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沈延舟搬回了主臥。
他躺在牀上,閉上眼睛,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黑夜填滿了臥室的空間,屋子裏有一股清淡的中藥味,還有趙二留下的香薰的味道。
這是屬於她的味道,在這個黑夜裏卻撕扯着他。
趙二不在這裏,卻彷彿沒離開。
沈延舟拿起手機,想給趙二發消息,可打開微信的置頂界面,他卻又不知道說什麼。
沈延舟不是很外放的性格,即便是在感情中,他也有些被動。
他猶豫了一會兒,又重新打了字。
“在你姨婆家,住得習慣嗎?”
沈延舟的心怦怦亂跳,他知道自己怕什麼——怕趙二像以前那樣不回覆他。
沈延舟爲了消遣時間,他起身工作,一個個地翻看微信消息,想要用大量的信息填補自己的心思。
他躺在牀上,漸漸睡着了,睡夢中,他忽然聽見了一聲消息提醒的聲音,他撐起身子,拿起手機,看到的卻是張未的消息。
半夜一點半了,趙二是不會在這個時間裏回覆他的。
沈延舟泄了氣,回覆張未:“幹嘛?”
張未:“還沒睡啊,沒什麼事兒,就是後天成儲楚生日,我包了個酒吧給她過生日,你也來?”
沈延舟問:“趙二去嗎?”
張未感興趣了,問:“怎麼回事兒,惦記人家了?”
沈延舟沒反駁,這讓張未很來勁,他提高聲調問道:“你別告訴我,你喜歡人家?”
退了婚,又喜歡,這樣的出爾反爾,可不是沈延舟的作風。
沈延舟沒有理會張未的八卦,問:“所以,她到底來不來?”
張未透露:“來。”
沈延舟也決定去,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他又有精神了。
他挑選了很多禮物,第二天差人送到了成家。
有給成儲楚的,有給成家姨婆和老先生的,大大小小的擺滿了一桌。
趙二下午回到家的時候,看着每個人臉上洋溢着的笑臉,有些好奇地問姨婆,“什麼事兒,你們怎麼這麼開心?”
成家姨婆有點苦惱了,沈延舟是好孩子,買了很多東西送她,可偏偏沒有買趙二的,她一時不知該如何跟趙二說,便從成儲楚的禮物裏抽出來了一個限量款的包遞給了趙二,說:“小趙二,這是延舟送你的。”
張媽站在不遠處,看着成家姨婆幫沈延舟找補,她發現,沈延舟在南城也太受歡迎了。明明就沒送自家小姐禮物,成家姨婆還替他說話。
趙二接了包,有點差異,這種蛇皮,根本就不是她的審美啊,她背的一直是雙肩揹包。
張媽跟着趙二回了臥室,一進去,她就接過那個限量包包說,“小姐,我可看見了,這是沈延舟那傢伙送給成家小姐的生日禮物,禮品盒上都寫着呢。今天,他給大家都送了禮物,連我都有,就是沒你的。”
趙二聽了,也沒傷心。只要不期待,就不會傷心了。
她把張媽推了出去,說:“那就還給成儲楚吧,我要洗澡了。”
趙二關上了門,把手機扔到牀上的時候,纔想起來今天好像看到了沈延舟的消息,只是太忙了,忘記回了。
她想,如今,他們都兩清了,她也答應姨婆不記仇,也覺得沒必要,索性就回了沈延舟的消息。
“住得還行。”
趙二回復後,就去洗澡了。
趙二發消息的時候,沈延舟還在回家的路上。趙二在他家的這段時間,他已經養成了不應酬,早早回家的習慣。現在她不在了,他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甚至在推開家門的那一刻,他的心裏還有一種期待,期待趙二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在熟悉的位置上看書或者喝藥。
但視野範圍內,他看到的只是豆子和王阿姨。
沈延舟和他們隨手打了招呼,轉身回了主臥。
趙二臨走前搬得乾乾淨淨的,彷彿沒來過一般,什麼都沒留下。
沈延舟坐到趙二常坐的書桌前,一個抽屜一個抽屜地打開,想找到趙二來過的痕跡,結果都被她搬空了。
沈延舟輕嘆了口氣,覺得幹什麼都不是滋味。
他躺在牀上,盯着趙二經常睡覺的地方,甚至都盯出了她睡覺的身影。
她不喜歡平躺,總是躺的高高的,側臥着睡覺,那一頭烏黑的頭髮傾瀉到肩頭,襯得她的臉更加白皙,如果她剛洗完澡,那時候臉頰是粉嫩的,像高中生。
沈延舟想到這裏,不由一笑。他覺得她有時候就像高中生,幼稚、執着,說什麼都不聽,但也挺可愛的。
有一次,兩個人早上去籃球場鍛鍊,遇到了另一對鍛鍊的夫妻,於是四個人突兀地打起了比賽。
趙二和沈延舟一組,第一局,因爲趙二傳球失誤,他們輸了。沈延舟開玩笑地對趙二說,“你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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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二就生氣了,第二局也不傳球,愣是要自己上籃,結果呢,他們慘敗。
那天回家,她一天都沒有和他說話。晚上,他主動給她泡藥,她不喝,偏偏要自己重新泡一包,美其名曰,“我太菜,不配喝你泡的藥。”
沈延舟求饒了,說:“是我菜。”連說了三遍。
從那之後,沈延舟算是摸透趙二了。她這個人嘴上說着不介意,但其實心氣兒高,聽不得貶低的話。
你越是變低,她越是不屈服,要證明自己。明明柔柔弱弱的,做起事卻勁勁兒的。
所以,他笑她病秧子的話,說不要和她喫飯的話,她就牢牢記在心裏。
可是,她也有很多優點。他調查魏釗的案子時,去過一次警察局,受理案件的小警員和他說,兄弟,你命真好,我還記得當晚你未婚妻是真的護你。
想到這裏,沈延舟不由一笑。
趙二在情書裏寫過,說要保護好他的,她真是說到做到。
“護我。”他喃喃道。
可那翹起的脣角卻僵在了臉上,他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自言自語。
沈延舟又覺得空落落的,他也才明白,這種空落落的感覺原來就叫做想念。
主臥的門突然敲響了,沈延舟去開門,是王阿姨。
王阿姨要走,來交接小豆子,順便給了沈延舟一張摺疊的白紙,“今天打掃沈先生的房間,在桌子下面找到的。”
王阿姨走了,沈延舟纔打開那張紙。
紙上畫着的,是他的素描。是趙二的筆法,和她送他的那個素描本,幾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