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兩句結束通話後，韓斯年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正是楊千妤發來的。
信息上只有時間跟地點。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這會兒也差不多該出發了。
他答應過她的事情，總得做到。
而且，她也答應過他的，今天的紀念日結束後，就會跟他離婚。
想到這兒，韓斯年就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還拿過了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踱步走出了辦公室。
楊千妤發來的地點，是一個露營地。
他有點意外，她竟然不是選擇在那些高檔餐廳過這個紀念日。
不過，韓斯年還是準時來到了露營地這邊。
很顯然，楊千妤將這裏包場了。
他剛抵達，就有工作人員朝他走了過來：“是韓先生吧？楊小姐已經在裏面等着您了。”
“嗯。”韓斯年在朝入口處看去的時候，已經提腳朝那邊走了過去。
牆壁上掛着指引牌。
他一路按照這個指引牌往裏面走去。
最後，他所看到的場景，讓他腳步一頓。
而這時，一旁傳來了楊千妤的聲音：“還記得這個場景嗎？”
韓斯年記得。
只不過，他並沒有作答，只是扭過頭，神色複雜的朝楊千妤看了過去。
“你當年向我求婚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場景。”
楊千妤在說話的同時，目光還在滿是眷戀地掃過四周：“我不知道那天的求婚，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麼。”
“但那個畫面，我真的會記一輩子。”
韓斯年有些不忍地錯開了目光，說道：“所以，你就還原了那天的畫面。”
楊千妤笑了一下：“因爲往後……你就再也不是屬於我的了。就今天，請你再假裝一下，那個愛着我的聞冀吧。”
“就這幾個小時，請你再裝一下吧。”
韓斯年抿了下脣，卻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其實，他很想要問她，明知道他是裝出來的，那真的還有任何意義嗎？
但楊千妤這會兒已經上前來，挽過了他的胳膊：“走吧，咱們去喫飯。”
韓斯年點了點頭。
隨即，她就挽着他的胳膊，走進了一旁的一個包廂裏。
透過這個包廂的窗戶，仍舊可以看到剛才的那個場景。
在用餐的過程中，楊千妤的目光不自覺地一次又一次地看向了窗外。
“說起來，咱們好像……已經有挺長時間，沒有在外面單獨喫過飯了。”
“一年多吧。”韓斯年接過話道。
楊千妤苦澀一笑：“這一年多，真的是特別漫長的一年多。咱們好像……把這輩子能吵的架，都給吵完了。”
“我也完全變成了，連我自己都不認識的潑婦模樣。”
“但你知道嗎？”
“每次跟你爭吵過後，我都會坐在鏡子前，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一遍遍地問自己，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爲什麼要讓自己變成這麼討厭的樣子。”
“但每一次，看着你那寫滿冷淡的臉，還有那一次次走遠的背影，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韓斯年能聽得出來，這都是楊千妤發自內心的真心話。
當然，這也是她第一次向他袒露這樣的真心話。
更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明白，她這一年多以來的心境。
而他……
對她其實也是有過歉疚的。
至於，是從何時將這份冷淡跟疏遠當成理所當然，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
或許，就是從那一次又一次的爭吵過後開始的吧。
“這一年多，你應該也覺得自己像被困在了牢籠裏一樣吧？”
楊千妤輕嘆了口氣，硬是逼着自己擠出了一抹笑容，拿起了手邊的酒杯：“來，第一杯先慶祝，你即將要離開這個牢籠了。”
“這一次，我是真的決定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
韓斯年也算是喫軟不喫硬的。
被楊千妤這麼說，他的心下突然涌上了一陣又一陣的歉疚。
他拿過手邊的酒杯，說道：“這一年多以來，我對你帶來的傷害，我也在這兒跟你說句抱歉。”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即便沒有了那層關係，我還是會一輩子對你，也對希希負責。”
“不論你遇到什麼事情，還是可以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楊千妤抿脣一笑，點了點頭：“好，你快試一下這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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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調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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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兒，韓斯年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了杯中紅色的液體上。
他這才發覺，自己都有些忘了，楊千妤其實曾經是一個很優秀的調酒師。
二十歲的年紀，就已經創立了屬於自己的品牌，還拿下了許多跟大廠的合作。
那時大家都說，楊千妤一定會成爲調酒行業的一個傳奇人物。
然而……
在他跟她確立關係之後沒多久，她就爲了救他受了重傷。
好巧不巧，傷到了她的鼻子還有嘴巴。
這也對她的嗅覺跟味覺帶去了一定的影響。
之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甚至連氣味都是聞不到的。
所以，她就放棄了調酒。
他能看得出來，這個放棄對她來說，也挺難的。
那時，他原本還想要安慰她的，沒想到她還反過來安慰他。
她說：“聞冀，沒事兒的，我雖然失去了最愛的事業，可我卻護住了你啊。”
“對我來說，就算重來千百萬次，我也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跟決定。”
拉回思緒，韓斯年忍不住問道：“你現在……有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嗎？”
楊千妤疑惑地看着他：“後悔？”
韓斯年輕點了點頭：“你不顧一切，甚至是賭上了事業來救我，可我……卻讓你失望了。你不後悔，當初救了我嗎？”
楊千妤搖了搖頭，看向他的眼神仍舊堅定：“不管你說我是戀愛腦，還是怎麼樣，反正……我確實沒有後悔過。”
“不管是遇到你，還是後來愛上你，哪怕是現在，我都沒有後悔過。”
韓斯年無奈的扯了下嘴角：“你，還真是有點戀愛腦。”
“那你呢？你又何嘗不是？”楊千妤不假思索地反問道。
這一問題，讓韓斯年捏着高腳杯的動作倏地一頓。
是啊，他也是。
爲了南初，他也能義無反顧地賭上一切。
“只可惜，咱們不是雙向奔赴。如果……你心裏裝的人也是我，咱們……”話音未落，楊千妤就及時打住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來，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