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由自取,罪無可恕。”
這八個字是夙離霄對承恩侯府最後的評價,男人眸光冷邃,神色間卻帶上了些許輕鬆,就像是放下了心頭一直積壓的大石,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若是有的選,誰會願意一直生活在仇恨中呢,不過也多虧了承恩侯府衆人自己作死,否則想要對付他們,夙離霄還得謀劃一番。
“天氣漸漸回暖了,我想帶着孩子們去行宮走一遭,陛下可同意?”
最後的時間席輕顏並不想待在皇宮,若是可以,她想回到曾經的小院、亦或者太子府與神醫谷,那裏留下了她與夙離霄太多太多的記憶,席輕顏想趁自己還記得,前去看看。
“好啊,原來在你心中,孩子一直比我重要,帶着他們去,那我呢?”留老父親一人在朝中與那些老狐狸鬥智鬥勇,這合理嗎?
夙離霄臉黑了,轉眸便將承恩侯府的事情全部拋在了腦後。
席輕顏:“幼稚!”
“我不管,我也要去。”
“大臣們斷不會同意。”如今還未至盛夏,夙離霄用什麼理由,攛掇大臣拖家帶口趕去避暑山莊,這一來一回舟車勞頓,那些個老頑固能同意?
聞言,男人大手一揮,洋洋得意的擡起了下頜,“不怕,有苒苒與小奕在。”
兩個小傢伙受不住熱,提前去避暑山莊什麼的,簡直再正常不過。
思及此,夙離霄立刻生出了一絲迫不及待,急切的想將那些吵的人頭痛的大臣狠狠碾壓。
什麼?不同意,夙小奕與苒苒可是夙國小福星,甫一出生便帶着祥瑞,你們這些糟老頭子竟敢委屈他們!
啥玩意?時間尚早,你們那臉皮厚度早早便能同城牆柺子做對比,小傢伙皮膚嬌嫩,曬壞了可如何是好!
皇后與皇嗣先行?好麼,朕勞苦功高了整整一年,若是連這點子小小要求都不能滿足,這皇位,誰愛坐誰坐!
暗戳戳在心中腦補着與朝臣之間的對話,男人俊美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了些許猥瑣的笑意,看起來着實辣眼睛。
至少席輕顏第一個便受不了了,女子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上了馬車後,立刻一巴掌糊在了夙離霄臉上。
別犯賤,莫發癲,否則,大巴掌扇你!
“輕顏,你近來真是愈發暴躁了。”捂着臉默默縮在角落,夙離霄怨念的盯着席輕顏,恨不能仰天長泣。
誰懂啊,便是一向乖巧的夙小墨也沒少被席輕顏毒蛇,更別說成日裏作天作地的席小晨,小少年慘絕人寰的叫聲,真真是繞樑三日經久不散,便是夙離霄,看了也只有遠遠躲開的份。
至於求情?呵,友軍沒救出來,連自己都搭了進去,這種蠢事,夙離霄再也不會幹。
“哦,更年期到了。”女子木着臉,面無表情的看了夙離霄。
“更年期是什麼?”這又是什麼新鮮詞彙,似乎從未聽過。
面上帶着一抹好奇,男人壯着膽子,默默湊近了席輕顏。
“就是到了看什麼都不順眼,甚至想要活動活動手腳的年紀,你要試試嗎?”
夙離霄:“……”他就不應該多嘴問這一句,好端端的,爲何要在席輕顏的雷點上蹦躂!
訕訕的笑了笑,正當夙離霄儘可能減小自己的存在感時,雲飛又來了。
“主子,蔣玉華失蹤了。”誰懂啊,雲展那小子詭計多端,爲了多享受一刻春桃的照料,竟整起了裝病扮嬌弱,那副死出樣,着實辣眼睛!
可偏偏春桃就是喫這套,趁着這段養傷的時間,雲飛目測雲展至少胖了五斤,這是人幹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爲沒了雲展分擔火力,弱小可憐又無助的他,着實頂不住夙離霄的炮火,更別說還要日日在他面前晃悠。
救命,再這麼下去,他小命休矣。
裏面,本就戰戰兢兢的夙離霄立刻黑了臉,“怎麼可能。”
他們與蔣玉華不過前後腳,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將蔣玉華神不知睡不覺的擄走,誰會有這麼大本事。
而且,有一說一,蔣玉華背後的勢力,真的不會懷疑是夙離霄賊喊捉賊嗎?
混賬東西,這口黑鍋,他不背了!
“找,就算是將大理寺監牢翻過來,也要找到蔣玉華。”眸色一肅,男人瞬間恢復了冷靜,他與席輕顏對視一眼,再次回到了關押承恩侯的牢房。
裏面,壞事做盡的老頭兒已然被人劃花臉,除此以外,並沒有其他外傷。
不過他雙眸圓瞪,眼底深處還有未曾消散的驚懼,四肢僵硬,地上還有他不斷掙扎的痕跡,席輕顏頓了頓,緩緩道:“他不會是被自己嚇死的吧?”
蔣玉華那副模樣,若是沒點心理準備,當真會嚇人一跳,更何況承恩侯本就心虛,陡然見到蔣玉華,沒有嚇暈過去,已然是他心理素質強大了。
“看樣子大差不差。”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若承恩侯當年放蔣玉華一條生路,如今怕又是另一種情景。
“當務之急還是找到蔣玉華,另外,須得儘快通知她的人。”遲則生變,畢竟截止現在,席輕顏與夙離霄還未真正瞭解過蔣玉華身後的勢力。
若那些人當真以爲是夙離霄動的手,可就好玩了。
“雲飛,你且派人速速去辦,另外核對大牢中每一名囚犯,便是進出人員也要細細排查。”
他們與蔣玉華分開的時間不超過半個時辰,算上她與承恩侯算賬糾纏,實際留給那人的時間並不多,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那是什麼?”眸色微微一頓,就在席輕顏轉眸的瞬間,眼尖的看到了隱在暗處的一張黑色面巾,它們幾乎融爲一體,若不是席輕顏離得近,指不定會錯過這一線索。
上前兩步撿起面巾,女子置於鼻尖輕輕嗅了嗅,果然在上面聞到了熟悉的藥香,看來這段時間,蔣玉華有好生塗抹她的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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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距離發現面巾的不遠處便是一堵牆壁,席輕顏疑惑的擰着眉,屈起手指輕輕在牆上敲了敲。
“扣扣扣。”這是,空的?
難不成有人在大理寺私挖地道?
回眸詫異的盯着夙離霄,女子默默後退幾步,將戰場交給了男人與雲飛。
只見二人對着牆壁研究了半晌,最後竟選擇了一力降十會的暴力法子,席輕顏隱晦的抽了抽脣角,默默離這二人更遠了些。
隨後,夙離霄與雲飛同時出手,修長的指尖彷彿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快準狠的將牆壁砸出了一個大洞。
就,不得不佩服,這種簡單的法子,果然是最快的破局之法。
“追!”牆壁後面是一條黑漆漆且看不到盡頭的甬道,夙離霄眸色一沉,面上緩緩出現了一絲凝重。
大牢深處竟有一條不爲人知的甬道,而且看樣子存在的時間並不短,既如此,大理寺卿亦或者大理寺其他官員可知曉這條通道?又是誰大費周章挖掘了此路。
看來,朝中還是有人蠢蠢欲動,不肯安生度日啊。
找來火把,夙離霄率先打頭陣,俯身鑽入了其中,這裏空氣流通,並沒有什麼難聞的氣息,而且看起來十分整潔,應當是有人時常打掃的緣故。
十幾年如一日,這人還真是能忍。
不過他的目的是什麼,好不容易挖出了甬道,可並沒有派上用場,真是令人費解。
“蔣玉華消失多年,除了承恩侯府,在京中並沒有其他仇人,便是相識的人也寥寥無幾,不對,若說相識的話,大理寺卿魏旭也知道她的身份。”
據蔣玉華說,她與魏旭青梅竹馬、自小相識,這條密道看起來又有些年頭了,難不成是男人做的?
可十多年前,魏旭不過一介布他當真有如此大能耐嗎?
“派人將魏旭帶來,莫要打草驚蛇。”通過魏旭,他們或許可以找到更多線索,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儘快找到蔣玉華。
衆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的在其中穿梭,席輕顏走在最後,擰着眉似是在想什麼,突然她身體一顫,連忙緊緊咬住了下脣。
一時間,淡淡的血腥氣瀰漫在女子口中,也叫她顫抖的身子緩緩平復了下來。
這種感覺,又來了。
他們爲什麼要進入密道?是來找什麼嗎?
水色的眸中噙着一絲淡淡的疑惑,席輕顏歪着腦袋細細回想,直到幾個呼吸過後,女子眼底的迷茫才漸漸散去。
“呼。”無聲的吐出一口氣,席輕顏動了動指尖,才發覺掌心生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她會漸漸遺忘所有人、所有事,最後,怕是連自己是誰也不記得。
然後呢?五感衰竭,全身器官漸漸走向衰亡,無知無覺的死在一個不爲人知的角落。
這,便是她最後的歸宿。
想必那副樣子一定會很醜吧。
苦笑着扯了下脣角,席輕顏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男人便悄無聲息的探手拉住了她,“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
這些日子,夙離霄吩咐人日日做藥膳,可女子的身體似乎並沒有好轉。
難不成當日魏院正並沒有說實話?還是說席輕顏患了什麼隱疾?
思及此,男人眸中的神色漸漸變得狂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