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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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嫵曉得容瓔仍是對她有所不滿,這會兒是存心膈應她的,想看她出醜。這事兒倒也沒什麼,因為她知道容琛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不過眼下容瓔將沈妙也牽扯了起來,倒令她有些不舒服了。
沈嫵可以一向護著沈妙這位姐姐。
容瓔如此咄咄逼人,她若是再退一步,估計容瓔也不會有所收斂。
所以說,有時候就是退讓,也要看是什麼人。
一側的沈嬙瞧著沈嫵手裡的金鑲紅寶石梅花簪子,一時倒是忍不住彎了彎唇。方才她就瞧出了容瓔對沈嫵的敵意,卻沒想到容瓔居然會這般不給面子。且不說她有多瞭解容琛,卻也曉得容琛對沈嫵自小就關愛有加,每每送得生辰禮物自然也是精挑細選的,今年又怎麼會如此大意,選了一根和上回送沈妙一樣的簪子?
只是,她看著覺得舒坦極了。
沈嬙嘴角翹著,而她邊上的溫月蓁則是面無表情,只靜靜站著。
沈嫵看著匣子裡的金鑲紅寶石梅花簪子,面色從容,眉眼染笑,一雙妙目眼波流轉,是說不出的靈動秀美,小嘴一張,這才不急不緩對著容瓔道:「今早老祖宗也送了我一個和五姐姐一模一樣的玉鐲子,我正喜歡的緊,只覺得唯有這般才沒有厚此薄彼。容表哥對我和五姐姐也是一貫疼愛,我這當妹妹的素來有些計較,眼下倒是正合我意。容表哥送了這麼精緻的簪子,下回我就可以和五姐姐一塊兒戴了。」說著,沈嫵對著沈妙笑了笑,道,「五姐姐,下回我們一塊戴老祖宗送得玉鐲子和容表哥送得梅花簪子,你說好不好?」
沈嫵的反應,令容瓔面容微微一僵,袖中的手也稍稍緊了緊。
沈妙接過話茬,莞爾一笑道:「自然是好的,如此一來,就更加像一家姐妹了,看著就親。」
沈嫵同沈妙的關係素來如同胞姐妹一般,眼下姐妹間的話語神態,更是羨煞了旁人,這般好的感情,在這大戶人家可是極少見的。就如嘉敏嘉怡兩位同胞姐妹,近來也有些面和心不合,如此越發顯得這姐妹之情可貴。
說著,沈嫵將匣子合上,命一旁的立夏拿去明瀾小築,對著容瓔道:「上回我瞧見五姐姐的那梅花簪子就喜歡的緊,沒想到容表哥這般有心,虧得瓔姐姐順道帶來,改明兒我定去宣平侯府看看姨夫姨母。」
沒有預料到是這般的結果,容瓔只冷冷哼了一聲,然後甩袖走人。
沈嫵倒也沒有叫住她,畢竟她可不想再熱臉貼冷屁股。容瓔走後,明月公主才沖著沈嫵眨了眨眼睛,歎道:「這容姑娘脾氣可真大啊。」
明月公主今日難得來,沈嫵自是奉為上賓,遂笑了笑道:「讓公主看笑話了,我這位表姐脾氣素來有些直。」
這哪裡是脾氣直啊,簡直就是囂張跋扈。明月公主暗暗想著,她自己也算是脾氣不佳的,可平心而論也是極講道理的。只不過她也曉得這位容姑娘是個戀兄之人,而她也略知沈嫵同容世子之間的事情。明月公主打量了一眼這位准嫂嫂,今日打扮的嬌美明豔,讓人一看就喜歡。
這般好看的姑娘,配她的哥哥才是極佳的。
明月公主知道沈嫵不想再提容瓔的事兒,索性也就不說了,一邊吃著牛乳菱粉香糕一邊道:「今兒真是好日子,嫵姐姐一生辰,我皇兄就被解了禁足,可謂是雙喜臨門啊。」
說起傅湛,沈嫵心裡卻惱極了他。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著昨晚那事兒,只覺得若是他還有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一定給他好看!好在娘今日沒有再問下去,不然她哪裡還有什麼清白可言?今日早晨醒來雖是穿戴整齊,可誰曉得傅湛昨夜有沒有碰別的地方。
沈嫵有些發愁了。
傅湛這麼無恥,她喝醉了,他怎麼可能當什麼君子?脖子上被他親了,也不知道別的地方有沒有……一想到這事兒,沈嫵的耳根子就燙了起來,待會兒回去的時候,一定要仔仔細細看上一遍。
一說起傅湛,沈嫵就臉紅了。玉璿郡主和沈妙對視一眼,心裡正歡喜著。沈妙瞧著這位六妹妹含羞帶俏,越發是漂亮得不成樣子。她雖沒有對祁王有什麼接觸,只本能覺得祁王是個值得託付終身之人,六妹妹嫁給了祁王,想來以後的日子也是和和美美的。
雖說親日是沈嫵的生辰,大夥兒都是來慶生的,不過也有一些是不待見沈嫵的,只不過礙于兩家人的面子,這才客套一番。畢竟小姑娘家並非如幼時稚童一般,也要開始為家族考慮。
而溫月蓁的事兒雖然低調,可這晏城哪有不透風的牆?
只不過曉得這溫月蓁要給那風流無度的周世子當妾,還是令人覺得有些可惜。大抵貴族圏的人大多是如此,瞧著比自己可憐的,總會多一點寬容和同情。因著這份同情,便又不少人與溫月蓁搭話。
溫月蓁是何等聰明的姑娘,她從這些世家姑娘的眼神和語氣中便曉得了她們是如何看自己的,卻也生生壓著心裡的怒火,強顏歡笑,面上端的端莊溫婉的笑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多麼可親可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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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嫵畢竟是定國公府的嫡女,這次生辰宴的排場原是不會小的,只不過沈嫵畢竟是祁王的未婚妻子,眼下祁王這狀況不明,嘉元帝的態度也是無人知曉,自然只往低調進行。沈嫵是個愛熱鬧的,跟著韓氏這個娘親,日子過得也極為講究,不過大抵是漸漸長大的緣故,便有些懂事起來,對於這些排場並不是很重視,只覺得生辰宴還不如一家人開開心心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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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卻不悅的怨道:「上回你五姐姐生辰這般熱鬧,國公爺當真是有些厚此薄彼了。」
瞧著韓氏這三十多歲的人了,而且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今年都當上祖母了,性子卻還像個孩子似的。沈嫵瞧著忍不住笑,抬眼對著韓氏道:「五姐姐是大伯的親閨女,自然是不一樣的,而且女兒又不在意這些,只覺得再大的排場,都比不上一碗娘親做得長壽麵。」說著,沈嫵側過頭看了自家爹爹一眼,一臉歡喜道,「爹爹,你說女兒說得在不在理?」
沈仲欽自是連連點頭,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道:「我們家阿眠說得最是在理。」
這話把韓氏哄得心花怒放,只覺得這父女倆一搭一唱最是會哄人,可偏偏她就吃這麼一套。韓氏瞧著自家夫君還把女兒當成孩子,突然就想起了女兒的親事,這祁王解除禁足早了一些時日,就說明兩人的親事,估摸著也該往上提一提了。
「你呀,別把阿眠當成孩子了,等阿眠嫁過去之後,你我就是見了,還得恭恭敬敬喚一聲‘王妃娘娘’。」
沈嫵一聽便急了,對著韓氏和沈仲欽道:「女兒這不還沒嫁嗎?就算嫁了,爹爹還是爹爹,娘親還是娘親,都是不會變的。」
韓氏瞧著,心想:傻孩子,這怎麼能一樣呢?
沈仲欽卻道:「是呀,在爹爹的眼裡,阿眠一輩子都是長不大的孩子。」沈仲欽也捨不得女兒,只覺得養了十幾年的女兒留不了多久了,心裡就肉疼。那祁王雖說是個不錯的女婿,可這身份到底有些不大穩妥,而且嘉元帝的態度也是忽冷忽熱,若是一不小心如魏王一般被貶去了婺州那種地方,那他豈不是一輩子見不到女兒了?沈仲欽心裡有些後悔,若是早一些讓女兒同容琛那孩子訂了親,那他也就不用再擔心這種問題了。
韓氏親自送女兒回了明瀾小築,沈嫵瞧著韓氏一出去,便吩咐立夏說要沐浴。她脫了衣裳瞧了瞧自己的身子,發覺除了脖子那一小塊紅印子,別的地方一點兒痕跡也沒有。雖說沒有痕跡不代表傅湛沒有碰,可這樣一來,她倒也有理由自欺欺人一番。
只是沈嫵脫光了衣裳剛抬腳踏入浴桶,便頓了頓,她抬起腳,瞧見自己白皙如玉的腳背上有一個極淡的紅印子。
若非沈嫵的皮膚雪白,這大抵是看不出來的。
可這會兒……
沈嫵咬了咬牙,心裡默默罵了傅湛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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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湛知道今日是小姑娘的生辰,那定國公府是極熱鬧的,不過他這身份不好去,若是去了,以小姑娘害羞的性子,指不准怎麼怨她。而且昨晚擁著她睡了一宿,算是極大的報酬了,只是他沒有想到,起初只不過是想抱著她暖暖身子,最後卻是不肯鬆手了,若非衛一及時提醒,估計到時候他倆真的要被她屋裡的丫鬟「捉姦在床」了。
他想欺負她,可終究會顧著她的名聲。
他知道姑娘家最在意這些,之前他登徒子般的偷香竊玉,惹得小姑娘避他如洪水猛獸,這會兒他徐徐圖之,小姑娘卻漸漸放下了戒備,對他也開始上心了。
這是一個好兆頭。
可傅湛卻怨自己明白的太晚,想來她會如此順從,一半原因是因為她認命了。
嫁給他,她覺得委屈了,可惜皇命難違,她這不嫁也得嫁。所以說她心裡到底還是不願意的。傅湛心裡有些不大是滋味兒,但想著昨夜的軟玉溫香,還是彎了彎唇,而後才拾掇了一番進了宮。
頤華宮內,穿著一身鏤金百蝶穿花雲錦襖的明月公主正偎在自己母妃的身側,端的一派嬌嬌女兒態。
前些日子她擔心的不得了,她想去父皇那兒求情,可母妃卻攔著她不許去。眼下母妃和父皇的感情又恢復如初,而皇兄也沒事兒了,於她而言是一件極大的好事兒。明月公主見嘉元帝今日居然抽空來了綰妃的頤華宮,便是忍不住歡喜。
嘉元帝最喜歡這個女兒,瞧著明月公主如此的嬌憨可愛,遂看著綰妃道:「明月也不小了,是該尋思尋思挑個駙馬了。」
這會兒綰妃卻是難得沒有附和,只低頭瞧了瞧女兒粉嫩嫩的臉蛋,道:「明月還小,再等上一年也不遲。而且咱們明月可是小公主,就算年紀大一些,也是別人搶著要的香餑餑,瞧瞧這小臉,生得越來越水靈了。」
對於自己的兒女,綰妃不似一般的母親吝嗇誇獎。她覺得女兒好,那便是誇,一點兒都不遮遮掩掩。
嘉元帝看著綰妃今日妝容精緻,臉上的笑容顯露出她內心的歡喜,瞧著這張絕色的容顏,一時倒有些出神。綰妃正端詳著自己女兒的小臉,卻察覺到嘉元帝炙熱的眼神,撫著女兒小臉的手頓了頓,卻沒有回過頭看嘉元帝。
在深宮裡待了二十年,若是再不知道嘉元帝心裡再想什麼,那她可是白活了。
綰妃彎了彎唇,瞧著明月道:「今兒讓你帶去的禮物,那沈六姑娘可喜歡?」
明月公主點了點頭,如實道:「嫵姐姐可喜歡了,而且還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讓我代為感謝。」說起沈嫵,明月公主可是喜歡極了,她忍不住說道,「皇兄也老大不小了,嫵姐姐過了年就到了及笄的年紀,母妃早些讓嫵姐姐嫁過來成不成?」
綰妃也急著抱孫子啊,聽著女兒這話,便道:「這得看你父皇的意思。」
機靈的明月公主立刻側過頭看向嘉元帝,沖著嘉元帝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語氣嬌嬌道:「父皇……」小姑娘的聲音嬌嬌糯糯,尾音拖得長長的,喚得嘉元帝心都酥了。他素來對這個小公主疼愛的緊,瞧著他這般喜歡沈六姑娘,一時心情也好了一些。
「阿湛的確不小了,朕在他這般的年紀,早就有你大皇兄了。」說起魏王傅灃這個兒子,嘉元帝便皺了皺眉,雖說他一貫不喜這個兒子,可到底是親骨肉,而且還是皇后唯一的兒子,心裡便想著,等過了年,還是把他調回來吧,這件事兒也算是教訓過了。
嘉元帝又道:「朕改明兒就讓人去挑個好日子,這宮裡,也許久沒有辦喜事了。」話落,嘉元帝瞧著身側的綰妃嘴角彎了彎,一時也雙眸染上笑意。
而傅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般天倫之樂的場景。嘉元帝政務繁忙,白日裡極少會有空來頤華宮,這會兒倒是令傅湛有些愣住,卻還是很快回過神,恭恭敬敬沖著嘉元帝和綰妃行禮。
「起來吧。」嘉元帝淡淡道了一句。
其實他對這個兒子談不上多少的喜歡,畢竟在他的眼裡,只有徐貴妃所出的傅沉,才是他真正中意的。日後若是他要讓傅沉這個兒子繼承大同,如傅湛這般足智多謀的皇子,的確是個大患。眼下嘉元帝瞧著傅湛好似瘦了一些,想著他自小體弱,不似傅沉那般身強體壯,還帶兵打過仗,一時便更滿意傅沉這個兒子。
「皇兄來得可正巧,方才還提到你和嫵姐姐的親事呢。父皇金口玉言可都說了,會儘快讓你娶嫵姐姐過門的。」明月公主沖著自家皇兄說道。
一聽這話,傅湛這張面無表情的臉,這才稍稍柔和了一些。
綰妃瞧著兒子如此開心,一時心裡也覺得發笑,如此下去,兒子娶了媳婦兒還不被管得死死的?只是方才皇上只不過說挑日子,這一聽便是敷衍的話語,而眼下明月這般一說,想來皇上也當真是「金口玉言」了。其實兒子早些成親也好,至少那沈六姑娘是個不錯的姑娘。只是她怕兒子這性子,以後兩人還得好好磨合磨合。畢竟她可打聽過了,這沈六姑娘嬌生慣養,在照顧夫君和打理後院的事兒上,恐怕有些不如人意。
終究是沒有十全十美的,綰妃也沒有多大的失望。
嘉元帝在頤華宮坐了一會兒之後便去了禦書房批閱奏摺,而傅湛許久未見綰妃這個母妃,自是同母妃和妹妹好好聚聚。
這一待便待了一個多時辰。
從頤華宮出來,傅湛走到宮門口,上了馬車之後,才想到了什麼,遂對著外頭的衛一道:「去玲瓏齋。」
聽到自己王爺的吩咐,外頭的衛一愣了愣,心道:今兒才剛見過沈六姑娘,王爺難不成又心癢癢了?
只不過這種話衛一是沒有膽子說的,不過主子偷香竊玉,他們這當下人的可就要遭罪了,一想到昨晚在外頭待了大半個晚上,衛一就覺得寒風刺骨,只覺得耳邊的風都是嗖嗖嗖的。
馬車到了玲瓏齋,傅湛一掀簾子,便瞧見了定國公府的馬車,一時面露歡喜。
沈嫵自然也沒有料到傅湛居來會來玲瓏齋,讓她幾乎以為傅湛是不是派人盯著她了。今日她生辰,娘自是事事都以她,自是得趁著這機會好好出來買東西,畢竟昨日遇上了容琛和容瓔,她都沒有好好逛。
這不,宴席一散,她沐浴完換了一身衣裳就出來了。
不過一想到傅湛昨晚的無禮舉止,沈嫵便乾脆裝作不認識他,將手裡捧著的糕點塞到立夏的懷裡便欲出去。傅湛難得這般好的運氣,自然不肯放沈嫵走,遂厚著臉皮湊了上去,笑容溫和道:「沈六姑娘,今日本王的未婚妻子生辰,想給她買些她最愛吃的糕點,不過卻忘了帶銀子,沈六姑娘可否行行好,借本王一些銀兩?」
沈嫵以為傅湛會不要臉的直接將她拉進去,不料卻來了這一出。
傅湛又繼續不要臉道:「本王那未婚妻子生得嬌,脾氣大得很。今日本王惹她生氣了,也唯有送她糕點消消氣,沈六姑娘就當是做件善事幫幫本王。」
誰生得嬌?誰脾氣大?!沈嫵本就是生氣傅湛行事沒個正經,害得她都不敢直視自己的娘親的,又是心虛又是害怕,生怕她再問那紅印子的事兒。
小姑娘不說話了,傅湛才曉得自己闖了大禍。
這玲瓏齋早就是祁王府名下的鋪子了,傅湛自然也沒什麼好顧忌的,只將人拉到屋子裡,執起小姑娘的白皙小手湊到嘴邊親了親,軟著聲道:「阿眠,不生氣了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