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輕顏神醫妙手天下皆知,可她那手銀針,不僅能用來救人,更能成爲殺人利器,然而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除卻她,根本沒人能夠接近胤圖。
“好,我給你,但我勸你莫要耍花招,否則我定要你生不如死。”以往胤圖發病時,總會提前將自己關起來,待熬過那一日後,纔會掙脫鐵鏈出來。
可今日事發突然,胤圖毫無徵兆的發病,一旦他們接近他,定會在瞬間斬殺,若席輕顏有法子自是再好不過,可若她對胤圖存了殺意,主子也絕不會放過她。
“阿朵,不可!”身邊的幾人聽到阿朵的決議後,立刻出言阻止,可少女卻輕飄飄的掃了他們一眼,淡淡的道:“你們有法子?”
若胤圖發起狂來,他們根本來不及跑路,便是皇宮中的一切活物,也會在瞬間被男人斬殺殆盡,這種時候,除了讓席輕顏一試,他們可還有旁的辦法?
默默垂首,那些人在阿朵譏誚的目光下,一問一個不吱聲,最後只得勉強同意,可也不忘威脅席輕顏,放下了不少狠話。
“姑娘,你若對我家主子報有殺意,自己也會死無葬身之地,奴婢勸你好生思量,再做決定。”
目光冰冷,阿朵咬了咬牙,最後將隨身攜帶的銀針丟了出去。
抓到席輕顏後,一直都是她在從旁照料,女子的一應物件也全都在她身邊,沒想到今日竟恰好派上了用場。
探手接過阿朵丟來的銀針,觸手的那一刻,席輕顏便知道自己的老夥計回來了,她如今離胤圖這般近,又是唯一能靠近他的人,若是想殺他,着實易如反掌。
心頭一震,女子目光晦澀的看着胤圖,握着銀針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即便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可自己即將身死,若是能在最後的時刻殺了胤圖,這筆買賣似乎也不虧。
“姑娘,我家主子對殺氣極爲敏感,奴婢勸你莫要輕舉妄動。”手心捏着一把冷汗,眼見席輕顏自拿到銀針後便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阿朵心下一緊,又是威脅又是提醒的看了她一眼。
同時,爲了印證自己所言不虛,少女壯着膽子向前踏了一步,然而還不待她站穩,一道掌風便瞬間攜帶着一抹殺氣撲面而來,若不是阿朵躲得快,這會子怕是已經被拍飛了出去。
心下一凜,阿朵不敢再造次,連忙退到了安全地帶,她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道:“你可看到了,若你想耍花招,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胤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對他心懷殺意的對手,便是席輕顏,也不會例外。
手持銀針,席輕顏神色清冷又淡漠,她宛若一朵遺世獨立的青蓮,與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不知過去了多久,眼見胤圖眼底的猩紅越來越重,周遭的植被也因爲他散發出的氣勢左右搖晃,席輕顏眉眼低垂,到底是嘆了一口氣。
最後一次,這是她最後一次救胤圖。
指尖一動,頂着撲面而來的殺意與寒意,席輕顏從身後一步步接近了男人。
不同於阿朵僅越雷池半步便險些便胤圖殺死,對於她的動作,前者就像是沒有發覺似的,只狂亂的搖着腦袋,俊美的臉上滿是掙扎與嗜殺。
【殺,殺光他們,動手!快動手!】
【你生來便是怪物,感情之於你不過是累贅,你不需要擁有它。】
【阿圖,快逃,哥哥會保護你,就算是拼死,也會護着你。】
……
腦中亂糟糟,仿若這二十多年的記憶全部揉會交織在了一起,男人用力咬着下脣,臉頰兩側肌肉緊繃,瘋狂的發着顫。
他白皙光潔的額頭凝聚了一層薄汗,不過短短時間,胤圖便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渾身溼透,狼狽的喘着粗氣。
“殺,殺了所有人。”
只有殺了他們,他才能活下去,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他沒錯,他只是想平平安安活着。
“啊。”痛苦的嘶吼一聲,正當男人眼底的殺意快要掙脫束縛暴涌而出時,一枚銀針快準狠的落在了他頭頂,緊接着脖頸、肩頭、後心……
百十來處穴位瞬間被刺入了銀針,胤圖微微一愣,猙獰扭曲的面上飛快劃過了一抹茫然,緊接着僵硬的回過了眸子。
那是誰?
她也如那些人一般,想要殺他嗎?
“吼!”怒吼一聲,胤圖只覺得更生氣了,旁的人怎麼對他,百倍奉還便是,可看到眼前這個女人向他出手,男人只覺得沖天的怒氣直衝頭頂,恨不能毀滅入眼的一切。
不遠處,阿朵幾人將眼前發生的一切通通看在眼中,他們爲席輕顏捏了一把汗,也爲自己的小命哀悼了幾秒,爲今之計,只願席輕顏莫要將事情玩脫了。
否則與之陪葬的,不僅有他們,還有離國皇宮所有人。
“主子,快醒過來啊。”
往日胤圖都是將自己關在密室,便是他們能聽到男人偶爾發生的怒吼,可畢竟沒有真正見過他發病的樣子,如今,阿朵等人只覺得雙腿發軟,根本提不起一絲逃跑的力氣。
僅是旁觀便帶給人如此大的壓迫感,處於中心的席輕顏又將承受多大的壓力,若此間事了,她定會向女子真誠道歉。
迷茫的看了席輕顏一瞬,此時的阿圖理智盡失,根本沒有多少自我思想,他雖然沒有感受到痛意,可席輕顏的確對他出了手,即便沒有傷到他,也該死!
“你們,都該死!”
往日不是沒有人假借同盟亦或者朋友的藉口接近他,可他們的目的都是爲了殺他,這世上除了二哥,再不會有人真心將他放在心上。
可二哥已經死了啊,被那些人追殺重傷後,胤歡的身子便已經成了強弩之末,後來他堅持想要將陵寢中的寶藏挖出來,沒想到卻遭人背叛,死在了下面。
他,他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親人,從此天地蒼茫,再也沒有他的家了。
可似乎,有一個人是不一樣的,是誰呢?腦袋好疼,他是不是忘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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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男人面上的神色急速變動,眼底也漸漸染上了些許掙扎疑惑之色,席輕顏微不可察的鬆了一口氣,指尖靈活的上下揮舞,硬生生在三息之內,將全部銀針如天女散花般飛射了出去。
“胤圖,醒過來!”
一聲厲喝宛如九天梵音,瞬間在男人血紅的世界中劈開了一條明路,他呼吸一窒,下意識的擡眸望了過去,入目的卻是席輕顏一張一合的脣瓣。
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嗎?
“席,輕,顏。”
淡淡的呢喃夾雜着還未褪去的暴虐,胤圖頭痛欲裂,只覺得現在的自己仿若分成了兩個人,一個叫囂着殺光眼前所有人,另一個拼命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否則定會做出不可挽回的錯事。
“唔。”喉尖瞬時傳來一陣血腥氣,胤圖死死盯着席輕顏,片刻也不曾移開目光,他動了動喉結,到底是一口噴出了黑血。
“咳咳。”捂着胸口緩緩跪在地上,男人微不可察的揚了下脣角,隨即睜着雙眸,軟軟的倒了下去。
呼,可算是成功了。
放鬆下來後,席輕顏才感覺身後佈滿了冷汗,她僵直的背影緩緩放鬆,連帶着呼吸也終於恢復了正常。
走火入魔、身中奇毒,胤圖身上,究竟還有什麼祕密。
垂眸遮住其中的疲憊,席輕顏捏了捏眉心,正準備上前幾步將男人身後的銀針取回來時,一壯漢卻突然擋在了她面前,緊接着凶神惡煞的瞪着她。
“你想做什麼?”難不成想趁人之危,藉機傷害主子。
席輕顏:“……”額角緩緩劃下了三條黑線,女子竟硬生生被男人氣的笑出了聲。
她嗤笑一聲,譏誚的道:“我若想殺他,方纔便是最好的機會,另外,你再不讓開,你家主子便要被紮成刺蝟了。”
胤圖恰好時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他身後佈滿銀針,不用看,席輕顏也能猜到男人此時的慘狀。
什麼?
壯漢一看便是武力值強悍,可腦子不大聰明的那一掛,他迷茫的撓了撓腦袋,正待說什麼時,卻被阿朵一巴掌糊在了後脖頸。
“還不快讓開,你懂醫術?”
壯漢搖頭,有些委屈的看着阿朵。
不懂還擋路,他們這裏,可只有席輕顏一名大夫,若是耽擱了主子的病情,壯漢便是十條命也不夠賠!
訕笑着讓開了路,壯漢歉意的看了席輕顏一眼,索性後者並未與他計較,飛快的將銀針收回來後便準備離開此處。
“這銀針,可否給我?”挑了挑眉,席輕顏詢問的看向阿朵。
銀針在手,她所能做的事情便不會束手束腳,更何況阿圖身上的毒,她極爲感興趣。
若是能尋找鉗制他的手段,說不定便可以改變她現在的處境。
“你家主子的病,我或許有辦法,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你既不給我藥材,便將這銀針還給我吧。”
除了胤圖,阿朵應當是他們這個組織中的第二掌權人,所以不管席輕顏做什麼,都需得到她的同意。
最後,少女經過再三猶豫後,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一副銀針而已,諒席輕顏也翻不出什麼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