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來時,席輕顏只覺得渾身痠軟,提不起一絲力氣,她喫力的扶着軟墊支起了身子,還未來得及觀察四周,便被突如其來的慣性,險些甩出去。
這裏是馬車?阿圖真的將她帶出了盛京?
而且她身上的衣物也被換掉了,連帶着藏在身上的藥丸銀針,也全部被阿圖拿了去。
摸了摸後槽牙,席輕顏身上的裝備幾乎被阿圖掃劫一空,也就是說,她現在與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並無區別。
“該死的!”早知先前發現異樣時,便應該不管不顧的戳破那層窗戶紙,雖然這樣也會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可也好過落在阿圖手中。
那小子陰晴不定,着實不好對付。
頭痛的捏了捏眉心,席輕顏先是爲自己把了脈,隨即露出了一絲果然如此的表情。
軟筋散,阿圖可真是害怕自己逃跑啊,居然給她下了過量的軟筋散,可真是看得起他。
“混賬東西,若是摔了小姐,你九條命也不夠砍的!”馬車外突然傳來了一道女聲,緊接着緩緩推開房門,熾熱的陽光瞬間打在了女子身上,令她不適的眯起了眼睛。
豔陽高照?怎麼會!
難不成她睡了一天一夜?
“姑娘醒了?你放心,阿朵會好生照顧你的。”少女可愛的衝席輕顏眨了眨眼睛,緊接着拎起食盒,腳步輕盈的跳了上來。
她沒好氣的關上了馬車門,隨即笑着將裏面的牛乳燒餅等拿了出來,緊接着又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瓷瓶,毫不避諱的當着席輕顏的面,將藥粉撒了下去。
“姑娘放心,不過是軟筋散罷了,我們不會傷你性命。”主子雖然瘋了點,可向來是個賞罰分明的人,他若是想要殺人,定是那人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
拿起筷子攪了攪,阿朵貼心的將席輕顏扶了起來,並在她身上墊了一個軟墊,緊接着拿起湯勺,輕輕放在了女子脣邊。
“姑娘是個聰明人,定不會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對嗎?”她眉眼彎彎,看樣子也不過十五六歲,可一雙小手佈滿了老繭,應當是吃了很多苦。
注意到席輕顏的眼神,阿朵不以爲意的笑了笑,“奴婢過慣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若是沒點子保命手段,墳頭草怕是已經三米高了。”
她嘻嘻一笑,又將勺子向前遞了遞,見狀,席輕顏無聲的嘆了一口氣,不哭不鬧的喝下了那碗摻了藥的牛乳。
接下來,她又化悲憤爲食慾,在阿朵亮晶晶的眼神下,吃了兩個巴掌大的燒餅。
“姑娘真好養活,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再多喫對胃不好,晚上奴婢再爲你準備別的。”
手腳麻利的將殘羹剩飯收了起來,阿朵隨手將食盒丟給了外面騎馬的守衛,緊接着用手撐着下頜,饒有興趣的看着席輕顏。
兩天兩夜,竟這般久嗎?夙離霄可有發現她被人帶出了京,阿圖又要將她弄去哪兒呢?
透着揚起的窗簾,席輕顏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樹影,至於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女子兩眼一抹黑,完全分辨不出來。
“你們,是異族?”阿圖,阿朵,若根據名字判斷,他們應當不是中原人。
試探的看着阿朵,在知道這些人不會輕易殺了自己後,席輕顏索性放鬆了身體,怎麼舒服怎麼來,她軟綿綿的看着身後的迎枕,享受的喟嘆了一口氣。
少女臉上並沒有一絲揭穿祕密的惶恐,反而驚喜的看着席輕顏。
“姑娘,你能在阿朵身上找到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阿朵早就說過自己與衆不同,可那羣人總是不信,姑娘非比尋常,定是看出了端倪吧?”
提起這個話題後,阿朵明顯興奮很多,甚至俯身蹲在了席輕顏面前,清秀圓潤的小臉上,滿是期待。
這是什麼情況?有一說一,席輕顏真沒看出阿圖與自己有什麼區別,若不是他們的名字,她也不會胡亂猜測。
“你的眼睛,很美。”最後,席輕顏只能信口胡謅了這個藉口。
她心虛的垂了垂眼眸,然而對面的阿朵卻險些激動的跳起來,“哼,就說那些臭男人沒有什麼欣賞美的眼睛,這雙眼睛可是奴婢最滿意的地方呢。”
如今族人身上的特徵越來越不明顯,若思再過個幾年,他們怕是與現在的夙國人沒有什麼區別了吧?
真是令人火大,這樣的演化,他們可一點都不喜歡呢。
“對了姑娘,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問阿朵的嗎?除了不能放你離開,阿朵什麼都聽你的哦。”少女說的極認真,甚至還怕席輕顏不相信自己,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姑娘,你感受到了嗎?阿朵真的沒有說謊。”
席輕顏:“……”這般證明方式,倒也大可不必。
微微抽了下嘴角,眼見阿朵硬是想讓自己問些什麼,席輕顏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了當的道:“我們這是要去何處?”
阿圖將她敲暈後,便一直沒有露面,他在謀劃什麼,是否會對夙離霄不利?
眸中神色飛快翻涌,席輕顏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阿朵的表情,卻見後者想也不想的道:“陽城,姑娘我們正在前往陽城的路上哦。”
陽城?在解決了京中叛亂後,白航便回了那裏,若是有機會,自己可否向白航求救?
可是他們去陽城做什麼,難不成……
“你們想去離國?”陽城對面便是離國的疆域,阿圖在劫走她後,絕不會坐以待斃留在夙國等待夙離霄的抓捕,所以換一個國家掩蓋行蹤,不失爲明智之舉。
雙眸噌亮,就像是盈滿了崇拜的小星星,阿朵親暱的趴在席輕顏腿邊,仰頭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姑娘真聰明,阿朵喜歡你。”
主子說了,愛要大聲說出來,至於那等看不順眼的,一刀砍了便是。
截止現在,唯一上了阿朵必殺名單的,可只有夙離霄一人,誰叫那男人得到了漂亮姐姐,連主子都沒有這份殊榮呢。
皺了皺鼻子,少女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不僅告訴了席輕顏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還將接下來的路線也一併講給了夙離霄聽。
“姑娘放心吧,這條路線主子走過無數遍,絕不會出岔子,不過主子也是爲姑娘好,姑娘身體孱弱,萬不能再受累,否則……”
抿了抿脣,阿朵像是生怕席輕顏傷心似的,變戲法的從袖中拿出了許多零嘴,杏乾果脯、最後還神祕的拿出了一只糖葫蘆。
“姑娘,這都是阿朵沿路買的,通通送給姑娘喫。”主子說了,姑娘需時時刻刻保持愉悅,這樣才能更有利於她的病情,至於自己的小金庫,到了下個城池,再找主子填補虧損吧。
或許是小姑娘無憂無慮的樣子感染了席輕顏,保持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擺爛心態,席輕顏索性與阿朵貓在馬車裏喫喫喝喝了起來。
這也就導致到了晚上,二人被零食撐得肚皮鼓鼓的胃,再也喫不下什麼了。
“後日我們便能抵達陽城,屆時奴婢帶姑娘去喫羊肉鍋子,那裏的羊肉鮮美可口,嘗一口絕對不虧。”興奮的搓搓小手,阿朵眸中全是對美食的嚮往。
她毫無形象的躺在席輕顏身邊,可愛的打了一個嗝,緊接着拍拍肚皮,一臉滿足。
沒想到吧,第一個得到姑娘善意的居然是她,主子?早就說了不能粗魯對待女子,可主子偏是不聽啊,如今不敢出現在姑娘面前了吧,可慫!
“離國的那條礦脈本就是我們的,若不是,若不是,哼,總歸這一次,主子會將失去的一切全部奪回來。”
這個天下安穩太久了,久到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名字,也久到那些竊國之賊忘了自己曾經幹下的壞事,如今主子王者歸來,定會帶他們重新走上巔峯。
別問,問就是圖吹!對於瘋批主子,阿朵吐槽歸吐槽,可一直都是十分信服的!
“礦脈?”眸色輕顫,當初公孫瀾千里迢迢跑來夙國尋求合作,籌碼便是那條新發現的礦脈,可這東西,怎麼又變成了阿圖的?難不成其中另有隱情?
“嗝,姑娘,我們該出去了,主子見不到你,該發瘋了。”長舒一口氣,阿朵飛快打橫抱起席輕顏,隨即一腳踹開車門,一溜煙跑進了客棧。
這座客棧已被阿圖全部包了下來,所以衆人對阿朵的動作早已見怪不怪,甚至沒有投來一個眼神。
倒是席輕顏,面無表情的探出手捂住了眼睛,這動不動便公主抱的動作,是他們的傳統嗎?她只是失了力氣,並不是不能走路,能不能不要將她當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廢人對待啊!
“嘿嘿,姑娘你且安心休息,我們明早再趕路。”溫柔的將席輕顏放在牀上,阿朵憨厚的撓了撓後腦勺,替席輕顏蓋上被子後,二話不說便將它劈暈了過去。
主子說了,姑娘詭計多端,若是不能叫她時刻待在自己的視線中,便索性讓她失去行動力。
她晚上還要睡覺,總不能一直睜眼盯着席輕顏,所以還是敲暈她比較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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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合十,歉意的吐了下舌頭,阿朵和衣躺在地上,很快便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