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那位來了。”
脫離險境後,白航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回了中軍大營,男人面色漆黑,垂在身側的手指用力攥在一起,似是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若不是他錯過了營救的最佳時間,席輕顏也不會被那羣人帶走,還有那名喚阿圖的男人,他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爲何白航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將軍。”眼見白航走神,似是沒有聽到自己說的話,偏將忍不住又叫了他一聲,下一刻,刀鋒般凌厲的視線果然落在了他的臉上。
“何事?”用力閉了下眼睛,白航儘可能的保持着清醒,在沒有將席輕顏救出來之前,他絕不能亂。
還有離國那邊,怕是出了什麼變故,否則暗探的消息不會遲遲沒有傳來。
如此,他要不要親自去離國一趟呢?
眼見白航垂着眸子似在思索什麼,偏將微微抽了下眼角,連忙湊在他耳邊飛快道:“將軍,皇上來了。”
誰懂啊,他家將軍風風火火的騎馬離開後,夙離霄便帶着一大批暗衛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軍中,若不是前者沒有異動,偏將甚至以爲夙離霄是來抓白航的。
畢竟爲了個女人私自調遣親軍,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旦夙離霄追究起來,白航怕是有的解釋了。
向前的腳步瞬間頓在了原地,男人額角跳了跳,賞了偏將一記爆栗子後,黑着臉丟下一句“不早說”,立刻猶如一道閃電似的竄了出去。
偏將委屈,無處可說!
大帳內,風塵僕僕的男人眼下帶着一抹青黑,就像是很久沒有好生休息過一般,他肅着臉坐在書案後,修長的指尖微蜷,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着桌面。
據他得來的消息,席輕顏一路北上,最後來了陽城,那羣人的目的,怕是要將她帶去離國了。
只是白航這裏,似乎發現了什麼線索。
懊惱的蹙着眉,夙離霄自責的捏了捏眉心,眸色黯淡,就像是失去了精氣神般,若不是那人派出人馬迷惑他的視線,他早早便能找到席輕顏,是他,來晚了。
“咚咚咚。”
營帳外,頓時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甚至不能雲飛通傳,掀開簾子便衝了進來。
“究竟是什麼回事!她爲何會被人挾持來陽城,而且……”
脣瓣微顫,白航從懷中拿出了席輕顏交給他的荷包,“臣無能,還是讓娘娘被那些人帶走了。”
阿圖既能調遣離國騎兵,怕是也能指揮他們大軍壓境,若一軍主帥消失不見,軍中怕是會出大亂子,正因如此,席輕顏纔會急於讓他離開。
眼底深處劃過了一抹痛色,夙離霄輕輕接過荷包,緩緩摸索着上頭的花紋,“你可知道巧匠離歡?”
離歡?天下聞名的機關高手,只是這人似乎在十多年前便銷聲匿跡了。
而且,若白航沒記錯的話,冀陵山莊似乎與這人有過一段淵源。
那時離歡身受重傷,眼看便要不行了,是白父,冀陵山莊老莊主救了他,他們照顧他傷愈,又在他離開時給予了一筆銀兩,可這人與阿圖有什麼關係。
“他本名胤歡,是大胤皇族的人。”若不是夙離霄翻閱了夙國祕史,這個皇族怕是會湮滅於歷史的長河中,再也不會有人記起。
可距離大胤皇族滅亡已過去了整整百餘年,難不成他們還想着復國?
“這麼說,阿圖也是大胤皇族的人?”若他與胤歡相識,便能解釋爲何會放他離開了,冀陵山莊救命之恩,他已然替那人還了。
沉默着點點頭,夙離霄從袖中拿出一本古籍,緊接着翻到折角的那一頁,露出了上面繪製的圖騰。
“大胤皇族統治期間,囊括瞭如今的夙國離國、波斯以及北疆四域,傳聞他們被滅時流下了滔天的財富,而在京城下面的密道,朕發現了上面的圖騰。”
那是一個人面蛇身的怪物,他手中拿着三叉戟,大張獠牙看起來十分兇殘,除此以外,他頭上的皇冠以及身上的衣物,格外繁複,金燦燦的就像是黃金製成的一般。
“那些人在盛京潛伏了十多年,如今貿然出手,怕是在醞釀什麼陰謀。”而這場陰謀的關鍵,便是席輕顏!
不知不覺,女子已然與諸國有了聯繫,不提公孫瀾與斯綺麗,南疆四域可謂是對席輕顏恨之入骨,若知曉她落了難,不知會有多開心。
更重要的是席輕顏的身體,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
修剪整齊的指尖瞬間沒入掌心,留下了幾道月白色的痕跡,夙離霄定了定心神,接着道:“胤圖應當是大胤皇族如今唯一的血脈,只有他,才能找到當年留下的所有寶藏。”
“而他真正的目的,不僅是爲了復國,還有報仇。”
當年英雄豪傑揭竿四起,據留下的史料來看,他們所用的手段的確不光彩,而且大胤皇族向來喜歡收集珠寶黃金,可直到城破那日,他們留下的東西還是沒被找到。
就算是過去了近百年,那些東西也沒有出世的消息,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大胤皇族?”這又是哪裏冒出來的古老朝代,聞所未聞。
揉了揉脹痛的額角,白航苦笑一聲,暗戳戳的看了夙離霄一眼,怎得這男人登基後不是赤炎族便是什麼大胤皇族,真是片刻也不肯消停。
不過,那朝代滅亡也不過百餘年,怎會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流傳下來呢,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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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將那段歷史刻意抹去了。”眉眼下垂,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漠,夙離霄冷笑一聲,緩緩打開了手中的荷包。
裏面,放着一塊玉佩,上面的圖案正是人面蛇身。
“看來輕顏也發現了他們的真實身份,否則不會留下玉佩做提示。”不過這也在側面表現出了席輕顏處境艱難,否則以女子的聰慧,斷不會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指尖緩緩用力,夙離霄強壓下心頭的擔憂,目光灼灼的看着白航道:“朕需要你坐鎮陽城,盯着離國大軍。”
“那陛下呢?”心頭一跳,白航心中突然劃過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朕會帶着雲飛幾人進入離國。”
即便是龍潭虎穴,他也要去闖一闖。
因爲,他的妻子還在等他。
……
經過幾日奔襲後,席輕顏終於到了離國都城,看着熟悉的城門,女子脣邊揚起一抹苦笑,扶着阿朵緩緩下了馬車。
與上一次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的離國都城不同,現在的城池已被十步一人的士兵把守,便是還未進城,席輕顏也已經感受到了滿滿的肅殺與壓抑。
公孫止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爲何沒有一點兒消息傳出來,夙離霄那邊呢?可有看到她留下的線索?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席輕顏眉宇間突然染上了一絲迷茫,她看着面前的一切,用力甩了下腦袋。
她,她這是在哪兒?
“你怎麼了?”胤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席輕顏,見女子面色迷茫神情痛苦,立刻拿出一枚血紅色藥丸塞進了她口中。
混沌不清的大腦就像是注入了一道清泉,瞬間吹散了其中的迷霧,感受着喉間隱隱的血腥氣,席輕顏抿了抿脣,到底是說了一聲謝謝。
這一路若是沒有胤圖的照料,她怕是已經撐不下去了吧,不過那藥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席輕顏能感覺到自己對它的上癮,甚至每日吞服的時間時間越來越短,宛如癮君子般不可自抑。
可她已經沒有辦法了,在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需要保持理智,至少目前,她還不能倒下、
“走吧,帶你去看看曾經的故人。”脣邊帶着一抹玩味的笑,胤圖不着痕跡的摩挲了下指尖,隨即擡起腳步,慢悠悠的進了城。
城中的氣氛十分死寂,各家各戶門窗緊閉,便是孩童的聲音也消失的一乾二淨,只偶爾傳來幾聲雞鳴與狗叫,十分壓抑。
“你究竟做了什麼?”眉頭緊蹙,不過前進了百米有餘,席輕顏便覺得手臂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她微微咬着下脣,眼底的詫異絲毫不加以遮掩。
離國的國力雖比不上夙國,可在公孫止的帶領下,短短一年,無論是徵兵還是稅收,皆有了極大地進展,若是再給他一段時間,公孫止定能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強大。
可這一切,都被胤圖毀了。
“我做了什麼?”好笑的重複了一遍席輕顏的提問,男人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眸中飛快劃過了一絲執念與瘋狂,“我想要,將我失去的一切全部討回來啊。”
陳年往事他皆可以既往不咎,畢竟國仇家恨什麼的與他何干,不過是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罷了,可他們,萬不該動胤歡啊,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能夠牽制住他的人。
如今舊人已逝,他在這世間毫無可戀,如此,不如將這裏變成人間煉獄,他要讓所有人都嚐嚐失去親人,失去一切的痛楚!
沒了胤歡的他,再不必壓制心中的惡念,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