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銀針被驟然打落的瞬間,阿朵空無一人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批黑衣人,他們訓練有素的站在少女身後,一雙冰冷嚴肅的眼眸中不含一絲情感,淡漠的掃視着一切。
“呵呵,終於來了。”冷笑一聲,阿朵隨意擡手抹去脣邊的血漬,她譏誚的看着席輕顏,一雙杏眼波光瀲灩,滿是譏諷與惡意。
“席輕顏你太小看我了,我在主子身邊多年,身邊自是積攢了一股力量,若你能這般輕易殺了我,我這堂堂二首領豈不太過可笑。”
眼尾上揚帶着一抹嫵媚與得意,阿朵踉蹌的扶着地面緩緩站了起來。
她身上雖佈滿髒污,然而一舉一動皆透着一股魅意,就像是瞬間換了一個人般,從楚楚可憐的白蓮花變成了妖嬈自信的大美人。
女子以手掩脣笑得花枝招展,她漫不經心的看了席輕顏一眼,隨即視線下移落在了胤圖身上。
主子失憶後的所作所爲斷不會是他心中所想,她跟在他身邊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是胤圖再不滿,也定不會痛下殺手。
如今落得現在的局面,定少不了席輕顏在其中挑撥離間。
暗暗磨了磨後槽牙,阿朵淡漠地揮了下手,身後的人立刻將她與席輕顏等人半包圍了起來,形成了兩方對峙的局面。
“今日我要帶着主子離開,誰阻殺誰。”席輕顏與明若身邊自然安排了她的人,從她們的對話中,阿朵漸漸推斷出瞭如何讓胤圖變成從前的模樣。
通過方纔的實驗,她亦證實了這一點,只要男人受到的刺激足夠大,引得他發狂發瘋,從前那個一心想要毀滅一切的男人,便定會回到她身邊。
他的身邊只能有她一個女人,從前若不是看在明若能夠壓制他體內毒性的份上,阿朵也不會將她留到今日。
原以爲胤圖將席輕顏放在身邊,是爲了今後大計,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奪走了男人全部的注意力。
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握了起來,阿朵怨恨的看着席輕顏,明豔的小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抹猙獰,硬生生破壞了一張姿容絕豔的美人臉。
“帶他走?”嗤笑着緩緩吐出了三個字,席輕顏無奈的揉了揉額角,看着阿朵的目光猶如在注視一個胡鬧的小孩子,就是這樣的眼神,又一次激怒了少女。
“你在笑什麼?這些人都是主子身邊的精英,如今他們只聽我一人號令,就憑你,斷不可能命令他們?”
爲了今日的計劃,她做足了準備,便是席輕顏不將密藥交出來,阿朵也定會想法子短時間內行動自如,即使代價她承受不起,可爲了胤圖以及衆人多年來的計劃,她心甘情願。
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連帶着略顯蒼白的臉頰也緩緩浮現了一抹紅暈,席輕顏只嘆阿朵太過天真,須知如今的局面,她又怎可能沒有料到。
自她應下明若的要求,寫下那張藥方開始,席輕顏便在心中演化了無數種方案,其中便包括了今日突如其來的反水。
“你當真以爲我沒有發現府中人員的變動嗎?還是說,你自以爲身邊的人對你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
指尖緩緩探入袖中,在阿朵疑惑的目光下,席輕顏不緊不慢的拿出了一塊令牌,上面正龍飛鳳舞的刻着一個“聖”字。
“聖令?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裏!”雙眸豁然睜大,阿朵就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連忙在身上四處尋找了起來。
她分明記得自己臨走之前將這東西帶在了身上,可爲什麼此時卻消失得一乾二淨?難不成席輕顏耍了什麼花招?
“將它交出來,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屍。”不悅的抿着脣,阿朵飛快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一雙眸子晦暗不明,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寒光。
挑起令牌上的細繩,席輕顏漫不經心的在阿朵面前晃了晃,隨即在她灼灼的目光中飛快將之收了起來。
“想知道這塊令牌是怎麼來的嗎?”
“誰知道它是如何落在我手中的嗎?”
“還是說,此時的你已然在心中將所有人都審視了一遍,爲的便是找出其中的奸細?”
一連三句疑問徹底擊中了阿朵的心臟,她面色驟然陰沉,眸光陰翳的瞪着席輕顏,雖然很不想承認她完全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可如今的阿朵,正轉着眼眸不着痕跡地四處打量着一切。
放在她身邊的人都是可用之人,而且經過她的培養,他們已然認她爲主,便是此時的胤圖開口,他們也斷不會倒戈相向,究竟是誰?竟在這種關鍵時刻背叛了她?
席輕顏進府不久,便是她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買通守衛對她下手,那麼真正動手的或許另有其人,是明若還是胤圖?
“很奇怪吧,你暗中佈下的計劃我怎會了如指掌,還有這塊令牌,你藏的可真夠隱祕,他們可是整整找了三日,纔在最後一刻將它交到了我手中。”
清冷的水眸含着一抹複雜,席輕顏看着地上昏迷過去的胤圖,緩緩俯身蹲在了他身邊。
這傻子,還是失去記憶的時候更加可靠,至少在席輕顏看不見的地方,他居然學會了狐假虎威。依照自己記憶中的畫面,恐嚇住了那些人。
不過這也從側面證明了,從前的胤圖究竟有多殘忍,幾句話的功夫便將那羣人唬的團團轉,完全生不出違抗的心思。
緩緩搖了搖腦袋,席輕顏在阿朵目眥欲裂的眼神下,拿出了一個小瓷瓶,隨即放在男人鼻尖處,擡起手掌微微扇了扇。
清冷的氣息順着鼻尖緩緩沒入胸口,胤圖顫了顫眼睫。痛苦的抱着腦袋呻吟一閃,緊接着睜開了眸子。
那一雙眼睛清亮透徹,不含一絲雜質,遠遠望去宛若琉璃,極爲純粹,看着這樣的他,席輕顏心中一鬆,不着痕跡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若真正的胤圖這般容易被喚醒,她與明若這些日子的訓練,豈不成了一場笑話,畢竟在一開始設定計劃之前,她們便留了一手對付阿朵。
“席姐姐別怕,此處距離藥王谷不遠,若他們敢胡來,我便召集藥王谷的師兄弟。”
不就是人,她藥王谷多的是,便是阿朵手中這羣人武功高強又如何?面對毫無所覺的毒藥,便是鐵人也扛不住。
得意的皺了皺鼻尖,明若古靈精怪的向阿朵扮了個鬼臉,隨即退至胤圖另一邊,小心地將他扶了起來。
“阿圖哥哥你沒事吧?都是這個壞女人,若不是她突然向你動手,你也不必喫此苦頭。”
此時不告狀更待何時,總歸她與阿朵之間已然撕破了臉。便是無中生有、胡說八道,明若也絲毫不覺得心虛。
腦海中傳來一陣一陣的眩暈,與此同時還有種種莫名其妙的記憶,干擾着胤圖的思緒,正當男人皺着眉略有些不知所措時,一道白皙的手掌卻緩緩出現在了他面前。
“服下這枚藥丸,你會好受很多。”
【你中了毒,若你相信我,這藥丸可助你緩解一二。】
昏暗的密道、遍佈四處的機關、以及各種稀奇古怪的工具,還有死去多年的二哥以及女子隱含擔憂的水眸。
身子狠狠一顫,胤圖下意識接過藥丸塞進了口中,待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舉動如此熟稔,就像是曾經做過很多次一般。
小孩哥?姐姐私底下似乎經常叫自己這個名字。
脣邊揚起一抹溫柔且眷戀的弧度,胤圖飛快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側身半步擋在了席輕顏面前,順勢也將明若護在了身後,正是這一舉動,立刻讓明若眼前一亮,激動的抓住了席輕顏的手臂。
這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嗎?她跟在胤圖身後轉了這麼些年,這是頭一次他對自己表現出維護,儘管他不是真正的那個人,可方纔的舉動,還是叫明若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歡快與喜悅。
如果,她是說如果,阿圖哥哥一直是這個樣子便好了。
即便他心智不全,她也願意與他在一起,從前的那個他太過冰冷陰鷙,實在令人難以接近,便是看一眼,也會受到男人警告的眼神。
長睫微顫,遮住了其中的惆悵,明若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略顯失落的樣子,立刻叫席輕顏神色一頓,忍不住握住了她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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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圖的滅世計劃席輕顏曾在明若耳邊提過幾句,少女正直善良,身懷一顆醫者之心,自然見不得天下百姓受苦。
然而胤圖從小與她一起長大,又是她喜歡之人,若要她協助席輕顏殺了他,明若怕是亦做不到。
“要麼滾,要麼死,你自己選。”將背影留給席輕顏與明若後,胤圖眸中立刻浮現出了一抹森冷的殺意,他看着阿朵的目光宛如數九隆冬中的寒雪,除了淡漠不帶一絲情緒。
他能將至關重要的聖令交給席輕顏,便代表女子已然是他心中最爲信任之人,阿朵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無關緊要之人,殺便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