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太太以爲,一直以爲無人問津的顏一鳴要麼越拖越晚,最後要麼空有一副好皮囊也要變成老姑娘,要麼別無選擇挑個門第不怎麼好的嫁出去,總歸沒有第三個結局。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攀上郡守大人家公子的一天。
郡守夫人親自來江府這事兒雖說沒有往外傳,但是抵不住江老太太藏不住事兒。
江老太太嫌棄了顏一鳴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這孫女看起來順眼了點,到底江老爺纔是她親生的兒子,以前江二太太沒少因爲顏一鳴的事情挖苦二房,如今一見端倪,等江二太太一來府上,江老太太便抓着機會一個勁兒的說大房的好。
江二太太先是沒聽明白,等聽明白後一張臉頓時氣的發紫,實在忍無可忍的抱怨一句“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後邊若是有了什麼偏差,那小蹄子以後別想再嫁出去。
等回到府上到底不信,差人出去小心的打聽,確認郡守夫人真的來過江府,聽說是蔣三公子出去遊湖遇到了那小蹄子,一眼就瞧上了。
江二太太憋了好半天,憋出一句“狐媚胚子”,呸了一聲後,回頭瞧見自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兒進來愈發氣悶。
“就知道打扮!打扮的再好還不是比不上那小蹄子!”
江姑娘頓時委屈了,瞥了江二太太一眼嘟着嘴抱怨,“我長成這樣還是爹孃的緣故……”
氣急敗壞的江二太太捉住女兒狠狠擰了一把,擰完還是不解氣,不耐煩的揮手將女兒打發了出去。
去年時本以爲自家三子能順利過了童試,從此就能好好踩大房一腳,結果去年沒考中,幾年依舊沒考中,而那寄住在大房的小野種,已經開始準備鄉試。
江二太太嗤之以鼻心道鄉試可比這童試難多了,考中了那可是舉人,每日保佑兒子快些考中,還要求菩薩保佑別讓那小野種考中。
有江逸壓着已經讓她很不歡喜,如今就連她嘲笑了這麼久的顏一鳴居然也有了好運道。
江二太太氣的胸口發悶,在牀上躺了整整兩天,這纔有了點精神起牀。
比起二房的嫉妒,大房近日簡直日日都樂開了花。
江老爺回來後聽說了這喜訊,也是喜不自勝,但是他性子天生內斂,到底沒有定數的事情,還是等一切穩妥了再說。
江夫人自是明白這個理,但是這些日子,蔣夫人時常會讓人送些東西過來,更讓她歡喜的是,昨兒那位蔣三公子親自來了府上做客。
蔣三公子剛剛弱冠,年齡到底正好,雖說比不上江逸這樣樣貌出衆,但也是身姿挺拔五官端正,分明是郡守大人的嫡子,但是卻很是恭敬,言語間更是不掩對阿鳴的喜歡。
江夫人心中簡直樂開了花。
江老太太特意跑來湊熱鬧,看蔣三公子心心念着顏一鳴,還想讓顏一鳴出來見一見,倒是顏一鳴那邊回話說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見客。
蔣三公子臉上難掩失落,但還是極其有理的與江老太太江夫人見了禮後才離開。
等蔣三公子一走,江老太太忍不住又開始抱怨顏一鳴,“一有正事就身子不好,沒出息!”
江夫人轉頭看了江老太太一眼沒有說話,所說她也有些可惜,但是這樣守了規矩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蔣夫人喜歡這樣知禮懂禮的女子。
蔣三公子特意在江家後苑磨蹭了好一會兒,希望能遇上顏一鳴一回,卻始終沒有瞧見那讓他驚鴻一瞥的倩影,倒是瞧見了那日與顏一鳴一同身姿頎長的男子。
蔣三公子打聽後也知道那是江家無房的弟弟,聽說年紀小小已經過了童試,很是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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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又與顏一鳴一同出來遊玩,定是關係極好。
心道提前與小舅子親近些也不是什麼壞事,尤其這江公子一表人才,蔣三公子咳了兩聲整理好笑容主動上前與江逸打招呼。
江逸不動聲色的將蔣三公子從頭打量到尾,突然想起有次與阿鳴閒聊時問她若是真的要嫁,那要嫁個怎麼樣的男子。
顏一鳴說反正不知道對方什麼品性,只能膚淺點看看相貌如何了,說罷將他上下打量一番道至少應該比得過他。
丫鬟們聽聞笑成一團,說哪兒有看人只看相貌的,再說了小少爺這般俊俏,比他更俊俏的也實在太難找。
當初只是個玩笑話,但是眼前這位蔣三公子定然是不符合顏一鳴喜好。
江逸點了點頭淡淡問聲“蔣公子。”
蔣三公子瞧他恣儀甚好也是驚訝,想起他這般年紀就已是秀才出身更是讚賞,兩人閒聊幾句後又往南面方向看了幾眼後這才離開,離開時又是想到什麼,從袖中掏出一條長盒遞給江逸,“前幾日瞧見此物,第一眼便覺得與江姑娘即是相配,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雖然未曾見到江姑娘但既然遇到了江公子,那就麻煩江公子轉交給江小姐了。”
江逸皮笑肉不笑的結果盒子道一聲“不麻煩”,一雙幽深的眸子中沒有一絲笑意的目送着蔣三公子離開,這纔打開盒子。
盒子中靜靜的躺着一枚白玉簪子,樣式簡單卻大方精緻。
江逸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許久後將盒子重新蓋上笑了笑往顏一鳴那裏走去,在路過府中小池塘時,隨手將那木盒連帶着玉簪扔進了塘中。
玉簪不慎從木盒中掉落,迅速沉入了湖中,再也尋找不到。
既然這親事註定無法圓滿,這簪子,也就沒有必要拿給阿鳴看了,阿鳴說今兒身子不舒服,他正巧過去看看。
去時正是午時,藍秀與一衆小丫鬟壓低了嗓子坐在院子陰涼處玩,瞧見他進來忙問候一聲,江逸見她輕聲輕語問她,“阿鳴在小憩?”
說罷又往屋子裏看了眼,“聽說她身子又不舒服?”
藍秀努努嘴,因是顏一鳴與江逸親近,就算府上其他人說小少爺與五小姐一樣整日冷這張臉看着嚇人,她們這些伺候在身邊的卻是不怕,現在還有膽子在江逸面前囉嗦兩句。
“沒有身子不爽,早上一直好好的,剛剛老太太吩咐人叫小姐過去見見蔣公子,她不樂趣去這才尋了個藉口打發了”,藍秀也是搞不懂顏一鳴怎麼想,嘀嘀咕咕道,“反正以後要嫁過去的,早些見見也無妨……”
還未說罷,江逸已經轉身往屋子裏走去,“我去看看她,你們繼續玩吧,聲音小些別吵到她。”
“哦”,丫鬟們急忙點點頭,等江逸進去後才小聲道,“小姐睡覺呢小少爺進去做什麼?”
“誰知道呢”,藍秀搖搖頭,“許是就看一眼吧,別管了,長春對半夏,金盞草對玉簪花,該誰了……”
江逸輕手輕腳的走進去,屋子裏比外邊涼快許多,江老爺江夫人怕她熱着特許她屋子裏放着冰。
顏一鳴睡得正沉,那雙淺色眸子閉了起來,纖長的睫毛小扇子似的偶爾微微顫動,順着睫毛一直往下,是一顆細小漂亮的紅痣。
她的相貌真是是一等一的好。
即使一開始喜歡她並非是因爲相貌,但是卻無法否認,她那般好看,好看到僅僅一眼就勾了別人的魂兒。
江逸坐在牀榻邊的小凳子上細細瞧着她,膚色依舊是幾乎是有些透明的玉白,因是身子的緣故,若是不擦胭脂就連脣色也要比旁人淡上幾分。
但是脣形卻很好,脣角上翹,無論是脣峯還是脣谷都是恰到好處的模樣。
隱匿而又熱切的少年情愫,江逸伸出手,拇指輕輕的揉過她的脣。比想象中的溫熱些,比預想的柔軟的多,觸感好的不可思議。
手指輕輕撫過她眼角的紅痣,撫過輪廓美好的臉頰,最後緩緩下移扣住了她的手,比起溫柔的臉頰,手指卻是冰涼。
兩雙手是十指相扣的親暱,江逸很是喜歡。
喜歡這樣無人打擾,歲月靜好的模樣,喜歡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刻。
江逸在一旁坐了不知多久,直到身後一聲細小的抽氣聲響起,江逸才慢悠悠的放開了手,繼而緩緩俯下身來,在依舊是沉睡中的顏一鳴脣角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罷了再起身,瞧見藍秀不可思議捂着嘴瞪圓了眼睛站在身後,江逸也未見一絲慌亂。
他甚至是有些滿足的勾起了脣角,就像是做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與藍秀擦肩而過時低低開口,“你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
“可是……”藍秀太過震驚,剛剛只不過好奇小少爺待了太久怎的還不見出來,難不成是小姐醒了?這才進來看看,誰能想到一進屋便瞧見了如此讓她心神不安的一幕。
原來小少爺一直對小姐是如此心思!
“少爺你!”藍秀實在覺得他糊塗,“小姐就要定親了……”
“我會親自告訴她告訴夫人,爲了她的名聲,你也要當做沒有看見”,江逸道,又像是聽見什麼笑話一般輕笑一聲,“定親?我在這裏她又怎麼會定親,若是實在憋不住,待過幾天你可以告訴她我做了什麼,不過這幾日,還是要委屈你……多替我瞞幾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