鎧甲碰撞的聲音宛若席輕顏驟然狂跳的心臟,女子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喫力的向後望了過去。
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手持長劍,一雙劍眉斜飛入鬢,本就沉穩的氣質變得更加內斂,猶如一把包裹在劍鞘內的寶劍,暗含凌厲,卻不露半點殺氣。
是他!真的是白航!
雙眸驟然一亮,席輕顏呼吸急促,平靜無波的眼底轉瞬間便掀起了驚濤駭浪,可就在她想要冒死攔住白航時,一道人影卻從身後抱住了他,並且順手點了她的啞穴。
“我勸你安分些,莫要想着逃跑,輕顏,你可是聰明人,對嗎?”久久未曾出現的阿圖宛如一條毒蛇般,飛快纏上了席輕顏。
他不顧衆人異樣的目光,隔着一層薄紗輕輕咬了咬席輕顏的耳垂,緊接着輕笑一聲,在馬匹經過自己身邊時,身子一轉,將席輕顏護在了懷中。
這般舉動落在外人眼中,也不過是護着妻子的好丈夫,更何況陽城民風開放,阿圖方纔的動作,委實算不上什麼,頂多只會讓人臆想什麼罷了。
【輕顏】
“籲!”雙手猛然扯過繮繩,英挺颯爽的少年將軍在經過城門後,突然停了下來,他微微蹙着眉,調轉馬兒看向了城門下的幾人。
最後,緩緩將視線落在了席輕顏身上。
這人,似乎看起來很眼熟,只是她身邊的男人……
罷了罷了,自己怕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你是何人?”或許是因爲想到了席輕顏,白航不由對着阿圖詢問了一句,邊疆風大,若不是有着席輕顏的藥膏,恐怕自己也會變成糙漢一枚,不過藥膏所剩不多,下一批恐怕馬上又會送來了。
微微挑了挑眉,阿圖沒想到白航還是會盯上自己,他含笑上前一步,不着痕跡的將席輕顏擋在了身後,緊接着拱手道:
“小人從蘭城而來,因聽說離國人喜歡瓷器,便想着來做一筆生意。”話音落下,阿圖指了指一旁的馬車,上面的確裝着幾個大箱子。
不疑有他的點點頭,白航壓下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見沒有什麼異樣後,帶着身後的將士,策馬離開了。
“哎。”無聲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席輕顏微微閉了閉眼睛,任由阿圖將自己抱進了馬車內。
“怎麼?看到自己的裙下之臣便按捺不住了?席輕顏,我警告過你莫要耍花招,你若再敢當着我的面對旁人眉來眼去,我便挖了你的眼睛。”
冰涼的指尖緩緩拂過女子漂亮的雙眸,阿圖殘忍的揚了揚脣角,緊接着一掀車簾跳了出去。
陽城是他們離開的最後一關,只要順利進入離國,從此天高任鳥飛,夙離霄的人再也別想找到他們。
“阿朵,好好看着她,若再有一次,你是知道我的。”
“是,主子放心。”身子狠狠一顫,阿朵垂着腦袋不敢去看阿圖,先前若不是主子發現了異樣,等她再想阻攔時,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誰能想到乖巧了一路的席輕顏居然會如此大膽,幸好沒有釀成大錯。
膽戰心驚的注視阿圖離開後,阿朵立刻拍拍胸脯,轉身進入了馬車,“姑娘你沒事吧?主子雖然兇了點,可只要不違逆他,姑娘便能夠過得很好。”
“主子的勢力姑娘一無所知,奴婢知道姑娘想要離開,可奴婢還是想說,不可能的。”
主子看上的東西,從來沒有失手過,席輕顏若是再耍花招,便不會有今日的好運氣了。
苦笑一聲,席輕顏緩緩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她揉了揉疼痛的腰肢,垂着眸子並未說話。
這不僅僅是阿圖的最後一關,亦是她脫離險境的最後求援,若是離開夙國,落入阿圖的勢力,她怕是無力再逃脫了。
到底不忍女子傷心,阿朵嘆了一口氣,拿出藥膏小心的替席輕顏塗抹着傷處。
主子也忒不憐香惜玉了些,如此粗魯,真的能找到主母嗎?瞧瞧姑娘後腰都被撞成什麼樣了。
一邊上藥一邊憤憤吐槽阿圖,阿朵說的一時起勁,並沒有注意到去而復返的男人,後者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間的龜裂,猶豫了一會兒,反手將藥膏交給了車伕。
不過一個女人,他纔不會在意。
選定了住處後,席輕顏有氣無力的倒在牀上,她緊緊閉着眼睛,看起來十分疲憊,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瞬間蔫了。
不遠處,阿朵欲言又止的看着席輕顏,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上前扯了扯女子的衣袖,“姑娘,你還在爲之前的事情心情不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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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沒有什麼惡意的。”說這話時,阿朵語氣中不可避免的帶上了些許心虛,從前主子狂暴歸狂暴,可總歸沒有變態,先前,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對席輕顏做了什麼。
咬耳朵強制愛?噫!真是叫人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姑娘,我們明日便要離開陽城了,奴婢今晚帶你去城中轉轉可好,錯過下次,下場想要回來便不知道是何時了,更何況……”
是不是同一批人還未可知。
無聲的嘆了一口氣,見席輕顏情緒不高,阿朵絞盡腦汁的爲她講了幾個笑話,最後苦於肚中沒有墨水,只能糾結的撓撓腦袋,尷尬的僵在了原地。
最後見少女的神色艱難,實在是講不出什麼笑話了,席輕顏好笑的搖了搖腦袋,眉眼一彎如了阿朵的意,“好,晚上我們一起去。”
這小喫貨,若這兩日沒有她陪着自己,漫漫長路,恐怕會少很多樂趣。
“好耶,姑娘真好。”激動的拍了下手掌,阿朵興致沖沖的跑去選了漂亮裙子,甚至爲席輕顏也挑選了一身。
最後再換上覆雜的髮髻,等待太陽落山,迎來第一縷黑暗後,二人立刻相攜離開了客棧。
“姑娘,這家羊肉鍋子開了很多年,奴婢幼時便經常跟着主子來這裏。”
那時候還有阿圖身邊還有二爺,可自從十多年前二爺離開後,他在世上的最後一個親便也消失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阿朵重重嘆了一口氣,就是這一分神的功夫,讓她錯過了女子眸中的驚訝與一閃而過的算計。
“走吧姑娘。”笑嘻嘻的牽起席輕顏的手,阿朵輕車熟路的將她拉進了小店,隨即尋了一處角落,與女子坐了下來。
“喫鍋子就是要許多人在一起才熱鬧,姑娘我們便坐在大廳吧。”阿朵麻利的報了一串菜名,最後期待的搓搓小手,激動的口水險些從眼角流出來。
少女心性,這般討喜的性子,又爲何會走上殺手這條路呢?
女子含笑勾了下脣角,對阿朵的安排不置可否。
來到來了,不好生填飽自己的五臟廟,豈不枉費了這藏在街角的美食,也難爲阿朵這麼多年還記着這家店。
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動了動,席輕顏乖巧的坐在一旁,默默觀察着四周。
因爲要外出,阿朵便減少了蒙汗藥的用量,不過這也僅夠席輕顏不用依附別人走路而已,若是製造混亂逃跑,怕馬上就會被阿朵抓回來。
而且暗中盯着她的人不知何幾,與其冒險讓他們對自己戒備心更重,不若等待機會,再行出手。
“來嘍。”小二吆喝一聲,立刻將熱烘烘的鍋子端上了桌,隨即將阿朵點的配菜一一拿出放好,這才笑眯眯的退了下去。
“姑娘,這些配菜於鍋中涮涮便好。”吸溜吸溜的看着騰飛的煙霧,阿朵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口羊肉,滿足的將之送入了口中。
“好燙好燙。”拍拍胸口,阿朵連連哈着氣,下一秒,一杯酸梅湯救急似的出現在了她面前,少女立即向席輕顏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仰着頭舒服的一飲而盡,最後滿足的閉了下眼睛。
“啊,就是這個味,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太幸福了,就是讓她現在死了,也沒什麼遺憾了。
這小喫貨,若生活中沒有美食,阿朵怕是要傷心好久了。
忍不住莞爾一笑,席輕顏正想說什麼,卻聽門外傳來了一陣精鐵碰撞聲,還有老闆娘熱情的招待聲。
“白將軍你來了,奴家早早便留好了位置,今晚弟兄們可要不醉不歸纔行。”
只見白航帶着幾名將士大步走了進來,他面上噙着一抹如沐春風的笑意,與白日裏殺氣凜然的樣子截然不同。
“紅姐,還是老樣子。”換下鎧甲後,白航穿了一身玉色長袍,一眼望去,翩翩公子溫潤如玉,任誰也想不到,這位居然是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少年將軍。
是他!心中陡然泛起了陣陣波瀾,女子眸中含着一抹熱切,定定的注視着白航的背影,後者似有所覺,立刻轉過了眸子,然而在輕輕掃過席輕顏後,又淡漠地收回了視線。
好麼,兩相對望,不識舊人,自己的容貌被阿朵做了改變,倒也怪不得白航,只是到底有些失望罷了。
“姑娘,你怎麼了?”眼底深處帶着一抹打量,阿朵不動聲色的放下了筷子,眨也不眨的盯着席輕顏。
又是白天的那個男人,姑娘與他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