了吸鼻尖,在聽到身後熟悉的腳步聲時,立刻按捺不住的轉身撲進了男人的懷抱。
“離霄!”
距離她上次與夙離霄分開,已然過去了兩月時間,在這期間,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他與孩子們,如今,二人總算是再次相逢了。
懷中暖烘烘的小身子立時填滿了夙離霄空蕩蕩的心臟,他探出雙手用力地將女子按在了懷中,彷彿懷抱着稀世珍寶,再也不想放開。
若不是他一時大意,席輕顏也不會落入胤圖手中,更不會千里迢迢趕來離國都城,受人威脅。
還有了無大師與大胤皇族的事情,席輕顏之所以瞞着他進入藥王谷,一是爲了牽制胤圖,二也是爲了創造更多的機會給他。
他與她心意相通,女子的每一步計劃,夙離霄都知道其用意,所以他一邊忍耐着對女子的思念,一邊飛快處理安排手頭上的事情,終於,他前些日子派出去的人手,全部送來了好消息。
他們願意同夙離霄一起對抗胤圖,只是此間事了,所獲得的好處他們也要平分。
誰都知道大胤皇族在滅國之前留下了巨大的財富,如今胤圖是他們唯一的血脈,自然知曉埋藏在天下各處的寶藏與財富。
若是抓到他,他們定會逼問他說出寶藏的下落,如此一來。那些出了力的的人自然想分一杯羹。
不過此事都是後話,爲今之計,更重要的是如何攔下胤圖,阻止他滅世的計劃。
“對不起,我來遲了。”席輕顏雖然讓卷音瞞着他進入藥王谷的事,然而此事事關重大,卷音又極爲了解席輕顏的性格與身體狀況,所以在女子離開的第二天,她便想法子當將消息傳到了夙離霄這兒。
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本就愧疚的男人越發的自責,若不是他沒有保護好席輕顏,若不是他沒有提前察覺到她的異樣,她也不會爲了天下百姓的安危苦苦周旋。
還有她的身體,夙離霄已然收到了席小晨寄來的信,果不其然,印證了席輕顏的猜測,她體內中了百餘年前大胤皇族留下來的毒。
“不晚,剛剛好。”或許是見到了親密之人的緣故,席輕顏一直緊繃的心情瞬間放鬆了不少,她紅着眼眶輕輕將腦袋靠在夙離霄懷中,小手環繞着他勁瘦的腰身。依戀的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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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旁若無人的親密,立刻刺激的阿朵雙拳緊握,她深吸一口氣,用力壓抑着心頭翻涌的情緒,一雙眸子猶如利劍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夙離霄的背影。
“呵,這般水性楊花到處勾三搭四的女人,也就只有你能看上,夙離霄,你身爲一國皇帝,卻任由自己的女人留在別的男人身邊,說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少女掩着脣咯咯笑了起來,一雙眸子滿是惡劣與譏諷,席輕顏說的對,她潛意識裏或許真的在嫉妒她。
她想不通席輕顏爲何這般受歡迎,她分明什麼都沒有做,卻能將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收入麾下,不僅是天真爛漫的阿朵,還有神色難辨、殘忍暴虐的胤圖,更甚至胤府的那些下人也一個個暗地裏對席輕顏讚不絕口。
她留在他們身邊多年,卻從未得到這樣的讚譽,這讓阿朵如何甘心。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夙離霄出現在這裏,她便送他們一起去死,也好讓他們在地下做一對亡命野鴛鴦。
脣角微勾,帶着一抹冷笑,阿朵淡淡的舉起手,正準備一聲令下將眼前的三人一舉射殺時,沒想到周邊卻突然冒出來許多人影。
“說你蠢,你還真印證了這個詞,主子身份尊貴。他出現在這裏,身邊一定會有暗衛相護,怎麼?只許你以多欺少,並不允我們反戈一擊嗎?”
不遠處的大樹上,雲展正吊兒郎當的坐在樹幹上,男人修長的腿在空中晃啊晃,娃娃臉上雖笑眯眯的,眸中卻一片冰冷,帶着蝕骨的殺意。
若不是因爲這些躲在陰溝中的小老鼠,他們也不必千里迢迢從盛京趕至此處,主子與主母好不容易苦盡甘來,眼看着便要過上好日子,誰曾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後的難關居然是這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大胤皇族。
要雲展說,這些個思想頑固的老傢伙便應該早早入土,什麼報仇雪恨,什麼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從前的恩恩怨怨,又有誰能夠說得準。
況且當事人都不知道投胎幾回了,他們這些後輩又有什麼資格替他們做決定,揹負着如此沉重的枷鎖,也難怪胤圖會變成那副變態的樣子。
“別瞪了,就你那副眯眯眼,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沒長眼睛。”明晃晃地翻了一個白眼,雲展用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口吻持續輸出,懟的阿朵面色漲紅,你你你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莫有雞同鴨講,有些人遍是聽不懂人話,你同她說的再多,也無濟於事。”
如阿朵這般的女子,便是席小晨通常掛在嘴邊的戀愛腦吧,得不到男人便搞事業,總不能兩手都失去,這女人,還真是愚不可及。
“你,你們!”
經過席輕顏與席小晨的連番培訓後,雲飛雲展的口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二人便是站在那裏,也能懟的人啞口無言、接連敗退,更何況阿朵本就不善言辭,便是心中氣得要死,也找不到語言反駁。
“哼,這裏是離國,不是你盛京,既然你們主動送上門來,便通通都去死吧。”
席輕顏身邊的每一個人果然都如她一般討厭,待她將他們一一抓住,她定要當着席輕顏的面慢慢折磨弄死他們!
“看吧,就是這般看不清楚局勢的人才會不斷浪費我們的時間,唉,算了算了,爲了主子與主母的幸福生活,本小爺便勉爲其難的陪你玩上一玩。”
一臉惋惜的搖了搖腦袋,雲展伸了一個懶腰,輕飄飄的從樹上跳了下來,娃娃臉的少年緩緩探出舌尖舔了舔下脣。明媚陽光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了一抹璀璨的笑容。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席輕顏遭遇此危機,亦是他們保護不當,這些日子云飛雲展沒少陷入自責,可夙離霄卻從不會責怪他們,更不會輕易提及當日的事情。
男人越不說。他們心中便越發愧疚,今日終於等來了一雪前恥的機會,他們又怎會將阿朵輕易放走。
既然她已與席輕顏交惡,便去死吧!
脣角的弧度飛快斂起,雲展面上帶着一抹肅殺,提劍飛快的向着阿朵衝了過去。
眼見他動手,其他暗衛也像是收到了命令,分出了幾近三分之二的人手,與這些人交鋒在了一起。
兵刃交接的聲音瞬間換回了席輕顏的理智,他大夢初醒般的搖了搖腦袋,飛快從夙離霄懷中揚起了頭,“離霄,公孫瀾可來了離國?”
他先前向藥王引薦的那個用毒高手便是公孫瀾,後者體內一身毒血用處頗大,當時他便是憑藉一身血液救了公孫止的性命。
毒藥不僅可以用來殺人,也可以用來救人,以毒攻毒的法子便是由此而來。
先皇后的身體拖不得,席輕顏爲她診過脈,一時半會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讓公孫瀾嘗試一番,若他他沒有更好的辦法,先皇后怕是危矣。
眸色微微一閃,幾經猶豫後,席輕顏還是決定暫且將此事瞞下來,待找到公孫瀾後再將事情真相告訴夙離霄。
否則以男人的性子定會馬不停蹄的趕往藥王國,屆時若他與胤圖對上,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爲今之計還是少生波瀾爲好,一切以先皇后的身體爲重。
“公孫瀾?”屁是沒想到席輕顏會提及少年,夙離霄詫異的挑了挑眉,隨即解釋道:“公孫止身受重傷,他此時正在他身邊照顧。”
公孫止的腿若是不好生治療,定會留下後遺症,而公孫瀾千里迢迢從波斯趕來後,本就身心俱疲,再加上看到兄長身受重傷,衝動之下,便要將胤府所有人斬殺殆盡。
若不是公孫止拼死攔着,少年怕是真的會做出什麼衝動之事。
不過,席輕顏怎會突然提起他?難不成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