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
當韓斯年從公司大廈走出來的時候,席君寒的車子直接開了過去,在距離他的雙腿只有一兩釐米的位置停下了。
但韓斯年從頭到尾,連躲的意思都沒有。
即便眼看着車輛就要撞到自己,仍是那副不爲所動的樣子。
甚至,當車輛停下的那一刻,他還衝着車內的席君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席總這是……有事找我?”韓斯年緩步來到了駕駛座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席君寒。
“談談吧。”席君寒也只是說了這麼幾個字。
韓斯年輕挑了下眉梢,漫不經心的應答道:“好啊。”
過了一會兒,他們來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廳。
從這家餐廳望出去,剛好可以看到這座城市的繁華璀璨,燈紅酒綠。
只不過,他們都沒有心思去看窗外的夜景。
韓斯年一邊給自己倒了半杯的紅酒,一邊說道:“席總這特意跑來找我,總不會只是爲了這樣盯着我吧?”
“你把南初帶去哪兒了?”席君寒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一問題,讓韓斯年放下紅酒的動作一頓。
但他很快又露出了那讓人捉摸不透的冷笑:“席總也是挺好笑的,自己的老婆丟了,卻來問我?”
“只要你讓南初,還有孩子回到我身邊,我可以放棄別的一切。”席君寒滿目認真地說道。
聽到這話,韓斯年捏着酒杯的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些許。
但很快,他的嘴角又漾開了一絲冷冷的笑意:“這一點上,你跟你父母親倒是很不一樣。”
“兩個那麼冷血又自私自利的人,是怎麼生出你這個癡情種的?”
席君寒並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換嗎?”
“有什麼換不換的?你的老婆跟孩子……都不在我的手上,我要怎麼跟你換?”韓斯年將身體往後一靠,儼然一副打算死不承認的架勢。
席君寒不再說話了,只是緊盯着他。
韓斯年大概是覺得無趣,他便站了起來:“既然你沒有別的要說的,我就先走了。”
說罷,韓斯年已經轉過身準備離開了。
席君寒卻突然開了口。
“你真的知道什麼是愛嗎?”
你這句話,讓韓斯年的腳步一頓。
待他扭過頭看向席君寒的時候,眼底已經是一片陰冷。
“你一個都沒被人愛過的人,你會知道什麼是愛?你會有資格口口聲聲地說,你有多愛一個人?”
而席君寒的這番話,顯然是刺激到了韓斯年。
他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席君寒,你現在到底是在得意什麼?”
“得意你爸媽害得我家破人亡!讓我成爲了一個連什麼是愛,都不懂的人嗎?”
“還是在得意,你自認爲自己懂愛,卻連自己的老婆都守不住?”
面對韓斯年的反問,席君寒沒有說什麼,只是一言不發的與他對視着。
韓斯年走了過來,將雙手撐在桌面上,語調冰冷的說道:“席君寒,你別一副你是勝利者,又或者是你有多愛南初的樣子!”
“我告訴你,你能爲她所做的事情,我也能!”
“是嗎?你能爲她做到什麼程度?拋家棄子嗎?”席君寒直接反問道。
“是!不僅僅是拋家棄子,包括我的這條命!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我都能爲了她拋下!”韓斯年幾乎不假思索地就給出了回答。
而且,眼神特別堅定。
兩個人四目相對,就那樣看着彼此。
都沒再說話,但那眼神,卻彷彿正在進行着某種較量一般。
數秒後,韓斯年才重新站直了身子,輕蔑一笑,說道:“不過,你現在既然把她弄丟了,那就別管……最後陪在她身邊的人會是誰了。”
“有一句話,不是叫做成王敗寇嗎?”
又是一聲冷笑,韓斯年轉過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餐廳。
待他走後好一會兒,席君寒才站起身來,朝一旁的牆角走去。
只見有一個女人正站在那兒。
看到席君寒走了過來,女人才深吸了口氣,顯然正在調整剋制自己的情緒。
“都聽到了嗎?這就是他對你們那個小家的態度。”席君寒面色冷淡地說道。
楊千妤的嘴巴動了幾下,在費了極大的力氣後,才終於讓自己聲調平穩地開了口:“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說到這兒,她又擡眸看向了席君寒,說道:“也希望你能看好你的妻子,不要再讓她跟聞冀有任何來往!”
席君寒卻猶如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冷笑了一聲:“從頭到尾,一直在死纏爛打,並且各種越界的人,好像都是聞冀吧?”
楊千妤無話可說。
“還有,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之前,你最好把這事兒解決了。要不然如果事情真的鬧大了,你們的這個小家……恐怕也就守不住了。”
席君寒所說的這些後果,楊千妤的心裏自然也是有數的。
所以,她剛才在聽聞了這件事之後,才會答應席君寒,一定會幫他查到南初的下落。
她並非會大發慈悲之人。
只是,爲了這個小家罷了。
這個聞冀從不曾放在眼裏的小家,卻是她拼了命都想要抓住的幸福啊。
“我知道。”楊千妤淡淡的說了這句話之後,就拖着虛軟的步伐,走出了這間餐廳。
走出餐廳的時候,又剛好下起了大雪。
雪花一片片地落下來。
她伸出手去接。
但雪花剛落到她的掌心,就都消失不見了。
“有些東西……爲什麼會抓不住呢?”楊千妤的鼻頭涌上了一股酸澀。
而她剛才所聽到的那些話,也在這時涌上了她的腦海。
聞冀……
怎麼能這麼對她呢?
他怎麼能那麼毫不猶豫地就說出,可以放棄她們的話呢?
在他眼裏,南初是摯愛。
那麼她跟孩子呢?
她跟孩子算什麼?
越想,越覺得心口好似被剖開了一道口子,傳來撕裂了一般的劇痛。
她在冰天雪地裏站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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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身上了一旁的車輛。
不過,她並沒有馬上回去,而是讓司機把車開去了酒吧。
她點了一整排的酒。
司機看到這兒,都忍不住勸說道:“小姐,您不是不能酒精過敏,不能喝酒嗎?”
楊千妤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排酒,說道:“就是因爲不能喝,我才必須要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