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氣息漸漸染上了一絲肅殺,就在承恩侯世子以爲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房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氣喘吁吁的聲音,“離霄,我們沒事。”
溫柔的聲音瞬間喚回了夙離霄的理智,男人下意識的鬆開了手,任由承恩侯世子死狗似的趴在了地上。
後者捏着嗓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甚至來不及多說一個字,連忙手腳並用的爬開,生怕擋了夙離霄的路。
“輕顏。”低聲的呢喃猶帶着一絲後怕,夙離霄原本陷入死寂的心突然怦怦直跳,他眼中再也看不進其他,徑直向着門外而去。
“啪”的一聲打開房門,女子略帶薄汗的嬌美容顏瞬間映入了男人的眼底,他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指尖近乎虔誠的輕輕撫上了席輕顏的小臉。
“輕顏。”他喚。
“在,我在,我沒事,別怕。”拍拍胸口,席輕顏甚至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身子便被夙離霄一把擁入了懷中。
“我,我找不到你們了。”他原本只想給承恩侯府一個難忘的教訓,誰知道不僅弄丟了席小晨,連帶着席輕顏與夙小墨也不知所蹤。
無人知曉夙離霄當時的倉惶無助,那一刻,他甚至想殺了侯府所有人。
若不是他們私下裏算計這個,謀劃那個,席輕顏三人也不會陷入危險之中。
男人語氣中帶着些許委屈,更多的還是深深的後怕,席輕顏知曉今日的舉動嚇到了他,絲毫不顧旁人投來的視線,緊緊抱着男人勁瘦的腰肢,撒嬌似的在他胸前蹭了蹭。
“我們都沒事,此事或許真的與承恩侯府無關。”
若是他們晚來一步,承恩侯府世子怕是真的要去見了祖宗,畢竟方纔夙離霄的殺意不加掩飾,即便隔着一道門,也能清晰的感覺到。
“父皇。”吃了席輕顏的藥丸後,席小晨除卻有些萎靡,身體的酥軟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他跟着夙小墨上前,二人各自探出一只手,輕輕撫上了夙離霄的手背。
身子微微一怔,看着自家好大兒與笑眯眯的席輕顏,夙離霄赤紅的眼角終於漸漸恢復了正常,他深吸一口氣,猶如珍寶似的挨個抱了抱兄弟兩。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日後決不能再讓三人離開他的視線,這起子賤人什麼時候收拾不是收拾,是他太過着急,纔會給敵人鑽了空子。
眼見夙離霄的情緒漸漸平復,席輕顏輕聲道:“雲展與春桃,可在你這邊?”說好的二人去尋夙離霄,可直到現在,席輕顏都未見到他們的身影。
雲展雖然看起來不靠譜,可行事進退有度,足智多謀武功高強,應當不會生出什麼事端來,不過夙離霄卻擰着眉搖頭,顯然沒有見到他二人。
“怎麼會?”驚訝的張了張脣,席輕顏下意識放緩了呼吸,立刻轉眸去看身邊的幾人,可無論是禁軍還是其他暗衛,皆表現出了一副懵懂的姿態。
所有人都沒有見過春桃與雲展,這怎麼可能!
難道那人不僅挾持了席小晨,還對春桃與雲展動了手腳嗎?
先是想法子引開夙離霄,緊接着神不知鬼不覺的擄走席小晨,接下來派人告知席輕顏,支開雲展與春桃,最後致使侯府大亂,引得夙離霄大開殺戒,這便是那人的目的嗎?
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面面俱到,今日這場局,究竟是誰佈下的,他不僅瞭解夙離霄的脾性,連帶着對承恩侯府也十分熟稔,還有那毀容的女子,究竟是什麼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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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毀容的女人?”找到席輕顏三人後,夙離霄不僅恢復了理智,連帶着也找回了丟失的理智,他危險的眯了眯眸子,寒涼的看了承恩侯一眼。
真真的侯府嫡女蔣玉華,當年便是被承恩侯弄花臉頰扔進了亂葬崗,至於她到底是生是死,無人知曉。
難不成是那女人回來報仇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夙離霄輕輕抿脣,探手打了一個手勢,隱在暗處的暗衛立刻有序的四散開來,想要去尋雲展的身影。
恰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自牆頭跌落而下,竟是消失許久的雲展。
後者渾身是傷,沁出的血液幾乎染紅了整件衣袍,他重重砸在地上,本就煞白的臉色變得變得更加蒼白,連帶着身下也很快聚集了一灘血漬。
即便如此,雲展還是咬着牙想要站起來,可他經過了一場大戰,能夠強撐着找到夙離霄,已經是極限了。
“噗通。”撐起的身子再次砸在了地上,雲展咬了咬眩暈的腦袋,硬撐着不肯昏過去,“主子,娘娘。”
少年微弱的聲音幾不可聞,他祈求的看着快步而來的席輕顏,用力咬了一口舌尖,想要保持清醒。
“雲展。”將一枚褐色的藥丸塞進雲展口中,席輕顏心中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連忙起身將位置讓給了夙離霄。
男人掌心運起內力,輕輕貼着雲展的後背,幫助後者暫且壓下了翻涌的血氣,“娘娘,春桃被那些人擄走,屬下無能,沒能將她帶回來。”
眸中噙着一抹痛楚,雲展用力握緊了手掌,簡單的動作卻叫他手臂上的傷口再次崩開,傳來了一陣濃郁的血腥氣。
“她們都是女子,武功高強,擅於用毒,屬下一人實在難以抵擋。”若不是最後她們聽到了一聲口哨聲,說不定連雲展都會折在那裏。
“娘娘,求你救救春桃。”忍不住噴出了一口血,雲展蒼白的面色突然染上一抹紅暈,緊接着軟軟的垂下雙手,就此暈了過去。
“母后,雲展中了混毒。”席小晨輕輕放下雲展的手腕,面色微肅。
後者在經歷一番生死搏鬥後,拖着重傷的身體找到他們,除此以外還要不停用內力壓制體內的毒性,他能走到這裏,已然成了一場奇蹟。
若不是心中的執念支撐着他,說不定雲展早就倒在了來時的路上。
春桃!
眼底深處泛着一抹水色,席輕顏深吸一口氣,連忙派人將雲展搬去了書房,當務之急還是要保住雲展的性命,至於其他的……
“我這便派人去查。”承恩侯當年離開盛京時,太上皇並沒有收回這處宅院,那座突然冒出來的茅草屋,以及全是女子的組織,究竟是不是蔣玉華弄出來的呢?
壓下翻涌的情緒,席輕顏拿出銀針,率下替雲展解了毒,他體內存有好幾種劇毒,即便是席輕顏,解起來也不輕鬆,最後整整花費了兩個時辰,女子才疲憊的打開了房門。
“他身受重傷,短時間內萬不可移動,否則會留下難以治癒的後遺症。”雲展的一身傷皆是因爲春桃而受,若這一次春桃能夠安然歸來,席輕顏便親自爲他們二人賜婚。
她能看出來春桃對雲展有意,只是這丫頭害怕將她一個人留在宮中受苦,這才遲遲不肯直視自己的心思,若她此遭無礙,席輕顏說什麼也要爲她找到幸福。
女子眸色黯淡,卻還要強撐着處理瑣事,夙離霄一陣心疼,大手輕輕揉了揉席輕顏的腦袋,“這座府中一直住着另一方勢力,那座茅草屋,是在承恩侯府衆人搬走後才建的。”
也就是說,那夥人在府中逗留了至少十餘年,可承恩侯府的廢材,卻一個都沒有發現。
無語凝噎的抿了抿脣,席輕顏被夙離霄扶着緩緩坐在了椅子上,一邊撿起一塊點心,一邊他說侯府當年的舊事。
“所以你懷疑,這種種事情,都是那位侯府真千金,蔣玉華搞出來的?”如此猜測也不無道理,爲了得到榮華富貴搶佔她的身份也就罷了,事後還要毀了她的臉殺人滅口。
若席輕顏是她,定會帶着滿腔怨氣,拉着這夥人一起死。
況且仔細想想,若當年與太上皇一見鍾情的是蔣玉華自己,她不僅是皇后,更可能是如今的太后。
一個高高在上俯視衆人,另一個隱姓埋名生怕被人發現蹤跡進而滅口,如此反差,即便是再樂觀的人,也不免會生出變態的心思。
換句話說,若那人當真是蔣玉華,她不僅會仇恨承恩侯府,還有先皇后與夙離霄。
先皇后生死自然無法報仇,可夙離霄是她的血脈,母債子償,天經地義。
“我們的人去遲一步,那座茅草屋已經被焚燒殆盡,連帶着那一片竹林,也被毀了大半。”不過他們也不是一無所獲,即便茅草屋被毀,可暗衛還是在下面找到了一條密道。
“這條密道四通八達,幾乎覆蓋了小半座盛京,這麼多年,想必她們便是憑此躲過了旁人的窺探與搜查。”
不對,若是沒有府內的人幫忙打掩護,這羣人怎可能安然無恙的在承恩侯府居住十幾年?
不過一瞬,席輕顏便察覺了其中的異樣,她奇怪的看着夙離霄,卻見後者揉着額角輕聲嘆了一口氣,“那些個老僕人,都死了。”
暗衛發現他們時,身體都冰了,而且看樣子,他們是自願服毒自盡的。
“能讓他們如此維護的人,除卻蔣玉華,怕是沒有第二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