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
從宮女稟告說大皇子醒了,宋皇后就開始心慌不安。
她坐在鳳椅上,魂不守舍。
爲了壓制心底那不斷涌上來的不安,宋皇后端茶喝。
只是纔將茶盞端起來,一小公公快步進來,急道,“皇后娘娘,不好了!晉王被抓進刑部大牢了!”
哐當。
宋皇后端茶的手一抖。
茶盞摔地上。
四分五裂。
那一瞬間,宋皇后只覺得天都塌了,臉上沒有半點血色。
晉王被下獄的事,一陣風傳遍滿朝文武的耳中,大皇子黨的人直呼痛快,晉王黨的人心肝抖成篩子,跟着晉王混,這日子過的是大起大落的,心臟不少的人都受不住。
前些天左相事先一點風聲沒有,突然被下獄,好在最後算是輕拿輕放了,今天怎麼又輪到晉王了?!
想到大皇子重傷,凌王府觀景樓被燒,晉王黨的人都祈求這兩件都和晉王沒關係,不然就不知道會牽連多少人了。
但祈求沒用,很快晉王被抓是因爲刺殺大皇子的事就傳開了——
且是罪證確鑿,不存在任何心存僥倖的那種。
晉王黨的人天也塌了。
翌日,沈菀醒來,坐在牀上伸懶腰,銀霜就屁顛顛進來,稟告她道,“今兒早朝上,茂國公率一衆大臣請皇上按律處死晉王……”
沈菀聽了沒什麼反應,因爲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謝景殷要置大皇子於死地,現在大皇子醒過來了,手裏握着的證據能錘死謝景殷,大皇子黨的人不請皇上處死謝景殷纔怪了。
只是虎毒不食子,縱然謝景殷犯的是死罪,皇上只怕也未必捨得殺他,歷朝歷代處置皇子,多是貶爲庶民,罰去看守皇陵,流放都是很重的懲罰了,極少有直接殺了的,除非弒君謀逆。
皇子們自相殘殺,可太常見了。
不過有太后在,謝景殷這條命,就是皇上想保,也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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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國公在朝堂上請皇上處死晉王,皇上沒有當場下令,下朝後,太后就到御書房給皇上施壓了。
太后是在趙嬤嬤的攙扶下到的御書房。
這些天太后喫不下睡不着,要不是謝景衍讓趙院正說大皇子情況有所好轉,太后早就病倒了。
如今罪證確鑿,皇上不處死謝景殷,太后絕不答應。
太后帶着滿腔怒火到御書房,也沒多說話,只扔下一句就走了。
“皇上要不處死晉王,就等着給哀家收屍吧!”
太后可不是嘴上說說。
太后知道皇上這決定不好下,畢竟腦袋一砍,就接不回去了,皇上也需要幾天時間來接受這個事,但想到謝景殷刺殺大皇子,大皇子到現在都沒脫離危險,太后的心就格外的硬。
皇上不好下決定,她這個太后幫皇上下決定便是!
太后絕食逼皇上早做決斷。
本來太后這些天就在硬撐,兩頓飯沒喫,就徹底病倒了。
這日午後,沈菀還在睡覺,就被銀霜叫醒了,沈菀呢喃了一句,“什麼事?”
銀霜飛快道,“皇上下令處死晉王了。“
“七日後,在城門口當衆處決!”
一個激靈襲來,沈菀瞬間清醒了,她趕緊坐起來,“此事當真?”
這話問出來,沈菀就反應過來自己問的是句廢話。
這麼大的事,沒人敢亂傳流言。
尤其謝景殷犯的本來就是死罪,太后再施壓,皇上豈有不按律處死的道理。
只是她想要謝景殷一敗塗地想的太久了,結果最後竟然這麼輕易就被處死了,而且是死於大皇子之手,並非是他們,總給她一種不大真實的感覺。
沈菀暗暗掐了下自己大腿。
真疼。
不是在做夢。
沈菀心情那是前所未有的好。
沈菀睡不着了,掀開被子下牀,銀霜幫她重新梳理了下發髻,剛梳好,外面冬兒就進來道,“王妃,皇后跪在御書房外,請皇上饒晉王一死……”
沈菀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嘴角噙着一抹嘲諷的弧度。
也不知道宋皇后哪來的臉面求皇上饒她兒子死罪,她兒子殺大皇子的時候,怎麼不見她勸着點兒?
大皇子就該死,她兒子就不能死是嗎?
謝景殷被抓進刑部大牢後,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所以把所有罪名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刺殺大皇子一事,宋皇后和才被貶了官的左相毫不知情,是他一人所爲。
更奇怪的是,茂國公在朝堂上也只要皇上處死晉王,沒有請皇上一併處置宋皇后和左相,這事還真有些令人費解。
不過聖旨已下,皇上不可能收回成命,宋皇后就是把自己跪死在御書房外也沒用。
謝景衍從書房回來,沈菀就問他,“晉王謀害大皇子一事,怎麼沒牽連到皇后頭上?”
當初宸妃出事,皇上都遷怒謝景衍了,不過沈菀也知道宸妃一事皇上的怒火遠不是謝景殷謀害大皇子能比的。
謝景衍道,“晉王把所有罪名都攬了,太后和茂國公都沒提讓皇上處置宋皇后,父皇處置皇后的可能不大。”
沈菀想不明白,“太后和茂國公爲什麼放過皇后?”
斬草除根的道理,她都懂啊。
不是太后和茂國公不想,而是不能。
謝景衍道,“因爲晉王手裏有茂國公和大皇子私賣眉州糧倉的鐵證。”
沈菀已經把這茬給忘記了,她道,“晉王和大皇子不是在成王的協調下,把這事壓下來了嗎?”
當時是壓下來了,可如今晉王已經犯了死罪,有沒有西州大壩貪墨案的證據都一樣了,可大皇子就不一樣了。
謝景殷謀害大皇子不成,反把自己送上了絕路,沒有了晉王這個對手,謝景衍的母妃又沒有翻案,大皇子被立爲儲君的希望很大。
一旦眉州糧倉的案子再捅出來,等於是葬送了大皇子幾乎到手的儲君之位。
兩害相權取其輕。
只要謝景殷死了,宋皇后膝下無子,掀不起浪花了,再者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之人,以後宋皇后在後宮舉步維艱,這後位她遲早會讓出來,犯不着爲了一時意氣,賭上大皇子光明的未來。
謝景殷拿手裏的證據,要茂國公不把他謀害大皇子一事牽連到宋皇后和左相頭上,茂國公投鼠忌器,只能針對謝景殷一人。
沈菀有些鬱悶,“這麼大的事,說皇后和左相不知情,誰信啊?”
謝景衍道,“你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皇子信,太后和茂國公也信。”
還以爲前世大仇就這麼報了,到底是她想的太好了。
宋皇后不死,她的仇就不能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