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啓神色幾乎沒有變化，語氣淡淡。
“去打掉吧。”
如此平靜冷漠的四個字，彷彿這個孩子與他毫無關聯。
儘管黎悅清楚，姜啓對她都沒有什麼感情，遑論她的孩子，但女人深陷在愛情裏，總期盼着自己在愛人心目中，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特別。
哪怕只有一點憐惜都好。
黎悅起身，跪在了姜啓面前，她紅着眼眶哀求。
“姜先生，我身體不好，如果打掉這個孩子，以後我可能沒有辦法當媽媽了，求求你，讓我留下這個孩子吧，我保證，我不會有任何奢望，我會乖乖的，只求您偶爾來看看我們就好，求求您了。”
姜啓沒有說話，他慢條斯理地將早餐喫完，拿着餐巾擦拭完脣角，黑眸才轉向黎悅。
他的手輕輕地按在了黎悅的肩膀上，目光涼薄，“小沁，你是我這麼多情人中，最聽話懂事的，我也一直最喜歡你，找個時間把孩子打掉吧，不要讓我失望、”
他的聲音甚至是溫柔的。
黎悅卻渾身止不住地打着寒顫。
她在姜啓身邊這麼多年了，自然也知道他的脾氣，他這麼溫和的時候，並不代表他是真的在和你商量，而是……如若她敢說一個不字，她會面臨着很悲慘的後果。
她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知道了，姜先生。”
姜啓滿意地笑了笑，起身，徑直離去。
黎悅跌坐在地上，渾身發冷，無論怎麼抱緊自己，都無法得到一絲暖意。
……
滿月灣。
商滿月睜開眼睛時，外面陽光燦爛熱烈。
她慢慢坐起身，看見自己睡在書房的沙發上，身上蓋着毯子，還有一點點懵。
昨天晚上她分明……是在看文件，實在是太累了，就趴到了桌子上。
對，她還有幾個重要文件沒看完，今天要開會的……
糟了糟了！
商滿月顧不得想其他的，當即起身，幾乎是撲向了書桌那邊。
下一刻，她狠狠怔住。
那些凌亂的文件，被整理得整整齊齊，她需要的那幾份文件，疊放在最上面，隨手一翻開，眸光震盪。
文件裏，她所有困惑裏的地方，都貼上了便利貼，便利貼上寫滿了批註，在幫她解答着那些問題。
甚至，還幫她一針見血地提出了各種要害，以及解決方式。
字跡蒼勁有力，龍飛鳳舞，不用問都知道是霍璟博寫的。
她又連續翻了其他文件，都一樣。
也就是說，昨天晚上是霍璟博抱着她去沙發那邊睡了，自己則在這裏幫她答疑解惑。
看這個工作量，起碼得花一整晚的時間了吧……
商滿月呆呆地坐在真皮椅上。
其實她完全沒有想過，霍璟博會幫她做這些。
她很瞭解霍璟博，他或許欣賞那些事業上有建樹的女強人，但是……他不會想要那樣的太太。
他自己就很忙，要在前面拼搏事業，要兼顧整個霍氏集團，回到家了，他只想要能夠體貼溫柔，照顧他生活的太太。
當年他死都不願意放手，便是這個原因居多。
除了喜歡她的身子，更喜歡她的賢惠居家。
所以，如今他居然會幫她，她確實震撼。
商滿月的手輕輕地撫過便利貼上的那些字，一時間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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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她才合上文件起身，回到臥室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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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滿月下樓時，餐廳裏只剩下小允詩坐在她的兒童椅上，陳阿姨坐在旁邊給她喂喫的，她喫得滿嘴都是。
商滿月略微驚訝。
本來以爲霍璟博賣了那樣的乖，今天更會理直氣壯地蹭早餐，沒想到居然走了。
陳阿姨擡眸對上商滿月的視線，知道她在想什麼，笑着解釋，“先生一大早就拎着小允琛走了，說帶着他去跑步，雞娃要從小做起，跑完就送去學校了，早餐在學校喫。”
商滿月別開臉，口是心非地回了句，“誰問他了。”
她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接替了陳阿姨的位置，拿着小碗給小允詩喂喫的。
陳阿姨和她在一起這麼久了，還能不懂她，笑了笑，但沒拆穿她。
小允詩小臉越發奶呼呼的，瞧着就讓人歡喜。
商滿月目光溫柔，動作更溫柔，“寶貝，多喫點，快高長大。”
小允詩一邊喫，一邊揚起小臉和媽媽告狀，“媽媽，哥哥說，爸爸晚上偷，偷親你。”
她不懂什麼意思，完全就是學着哥哥說話。
商滿月動作一頓，“是嗎？”
所以霍璟博做完那些事，擅自和她討了報酬了？
果然是狗男人……一點虧都不喫的。
小允詩看不懂媽媽臉上又羞又惱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她歪着腦袋，又繼續說，“媽媽，你不喜歡爸爸了嗎？”
這話問得商滿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該怎麼和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討論喜不喜歡的問題。
她唯有不答反問，“誰和你說的？又是哥哥？”
小允詩搖晃着小腦袋，“是爸爸啊，爸爸說他錯了，讓媽媽原諒他，要我多好話。”
她說的語焉不詳，但商滿月聽懂了。
霍璟博爲了讓她原諒他，重新接受他，不僅動員了小允琛，連小女兒的注意都打了。
商滿月搖頭失笑，都不知道是惱還是無語了。
狗男人真的是一套一套的。
她喂完喫的，拿着溼巾給小允詩擦拭着嘴巴，苦口婆心地勸：“小允詩，以後你長大了找老公，千萬不要找像你爸爸這樣的，知道嗎？”
小允詩不理解，“可是爸爸長得好看，我喜歡好看的。”
商滿月：“………………你呀，這麼小就顏控，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陳阿姨適時地在一旁插嘴，“太太，遺傳了你啊，你當年不就看中先生長得好看嗎？”
突然間被翻出黑歷史，商滿月有點無地自容。
“那，那不是年少無知嗎？”她強行反駁。
陳阿姨捂着脣笑，哄着她，“是是是，都怪當初太年輕。”
……
商氏集團。
商滿月和何祕書走回辦公室，一關上門，何祕書就憋不住了，連連誇獎。
何祕書：“小商總，您真的是太厲害了，本來以爲今天的董事會會被刁難，結果您提出的方案太好了，我看那些董事一個個心悅誠服的，太爽了。”
商滿月坐到椅子上，目光掃過那些文件。
她語氣淡淡，“哪裏是我的功勞啊……”
若不是霍璟博提出建議的雛形，她也無法舉一反三，將那些董事說的服服帖帖的。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上，霍璟博確實是幫了她大忙。
手機鈴聲忽然間響起，商滿月掃了一眼，是姜啓打來的。
她眸光微頓，朝着何祕書做了一個靜音的手勢，拿起手機接聽。
姜啓直入主題：“小商總，你考慮得如何了？”
商滿月輕笑，“姜先生是不是太着急了？這才過了一天。”
姜啓：“時間就是金錢，小商總不會不懂吧？”
商滿月沉默了下，視線再次落到那些文件上，最後她輕啓紅脣，一字一頓。
“好，我答應和你合作，扳倒霍璟博，你想讓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