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尚哥兒性子冷淡,同旁的嬰兒不一樣,極少會哭鬧。哄他逗他的時候,大多數是愛答不理的。這會兒小傢伙仰著小腦袋,一雙烏亮的大眼睛跟浸在河裡的石子兒般乾淨清澈,映著立在面前的這位少年的臉龐。
小傢伙瞧了瞧,就咿咿呀呀鬧了起來,模樣還有些興奮。可小傢伙還不會說話,只能發出吵鬧的聲音。
甄寶璐見尚哥兒拽著薛讓的衣袍,小肥腿一蹦一蹦的,模樣有些滑稽。
尚哥兒不愛親近她,可她知道,於旁人而言,尚哥兒待她這個姐姐也算是親近了,她每日都會過來照顧這兩個小傢伙,自然比旁人更瞭解他們,當下瞧著尚哥兒的舉止,便握著他肉呼呼的小手,道:「尚哥兒要大表哥抱,是不是?」
尚哥兒緩緩轉過身子,看著自己身邊笑容明媚的姐姐,頓了頓,重重點了點頭。
甄寶璐當真覺得這個弟弟太可愛,分明是一副胖嘟嘟圓潤潤的模樣,偏生要做出一本正經的小大人樣子。
薛讓倒也是個反應快的,當即蹲下身子,將腳邊這胖團子抱了起來。小傢伙一雙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有些激動,又有些歡喜。薛讓看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尚哥兒。」
「唔……」
尚哥兒興奮了起來,「呀呀呀。」
待薛讓要走的時候,尚哥兒仿佛很不舍,好不容易將尚哥兒抱回去了,甄寶璐走到薛讓的身旁,仰著腦袋看他,有些不服氣:「尚哥兒平日裡同我都沒這麼親近,怎麼會這麼喜歡大表哥呢?」
甄寶璐覺著好奇,除了好奇之外,又有一絲絲小小的不甘心——她這般盡心盡力的愛護這倆小傢伙,可是尚哥兒同她一點都不親,真是個小沒良心的。她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可對他們,存著上輩子的虧欠,比對待誰都有耐心。
薛讓抬起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
甄寶璐眉目一彎,彎唇看他:「我送大表哥出去吧。」
薛讓道:「好。」
趴在羅漢床上的尚哥兒愣愣的望著房門,巴巴的看著薛讓和甄寶璐出去,最後才落寞的垂下了眼簾。
徐氏身邊的嚴嬤嬤淺淺笑著,道:「咱六姑娘同薛大公子關係倒是挺親切的,這位薛大公子瞧著也會照顧人,老奴還沒見過這麼俊的少年呢……」那徐承朗嚴嬤嬤是接觸過的,她還以為徐承朗已經是少年當中的佼佼者了,未料這薛大公子的容貌更是出眾。怨不得她家六姑娘最近老往安國公府跑,想來著安國公府的姑娘公子個個都如薛大公子這般性子好。
徐氏抱著懷裡的榮哥兒,也蹙著眉頭想了想。
只是一想到那日王氏對瓊姐兒做的事情,心下也有些同情這位安國公府的大公子。王氏這個人,哪裡容得下這位原配留下來的兒子?
甄寶璐將薛讓送出了門,便回自個兒的呦呦軒去了。薛讓朝著小姑娘的背影瞧了瞧,見她提著裙擺,一派天真爛漫。他從懷裡拿出那汗巾瞧了瞧。
看著看著,上面的一針一線也仿佛變得可愛起來。
少年眉目溫和,恍若挺立的翠竹沐浴在春日融融之中。
拐角處出來一匹馬兒,上面騎著高大斯文的男子,瞧著薛讓,便輕輕咳了一聲。
薛讓迅速反應過來,轉身看著過來的宋執,也跟著翻身上馬。
适才甄寶瓊下學,馬車出了點意外,那時候二人都在。可宋執的關係到底不及薛讓同齊國公府的,瞧著薛讓送甄寶瓊回府,宋執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不過宋執到底是不甘心,還是心裡癢癢的,厚著臉皮跟著一道過來的。
不過——
饒是這臉皮再厚,宋執也不好跟著進府去,便在外頭逗留,想著這薛讓何時會出來。
未料竟等了這麼久。
宋執心裡不痛快。心下更是認定了薛讓同他一樣,心悅這齊國公府的四姑娘。只是那日在安國公府,他同那小姑娘舉止親密,到如今想起來,仍舊覺得是在做夢一般。之後每每想起那性情嬌弱的小姑娘強忍委屈的模樣,他想娶她的心就越發堅定起來。他見識過薛讓的本事,又怕會出意外,恰好發生了那日的事情,便順理成章的讓祖母去提親。
宋執心下忐忑,可對自己還是有些信心的,是以一聽齊國公府並未答應,還需考慮的時候,才頓生挫敗之感。
只是這上門提親的消息是瞞不住的,他這位好友自然也是知曉了的。
可是宋執心裡卻沒有半絲愧疚。這男女之事,從來不存在讓不讓的問題。薛讓和那小姑娘是表兄妹,近水樓臺,他若不想法子捷足先登,那日後可真的要看著自己的好兄弟同自己心儀的姑娘恩愛不疑了。這可不成。每每想到這個畫面,宋執這心口便堵得慌。
宋執語氣淡淡開口道:「甄四姑娘可安好?」
薛讓掃了他一眼,哪裡不曉得他心裡在想什麼。薛讓勒緊韁繩,道:「瓊表妹很好。你倒是有心了。」
宋執也跟著上前,同他並排騎馬,說道:「甄四姑娘是我愛慕之人,我祖母又上門提了親,若是提親順利,日後便是我的未婚妻子,自該多多關心才是。」說這話時,他稍稍打量薛讓的表情,見他的臉色壓根兒沒什麼變化,一時倒是覺得奇怪。宋執以為這傢伙心思藏得深,一時又是歎息又是慶倖。歎息他分明深情卻不說出口,也慶倖幸虧他是這般的性子,不然哪裡輪得到他?
薛讓道:「那就提前祝你早日如願,迎娶我那瓊表妹。」
薛讓這話說得倒是正常。
可宋執一張俊臉卻是有些懵了。便是藏得再深,也不會這般輕輕鬆松說出祝福的話來。捫心自問,倘若那甄四姑娘喜歡的人是薛讓,日後是這薛讓抱得美人歸,他也很難說出真心祝福的話來,畢竟那是他心儀的姑娘。
可這薛讓……
宋執睜大了眼睛。他倒不算太糊塗,瞧著薛讓這副表情,便知自己是誤會了——他根本就不喜歡甄四姑娘。
宋執略微張嘴,有些驚訝,又有些微慍。既是如此,為何他不說清楚,害得他以為自己同好友喜歡上同一個姑娘。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這般著急的上門提親,今兒也不會厚著臉皮想送人家小姑娘回家,最後被人家給拒絕了,還巴巴的跟了過來。他這副心急又殷勤的模樣,落在甄四姑娘的眼中,是不是覺得滑稽又好笑。
而這薛讓有多聰明,心思有多縝密,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卻懶得同他解釋一句。
宋執羞惱道:「好啊,敢情你就站在一邊看我的好戲呢。」
今兒薛讓的心情很好,原是年紀不大的少年,終日一副老成的模樣,這會兒眉梢帶著笑容,倒是多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氣息。
宋執雖是抱怨,可心裡也算是松了一口氣,畢竟他將薛讓視作最好的朋友,實在不想兩人都喜歡上同一個姑娘。
頓時宋執心裡又是一陣暢快,沖著薛讓道:「走,這天兒還早,咱們一道喝酒去。」
薛讓淡淡笑著,又想到今兒那個胖嘟嘟的小傢伙,忽的想到了什麼,眉宇稍稍斂了斂。又聽宋執叫他一道喝酒,才稍稍回神,頷首道:「好。」
忠勇侯府仿佛很重視這門親事,半個月後,那宋老太太又上門提親來了。這會兒更是自賣自誇的將孫兒領來了。
宋執容貌出眾,才華橫溢,便是挑剔的甄老太太,這會兒也挑不出什麼錯來,雖說不是嫡長子,可終歸還是長房嫡出的,而且這幾日甄老太太也打聽過——這宋二公子倒是比他兄長要出色的多,據說也是宋老太太最寵愛的孫兒。
甄寶瓊的親事,徐氏也是極上心的,又聽說宋老太太待晚輩很是親近,特別是孫兒孫媳婦兒,一個個疼愛得不得了。既是如此,那日後甄寶瓊嫁過去,也不會受太大的委屈。
甄老太太和徐氏都滿意,甄如松又當場考了考宋執的學問。宋執平日裡淡定穩重,今兒見著這位准岳父,曉得能不能抱上媳婦兒,就看這回的表現了。雖然有些緊張,卻表現的很是出色。
這日正好是甄寶璐的休沐日,恰好女學也放假,甄寶璐便拉著姐姐一道躲在屏風後面,看著爹爹考宋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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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著姐姐俏生生的臉。爹爹的題出得難了,她姐姐便會擔憂的緊攥帕子,柳眉登時攏了起來;待宋執答對了,她姐姐便黛眉舒展,嘴角也洋溢這笑容。
考完之後,甄如松進裡頭同妻子商量商量,瞧著倆閨女都在,便沖著小女兒道:「你帶你姐姐過來的?」長女本分又溫順,便是這等終身大事,也不過是坐在自個兒臥房忐忑罷了。這會兒巴巴的跑過來,肯定是小女兒的主意。
甄寶璐哪裡不瞭解自家爹爹,瞧他一副分明很滿意宋執的模樣,偏生還有擺擺架子。
甄寶璐仰著腦袋道:「是阿璐帶姐姐出來的。爹爹,你瞧這位宋二公子怎麼樣?能當阿璐的姐夫嗎?」
他都還沒點頭,她倒是一口一個姐夫喊起來了。甄如松笑了笑,見長女小臉通紅站在一旁,便道:「我還要同你娘親商量商量。」
甄寶瓊微微蹙眉,有些擔心。
甄寶璐也護著她那未來姐夫,瞧著她爹爹要回房,便也一路小跑著跟了過去,不滿嘀咕道:「阿璐瞧著,這位宋二公子挺好的呀,方才爹爹問得問題,都答出來了。」
甄如松步子放緩了些,道:「又不是考狀元,這學問不是最重要的。」
甄寶璐卻是不依,若是學問不重要,那為何還要考呢?她抬手拉著甄如松的衣袖,撒嬌道:「爹爹你就答應嘛。」
甄如松也是極滿意這宋執的,長女是已逝的原配妻子留下來的,沒了親娘的孩子,在親事上面,他自然不想委屈她。原以為挑挑揀揀怕是沒這麼容易定下親事,未料這宋二公子竟這般出眾。
甄如松彎腰,長臂結實有力,一把將閨女抱了起來,同她平視,道:「瞧你,你姐姐說親,你著急什麼?」
她當然著急了。
甄寶璐雙手圈著自家爹爹的脖子,粉嫩的一本正經,啟唇道:「爹爹若是不答應,那阿璐就要錯過宋二公子這麼好的姐夫了。」
甄如松笑,輕點了一下閨女的鼻尖兒,道:「人小鬼大。」
甄寶璐在自家爹爹臉頰上親了一口,道:「爹爹答應嘛。」
甄如松無奈,其實心裡早就答應了,說道:「成,爹爹答應你還不成嗎?」
甄寶璐也看得出來,她爹爹很中意宋執呢。目下瞧著爹爹點頭,甄寶璐心裡也踏實了。上輩子爹娘不在,她姐姐嫁給宋執,外面還有人說是她姐姐高攀了,可這輩子,她姐姐卻是宋家求來的。
甄寶瓊和宋執的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兩家人都很滿意。只是現在甄寶瓊年紀還小,成親還需要再等上兩年。宋家那邊倒是有些著急,可前頭都說了,等得起,眼下自然只能等著。左右宋執不過十六,十八九歲成親,倒也無妨。
宋執是皇城極出眾的少年郎,原以為這親事沒這麼早定下,未料就認定了齊國公府的四姑娘。旁人雖是不服,可也是聽過甄四姑娘的名頭的,甄四姑娘才貌雙全,又出身顯貴,同宋二公子也算是珠聯璧合,天作之合,這麼一來,旁人就只有羡慕的份兒了。
同在女學的姑娘,本就羡慕甄寶瓊念書好,這會兒又早早的定下了親,對方還是在皇城極有人緣的宋二公子,一時羡慕的人便更多了。甄寶瓊臉皮薄,每回都被打趣兒的面頰通紅,好幾回下學回府,也不知是不是湊巧,恰好會遇上也剛好下學的宋執,如此,起哄的人就更多了。甄寶瓊哪裡有宋執那般的臉皮,匆匆忙忙便上了馬車,待心情平復下來,才敢瞧瞧撩起簾子稍稍看上一眼。若是對上那宋執笑盈盈的眼睛,甄寶瓊便慌忙放下簾子,而後紅著臉傻笑起來。
甄寶瓊定親,二房這邊也頗有微詞。
程氏朝著剛回來的甄二爺抱怨道:「咱們璋姐兒都還沒定親,怎麼這瓊姐兒能繞過璋姐兒,先定親呢。」
甄寶瓊是齊國公府的四姑娘,除卻庶出的二姑娘甄寶青,上面還有甄寶珺和甄寶璋。甄寶珺早就定了親了,可三姑娘甄寶璋卻是親事未定的。
大戶人家,素來講究長幼有序。程氏原本就不服老太太待甄寶瓊甄寶璐比她的倆閨女好,這會兒偏心的這般明顯,自然是不服氣的。
甄二爺甄如柏,容貌生得同長兄甄如松有六七分像,瞧著也是個沉穩的,可性情卻同同長兄截然不同。他展臂由程氏伺候他更衣,瞧著面前妻子抱怨著,那殷紅的唇兒喋喋不休的,便俯身親了一下。
程氏臉紅,卻也習慣了甄二爺這般性子,嬌嗔道:「二爺。」
程氏不得老太太喜歡,便是因為這張過分張揚輕浮的臉,雖不及大嫂徐氏那般明媚無雙,卻更有一股吸引男人的韻味在裡頭。甄二爺當初就是看上程氏這風情,才不顧老太太的反對,堅持要娶她。眼下夫妻二人,倒也過得恩愛。
甄二爺笑笑,說道:「我那母親偏袒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瞧瞧,自打我那倆侄兒出生之後,是不是對咱們行哥兒也冷淡了不少。」
可不是嘛,說起這個,程氏就更有怨氣了。
昔日這齊國公府,長房沒有男娃,程氏爭氣,生了長孫甄景行。老太太最寵這孫兒了。可去年徐氏生了雙胎,長房一下子就有了兩個男娃,老太太可是將那兩個小孫兒當成眼珠子疼,連帶著對徐氏也是親如母女,越發同程氏疏遠了起來。
且徐氏又同三弟妹薛氏交好,程氏在這齊國公府的人緣,算是差得可憐了。
甄二爺望著妻子嬌美的臉龐,知她平日裡受了委屈,他心裡也是清清楚楚的。而他又何嘗不是呢?老太太打小就重視長子,心疼幼子,他這個老二,永遠是不尷不尬的位置。甄二爺是見不得妻兒委屈的,當下撫著妻子的臉道:「你放心,總有一日,我甄如柏會讓你過上舒坦日子的。」
這便是程氏最大的安慰了。程氏微笑道:「妾身信二爺。」
轉眼便又到了年底。這一年,因齊國公府三位姑娘都入了女學念書,而甄寶珺和甄寶瓊都定了親,過得極為熱鬧。甄寶璐也長了一歲,十歲的小姑娘比幼時高挑了些,同甄寶瓊站在一塊兒,也依稀有了些許少女的模樣。
甄寶璐穿著一身胭脂紅點赤金線緞子小襖,牽著倆胖弟弟,兩只手,一邊一個。
說來也是奇怪,這平素不喜歡親近人的尚哥兒,終於開始同她親近起來,雖然不如榮哥兒半分的黏糊,可甄寶璐心下還是知足了。
守歲的晚上,甄寶璐領著倆弟弟在院子裡,仰著腦袋看煙花。
榮哥兒是個膽小鬼,一會兒覺得好看,啪啪啪拍著小手,一會兒又被炮仗聲嚇得哇哇大哭。甄寶璐無奈,只得雙手捂住榮哥兒的耳朵,倒是尚哥兒,不愧是哥哥,性子果真是不一樣,安安靜靜不哭不鬧。
甄寶璐捂著榮哥兒的耳朵,側過頭沖著尚哥兒笑:「好看嗎?等尚哥兒大一些了,姐姐帶你們一起放煙火。」
尚哥兒整個人都被包裹在寶藍色錦襖中,腦袋上也帶著毛絨絨的瓜皮小帽,一張小胖臉頰陷在柔軟的領子中,連下巴都瞧不見。
他側過腦袋,看著自家二姐笑盈盈的臉頰,難得給面子的點了點頭:「嗯。」
這小傢伙……
甄寶璐心下抱怨,她自個兒都是讓人哄的,還沒這般低聲下氣哄過人呢,他這架子倒是挺大。不過這讓甄寶璐明白,上輩子姐姐也是這麼哄她的吧。
甄如松靜靜站在長廊的另一側,看著不遠處三個小傢伙,眉宇染著寵溺的笑容,而後才緩步走了過去。
甄寶璐忙開心道:「爹爹。」
手邊的倆小傢伙,也都齊齊開口喚道:「爹爹。」稚聲稚氣的,才剛學會喊爹爹不久呢。
甄如松稍稍彎腰,捏捏倆小傢伙的臉頰,而後沖著甄寶璐道:「冷嗎?」
甄寶璐搖搖頭,眉眼彎彎道:「阿璐不冷。」又道,「爹爹放煙花給我和尚哥兒榮哥兒看吧。」
甄如松素來寵著孩子們,當下便答應了。見他踩著厚厚的積雪走了過去,就這般在院子裡給他們放煙火。煙火點燃,她爹爹就走了過來,寬厚的大手,一把捂著她和尚哥兒的耳朵。
甄寶璐也捂著懷裡榮哥兒的耳朵,四個人仰著腦袋,看著天上璀璨的煙火。
甄寶璐緩緩側過腦袋,看著自家爹爹俊朗的側臉。
上輩子,這是她爹爹陪她過的最後一個年。
甄寶璐眼眶濕了濕,又彎著笑著,繼續抬頭看。
今年春天,若是她爹爹能躲過一劫,那麼這輩子,他們一家人都會平平安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