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倒抽一口冷氣。
這是有着多大的底氣,纔有膽子說出這樣的話來!
爲着一塊地藏珊瑚,值得嗎?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
因爲現在雙方爭奪的已經不只是一塊地藏珊瑚那麼簡單了。
更多的——是面子!
事情已經鬧大,誰這個時候退縮,不是認輸了嗎?
江羽織和夏侯廷安,代表的可是各自背後的家族!
無論是江家,還是夏侯家,都是地位赫赫的頂級世家。
若是今日在百草樓輸給了這不知名的小人物,豈不是太過丟人?
夏侯廷安臉上的表情終於掛不住了,衝着段子羽冷聲道:
“你們這是故意和我夏侯家作對麼?“
楚流玥輕聲一笑,說道:
“夏侯二公子這話從何說起?之前是我先看上了這地藏珊瑚,你們加了價錢競拍,怎麼現在我們加錢,就成了故意和你們作對?”
夏侯廷安一時無法反駁,難堪不已。
就算他還能繼續加錢,回頭一定會被追責。
何況對方這樣子,擺明了是要鬥爭到底,若是放任下去,只會越鬧越大!
“廷安,你怎麼不說話?”
江羽織皺着一雙精緻描繪的柳眉:
“你可一定要幫我買下來啊!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着我被他們欺負嗎?“
夏侯廷安心中越發煩躁。
現在被欺負的到底是誰?
她不過站在邊上隨便說上兩句,什麼都不用做,丟人現眼可都是他的份兒!
就算真的買下來了,她回去頂多被說一句任性,他呢?
夏侯家可不止他一個公子!
這件事兒很有可能被人拿去做文章!
“廷安,廷安?”
江羽織有些不耐煩的喊了兩聲。
夏侯廷安深吸口氣,纔將心中的火氣壓下。
他整了整衣衫,咳嗽一聲,看向段子羽:
“你是黑騎軍的人?看這樣子,似乎是校尉?據我所知,黑騎軍校尉的俸祿,似乎並沒有高到能讓你如此揮金如土的地步吧?怕不是你這錢,來路不正?”
哪裏都有不乾淨的人,黑騎軍亦是如此。
這個校尉如此狂妄,口氣居然比他這正經的世家公子都要大,沒有鬼才怪!
段子羽肩背挺直,站如標槍。
“我乃黑騎軍第三軍校尉段子羽,參軍十一年,殺敵一千五百八十九!可以性命擔保,從未做過虧心之事,拿過虧心之錢!”
他的聲音冷硬鐵血,字字句句如同驚雷砸在地上!
“夏侯二公子剛纔所言,不只是對我的侮辱,更是對千千萬萬護衛皇朝的黑騎軍將士的侮辱!請你收回那些話!“
衆人一凜,而後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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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軍功戰績,即便是再升一級,也是綽綽有餘!
爲天令皇朝守衛疆土的將士,拋頭顱灑熱血,不顧生死戰於沙場,到頭來居然被一個紈絝子弟如此羞辱!
實在是爲人不齒!
夏侯廷安也被段子羽這氣勢嚇了一跳。
他畢竟是西陵城中嬌生慣養長大的,和段子羽這種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將士自然不在同一個級別。
此時段子羽厲聲開口,他登時有些心虛。
周圍人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目光之中也蘊含指責。
“我、我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若是你的錢來路正當,怎麼會不敢說?”
夏侯廷安硬着頭皮反駁道。
段子羽冷笑一聲。
“夏侯二公子,我慕府的錢財是怎麼來的,難道還要跟你一一彙報嗎?”
慕府?
哪個慕府?
夏侯廷安愣怔了一瞬,隨即才反應過來。
西陵城中,唯有一個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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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黑騎軍副將慕青和的官邸!
“你、你是慕青——慕副將的人?”夏侯廷安的聲音都有些抖。
展廳內變得格外安靜。
段子羽一字一句道:
“若是夏侯二公子不相信,大可隨本校尉一同前去。”
夏侯廷安立刻道:
“不用了!”
慕青和的府中,的確都是黑騎軍!
他就說這張臉怎麼看着有些熟悉!
之前慕青和的確帶着他露過面!
但段子羽畢竟只是一個隨從,夏侯廷安根本就沒有注意過。
所以這麼久了,都沒有認出來!
他看向旁邊站着的楚流玥和羌晚舟,不安的問道:
“那你——“
“楚小姐是我慕府的貴客。”
段子羽率先開口。
夏侯廷安噎的半晌說不出話。
他這是、他這是得罪了慕青和!
江羽織聽到慕府也是吃了一驚,心中惴惴。
慕青和可是不好惹…
這個女子居然和慕青和有關?
早知道就不和她們搶了!
“夏侯二公子,請問你們還要繼續加價嗎?”
段子羽問道。
夏侯廷安胸口憋悶不已。
別說他現在已經沒錢了,就算是有錢,他也不可能和慕青和對着來啊!
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
“不、不用了。既然楚小姐是慕府的貴客,那這地藏珊瑚,我們讓給楚小姐就是,就當是給慕副將的一點心意——”
“夏侯二公子何必如此客氣?”
楚流玥忽然開口,笑眯眯的看着夏侯廷安與江羽織。
“既然你們想要,咱們公平競爭就是。我不過出身平凡的小女子一個,慕副將慷慨大方,我卻是受之有愧。喫穿住行都麻煩慕副將,我已經很不好意思,更不好狐假虎威,要二位‘讓’我了。所以,你們真的不用‘讓’!”
一番話說得夏侯廷安難堪的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不過是給自己找個臺階下罷了,這個女子怎的還抓着不放!?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咬着牙道:
“不用了!這地藏珊瑚說到底,不過是個小玩意兒罷了!楚小姐想要,儘管拿去就是!我們怎能奪人所愛?”
江羽織急急道:“廷安——”
“我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夏侯廷安語速很快,說完了之後轉身就走。
江羽織看着快速離開的夏侯廷安滿肚子火。
他不幫自己買東西也就算了,居然還撇下自己一個人走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楚流玥,憤憤道:
“都是你的錯!”
楚流玥不氣不怒,反而笑了起來,一臉誠摯的說道:
“江四小姐,你應該謝謝我啊!”
江羽織一臉懵:”謝你什麼!?”
楚流玥“嘖”了一聲,無不惋惜的說道:
“我雖然出身不如二位,但卻知道一個道理:不願給女子花錢的男人,靠不住!夏侯二公子家世頂尖,怎麼連這麼點錢都不願給你花呢?本來我還說,若是他再加價,我便順着臺階下,將東西讓給你們的。可惜——”
江羽織羞憤惱恨,神色變換,最終轉身匆匆離開。
楚流玥收回視線,手指輕輕在水晶櫃上敲了敲。
“這個櫃子,還有那個櫃子,以及牆邊那個。裏面的東西,我全都要了。”
展廳之中,一片死寂!
羌晚舟忍不住問道:
“你不是說,用那人的錢受之有愧嗎?“
楚流玥輕笑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是啊,反正已經滿心愧疚,就讓這愧疚來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