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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室裏瞬間又安靜了下來,慕瓏淵沒有再看夏淺薇一眼,他生怕自己下一秒又要失去理智。
忍不住擡起手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掌心,竟連她那如柳枝一般的手臂也如此令人不捨。
慕瓏淵覺得自己所中的藥真是糟糕極了,連他一向驕傲的自制力,在夏淺薇躍入自己視線的那瞬間就漸漸土崩瓦解。
所謂的男歡女愛在這個永遠於生死邊緣搏殺的幽王來說是極其陌生的東西,在他眼中,這世間只分敵人與棋子兩種,可伴隨着體內源源不斷涌出的熱意,他發現自己真是孤家寡人了太久,閉眼的瞬間腦海裏滿滿都是夏淺薇羞憤的表情。
與這丫頭相遇後的點點滴滴,在這一刻竟如此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
一個臭名昭著刁蠻無禮的丫頭,一開始他想要的只是她手裏那點不知從何而來的消息,再後來,他竟漸漸欣賞起她的膽識。
這世間敢在他面前耍小聰明的人不多,可偏生,她好似非常懂得抓住他的心思,慕瓏淵時至今日回想起來,才發現夏淺薇不止一次在他的底線處試探,知道自己真不會殺她以後,便變本加厲的與他討價還價。
想做他幽王的馬前卒之人,可以說是一呼百應,卻從來沒有一個像她這樣,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巧妙的把兩人擺在同等的地位。
她可以面不改色睜着眼說瞎話,明明沒有半分恭敬的態度,還裝出一副唯他馬首是瞻的樣子,可偏生自己竟沒有半點兒惱怒,可她越是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拿捏得恰到好處,他反而越想靠近,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記得自己曾經冒出一個念頭,這個丫頭有點兒有趣,其實並不討人厭,冷玉寒倒是錯過了個寶。
原來當時,他便已經對她有了特殊的好感。
在這藥力之下,慕瓏淵竟將自己的心情理得這般清晰,忽而恍然大悟,不知不覺間他對夏淺薇的喜歡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想象。
所以,冷玉寒纔會那般氣憤,倘若一開始他就發現了自己的動心,或許也就不會顯得那般口不對心,虛僞卑鄙。
真是沒想到,他也有今日。
一聲自嘲的冷笑不自覺的從慕瓏淵微紅的薄脣溢出,讓正要轉身離去的夏淺薇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她猶豫了片刻回過頭去,竟隱隱看見屏風之後的男子竟只身沒入了桶中,很快傳來一陣水聲。
原來,他竟是用的這種方法緩解藥性。
也罷,他可是堂堂幽王,怎麼可能讓自己發生任何的意外
比起危險,倘若慕瓏淵再突然發瘋,她繼續留在這兒那纔是真正的危險
卻不想,夏淺薇竟鬼使神差的佇立在了門邊,許久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屏風後的男子彷彿沒有了動靜,寢室裏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明明理智告訴夏淺薇,幽王這個人絕對不會讓自己有半分的閃失,可不知爲何,她很快想起了夏樂與蘇綺然的死。
“”夏淺薇柳眉一蹙,深吸了口氣緩緩回過頭去,也罷,幽王近來三番四次的幫她幫夏家處理了不少麻煩,二來身爲醫者,也沒有見死不救坐視不理的道理。
此時慕瓏淵彷彿陷入了一陣煎熬的掙扎,越是想着夏淺薇的事情,身子的變化就愈演愈烈。
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藥香隱隱傳來,隨後,耳邊竟是響起了那如清泉般悅耳微冷的聲音。
“王爺,若實在支持不住,可以念念佛家的清心咒。”
“”
這丫頭怎麼還不走清心咒,這種情況下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誰知下一秒,頭頂竟是傳來一絲輕痛,慕瓏淵分明感覺到夏淺薇的手正往他的發間落着針。
原本略顯混亂的思緒竟漸漸清明起來,似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緩緩的通過經絡傳遍全身,隨後,一陣困頓之意席捲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夏淺薇才收起了所有的銀針,水中的男子彷彿陷入了沉睡之中,她輕嘆了口氣不經意的一瞥,竟忍不住定了定神看向那張俊美的面容。
潔白的真絲裏衣緊緊的貼着他精壯挺拔的身軀,沒有了平日裏那一身冷冰冰的玄色華服,眼前的男子竟顯出一絲出塵脫俗的氣質。
夏淺薇心中一動,他寧可以這般狼狽的方式,也不願找名青樓女子解燃眉之急,幽王似乎與那些一般的紈絝子弟不太一樣。
然而她很快眸光一閃,驚訝於自己方纔幼稚的想法,她這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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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王只是習慣了保持警惕,豈會隨隨便便讓身份可疑之人近他的身
想起方纔他動的心思,夏淺薇眼中又是一沉。
慕瓏淵喚她來王府的目的,根本不是爲了讓自己想辦法幫他解了藥性,只怕一開始就是想要戲弄她
想到這,夏淺薇利索的收好了銀針藏進了袖中,輕輕咬了下脣,頭也不回的退了出去。
天矇矇亮,守在屋外的齊侍衛只聽門內傳來了一絲動靜,他面上一喜,“王爺可是醒了”
那略帶惱火的聲音應道,“進來”
當齊侍衛欣喜的推開門,便見慕瓏淵臉色蒼白的披了件外衫從屏風後走出,面上泛着一片寒意。
“那丫頭呢”
此時他已經感受不到那令人狼狽的藥性,可想起自己這等尊貴的身份竟獨自在水中泡了一夜,什麼醫者父母心,那丫頭真是惡毒得很
“永樂縣主等到天快亮了,屬下才送她回了夏府。”
話及此處,慕瓏淵的表情當即一怔,有些難以置信的看向齊侍衛真摯的雙眸,沉聲道,“天亮了才走”
所以,她並不是那般沒良心的人
齊侍衛彷彿捕捉到了自家主子的心思,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永樂縣主還交代了膳房,爲王爺備了暖粥,還讓屬下不必擔心。”
“”
慕瓏淵陷入了一陣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一旁桌上還燃着嫋嫋輕煙的香爐,這是昨日夏淺薇爲他點的凝神香。
屋子裏彷彿還存着她的氣息,慕瓏淵往旁邊一坐,別有深意的自語道,“昨夜,她明明有機會殺了我”
齊侍衛心中咯噔一聲,誰知下一秒自家主子竟露出了一道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淺笑,心情似乎轉瞬大好。
“看來,她也不是那麼討厭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