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爲要查房,再加上下雨,路上堵車,所以遲到了。
霍璟博重重吐出一口菸圈,煙霧繚繞下,他那黑幽幽的眸子裏閃過許多複雜的情緒。
轉瞬間又消失不見,只餘下一片窺不見的暗沉。
“沒有。”他啓動,一字一頓。
他對商滿月,沒有陷進去,也不會陷進去。
饒是情場老手的陸今安,一時間都分辨不出來霍璟博說的到底是真心話,還是嘴硬了。
顧羨之那放在土豪金門把的手緊了下,很快又鬆開,他沒再選擇進去,而是轉身離開。
…
叮地一聲響,陸今安拿起手機看了眼,他撇了撇嘴。
“璟博,羨之說他明天早上有手術,要早睡,就不過來了。”
霍璟博淡淡頷首,目光轉向窗戶那邊,雨越下越大,還伴隨着電閃雷鳴。
“放心,他不來陪你,還有我陪你!”
陸今安又把腦袋湊過來,做西子捧心狀,“我永遠都把你放在第一位的,歐巴~”
“滾。”
“好嘞~”
…
商滿月到底是年輕,身體底子也好,養了幾天,病去如抽絲,又生龍活虎了。
當然,能好得這麼快也有一個原因是,霍璟博讓楊戈尋了個護工過來照看她。
雖說狗東西是有目的的,但她沒必要拒絕,畢竟病着難受的是自己,她纔不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婚宴如期而至。
李氏家族在港城也是老牌的豪門了,家底雖然不如霍家和顧家那麼多,但他們家走政的,因此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李家的獨苗李俊和田家的千金聯姻,也算是圈內的一件大事了,彩禮和嫁妝堆起來,黃燦燦的能把人的眼睛晃瞎。
今天來的賓客,全都是圈內有頭有臉的,大半個上流社會的人,都齊聚了。
李家大手筆地租了一艘三層高的大遊艇來辦婚禮,宴會廳裝飾得美輪美奐,宛若將偌大的星空搬了過來。
商滿月挽着霍璟博的手臂走進來,衆人的目光又一如既往地聚焦在他們身上。
不過商滿月很清楚,大家看得不是她,而是霍璟博,無論何時何地,他永遠是人羣裏的焦點,哪怕主場不是他的。
她清晰地捕捉到那些名媛們看向他時,眼裏的驚豔和蠢蠢欲動的垂涎,絲毫沒把她放眼裏。
以前她會生氣,會喫醋,恨不得將霍璟博藏起來,不讓這些女人看到。
但她不得不扮得溫柔賢惠,生怕不符合霍璟博想要的妻子形象。
現在嘛……
商滿月微微一笑,然後手指用力,毫不客氣地在霍璟博的腰間狠掐了一把。
霍璟博輕嘶一聲,蹙眉看她,“你掐我做什麼?”
“我沒有。”商滿月睜眼說瞎話。
“你有!”
霍璟博冷冷地盯着她的罪魁禍“手”,“商滿月,你當我傻嗎?”
有沒有他能沒感覺到?
商滿月聳肩,“你說有,那就有咯。”
“你……”
恰好有人走過來要和霍璟博寒暄,商滿月趁機道:“有人來了,霍總,別忘了,我們是恩愛夫妻人設!”
霍璟博見她這耍無賴的模樣,一時又拿她沒辦法,氣得磨了磨牙。
陪着應酬了一大圈,商滿月臉都笑得有點僵了,今天爲了撐起這件長禮服,造型師給挑了十幾釐米的高跟鞋,跟高本來就累,新鞋子還磨腳。
從前哪怕再累再難受,她都會強撐着陪同,現在她必不能委屈自己,於是滿臉抱歉地說,“璟博,我去一下洗手間。”
霍璟博聽得出她壓根沒有抱歉的語氣,明顯就是要躲懶,他眸底閃過一抹不悅,不過到底沒拒絕,“去吧。”
商滿月立馬鬆開他的胳膊,再朝着其他人禮貌一笑,翩翩離去。
…
豪華遊艇的廁所也裝修得富麗堂皇,劈開了專門的補妝區,不僅燈光打得很好,還薰了香。
商滿月不想那麼早回大廳當工具人,便走入補妝區,想着摸會兒魚。
裏面有不少名媛在對着鏡子補妝。
她並未引人注意,尋了角落一個沙發,坐下來後,脫掉殺人利器高跟鞋,忍着酸脹揉着小腿。
女人多的地方就少不了八卦。
名媛1一邊塗着口紅,一邊感慨,“看看今天這排場,李公子是真的把田小姐愛到骨子裏了,纔會這麼重視啊。”
名媛2:“那可不,同樣是豪門聯姻,其他人基本上就是走個走場,可是李公子和田小姐青梅竹馬長大,那是有真感情的,羨慕不來的~”
名媛1想到了什麼,突然譏諷出聲,“這個婚禮讓我想起了霍總和那個不起眼的霍太太,本來霍家太子爺結婚,也應該是盛世婚禮的,可三年了,連婚禮都沒辦吧。”
說到霍家,其他人也來勁了,紛紛加入這個話題。
名媛3:“商滿月是被霍老爺子強塞給霍總的,他自己已經勉強娶了,又怎麼可能願意辦婚禮,可笑的是商滿月一點b數都沒有,就她這種門戶低下,只靠着一張臉的女人,真是癡心妄想。”
大家嘲笑的聲音此起彼伏。
商滿月面無表情。
這些年,每次來到這種類型的宴會,這樣的話,甚至更難聽的話,她都聽見過。
從一開始的憤怒,不甘,難受,到如今的麻木。
之前她忍讓,是想維持好名聲,現在她可不慣着這羣長舌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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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滿月將高跟鞋的跟往茶几上一敲,瓷面發出清脆的響聲,惹得衆人全看了過去。
她似笑非笑地說,“我說怎麼這麼吵呢,原來是一羣……狗在亂吠啊。”
補妝間裏頓時落針可聞。
名媛們面面相覷後,作鳥獸散。
突然間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商滿月,好大的威風啊,實話也不敢聽嗎?強扭的瓜就是不甜!”
一女人從另一個角落裏走了過來,站定在她面前,覆下一層陰影。
商滿月擡頭,挑了挑眉,“江小三,你還挺陰魂不散的啊。”
倒沒想到,她今天也來了。
她陪着霍璟博參加那麼多次宴會,還是第一次,江心柔也一同在場的。
她今天穿得很寬鬆,腳上也穿着平底鞋,臉看着比上一回圓潤了些,看起來已經有點孕相了。
所以是因爲肚子裏有娃了,即將要轉正了,也就不避諱了?
商滿月的手,無意識地攥了攥。
江心柔面色一沉,她本來以爲商滿月會被那些話打擊到,沒想到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也對,賤人都是這麼沒皮沒臉的。
江心柔壓下怒火,冷笑,“商滿月,你別一口一個小三,到底誰纔是這段感情裏多餘的,今天我就讓你看個清楚明白!”
商滿月覺着晦氣,懶得理她,穿上鞋子便往外走。
不料纔剛走出洗手間沒多久,江心柔就從後面追了上來,與她擦肩而過時,膝蓋突然間一軟,就這樣跌倒在地。
於是在所有賓客看過來時,就看到了江心柔泫然欲泣地看着商滿月,委屈地控訴着:“霍太太,你爲什麼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