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夜,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一天。”
她微弱的聲音又問他。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要死了,否則她怎麼覺得那麼冷?
她摸着他的臉,已經感覺不到一點的溫度。
他會憐憫她嗎?
她需要他的憐憫。
“卓簡,我沒愛過你,從來沒有。”
他的手握緊了她的身軀,望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樣,聲音低沉壓抑。
卓簡的手上一下子沒了力氣,垂了下去。
她想如果他愛過她,他肯定就會憐憫她,那麼她就告訴他真相,臨死前拜託他不要讓孩子們跟繼母過,他肯定會答應的,她也就死了吧。
她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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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討厭此時的他們,討厭極了。
她想起那年她回來,他們在盛園初見。
那時候的他,神祕又高大。
那時候的她,也是心存感激。
他們終究是回不去了。
連死,也沒得到他的愛。
卓簡的眼前徹底的黑了下來。
還有好多話想說,孩子的事情還沒有交代好。
可是她沒力氣了。
她陷入了一片黑暗裏。
她感覺到有人在搖晃她,痛恨的喊叫她。
“卓簡,卓簡……你給我醒醒,我們的恩怨還沒完,卓簡……”
“簡簡,簡簡怎麼了?快送她去醫院。”
——
很久以後卓簡才醒來,面對看到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是醫院。
是病房。
她還活着?
她感覺到自己滾燙的呼吸,感覺到木訥的心跳。
只是渾身都沒有力氣,手指頭好像都擡不起來。
她又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
門外有些吵。
“孩子是你的,那時候夫人想自殺,被送到醫院後發現她已經懷了身孕。”
常夏哭的眼睛都腫了,眼淚稀里嘩啦往外冒,說話也已經含糊不清。
“夫人從來沒有跟盛鑫在一起過,他們是分開的,我一直在夫人身邊,我可以作證,我可以發誓的。”
常夏知道再也不能瞞着了,再瞞着,她夫人的命可能都會沒了。
她好不容易纔爲了孩子活過來。
“爲什麼現在才說?”
傅衍夜也怒火攻心,卻聲音壓得很低。
“夫人她說她累了,她只想一個人帶着孩子輕輕鬆鬆的過下去,而且你當初在小少爺出事的時候,盛鑫帶走夫人的時候你也沒有挽留,我以爲……”
她不敢說下去,她以爲他不愛夫人。
醫生從遠處走來,看到他們都站在門口,觀察過他們臉色後安慰到:“你們也別太沉重了,傅夫人就是急火攻心憋出內傷來了,好好調理個一兩年,身體狀況是能恢復的。”
傅衍夜本不打算說什麼,但是聽到那個調理一兩年,他冷鷙的眼眸看向那個醫生,問:“爲什麼要那麼久?”
“夫人的身體狀況這兩年應該是一直很差吧?”
醫生聽他那麼問,聯想到外界對他們的傳聞,猜測他也是知道的不多,看向哭的最厲害的常夏。
“是,夫人一直身體虛弱,這一年多她幾乎都是躺在牀上養着。”
“你再說一遍?”
傅衍夜望向常夏,真想將她的脖子捏碎了。
“傅總也別太擔心了,以後只要夫人好心情,好喫好睡好休息,真的會好的。”
醫生見他那麼陰戾,怕他再殃及無辜,趕緊又說了句。
傅衍夜心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人插了把刀,想殺人卻因爲想起背後那扇門裏的人,忍了下來。
“要不傅總隨我進去看看?”
醫生提議。
傅衍夜突然動也不動。
“還是醫生先進去看看吧。”
王瑞適時開口。
醫生點點頭推門進去,很快他們便聽到醫生的聲音。
“咦,你醒了。”
外面的人聽到那話都從門口往裏看去,唯獨傅衍夜高大的身軀僵立在那裏靜止着。
“沒事,養養就能好,自己也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情。”
醫生在牀前問了她幾項事項後叮囑她。
“嗯,辛苦您了。”
卓簡聲音還是啞的。
“我看你老公很擔心你啊,一直在外面守着沒離開過。”
醫生又說道。
卓簡沒說話了,想要笑一下,但是笑不動,就作罷。
傅衍夜不放話,常夏他們想要進去也不敢,只能眼睜睜的在外面看着。
卓簡往外看了眼,見常夏在擦眼淚,叫她:“夏夏?”
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常夏還是聽到了,激動地傾身想進去,但是又怕傅衍夜不同意,下意識的轉眼看他去徵求他的意見。
傅衍夜沒說話,但是也沒攔着。
“快去。”
袁滿小聲催促。
常夏立即就跑了進去,蹲在她的牀邊哭着:“夫人,你終於醒了。”
“橙慄橙清呢?”
卓簡擡手慢慢擦着她的眼淚,蒼白的聲音問她。
“兩位小少爺都平平安安的,已經跟橙橙小少爺一起在老宅被照顧着。”
她昏迷了半天,然後便成了這樣。
她的心安不下來。
橙慄橙清也被送到老宅去了。
老宅長輩們的脾氣她是知道的。
他們絕不會讓她帶走孩子。
她該怎麼辦?
外面王瑞的手機響起來,王瑞接完後看着傅衍夜,低聲道:“盛總在樓下硬闖。”
“去告訴他,卓簡沒事。”
傅衍夜聽着,淡淡的說了聲,然後轉身進屋。
天色很暗,病房裏也顯得有些陰冷。
他走了進去。
卓簡眼角餘光看到他黑色的西裝布料就知道是他,別開臉,眼眸垂下。
常夏出去的時候輕輕把門帶上。
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倆,靜的讓人覺得壓抑。
一個在病牀上不願意相見。
一個在門口停留不前。
他們之間,就這樣,幾分鐘就已經隔着海角天涯。
可是,始終要有人先走那一步。
他知道,這次,得他先。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她溫柔笑笑就能讓人心豁然開朗,死後重生。
他走到她牀邊去停下,一雙手垂在下面,默默握緊。
想開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來了。
他沒擡眼,意識到她不想再見他之後,他邁着長腿默默地走到了窗邊去。
才發現,外面在下小雨了。
他望着那些薄弱的雨滴,胸膛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豁開了一條口子,血是涼的,在慢慢往外流淌。
卓簡側了個身,始終迴避着他。
他肅然的模樣轉眼看她,卻只是讓這個房間更壓抑了。
病房裏的氛圍,好像就該如此。
外面的雨勢漸漸地大了起來,他黑眸一厲,下一刻轉身便往外走。
他走的急,像是有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