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妤卻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冷笑了好幾聲。
而這樣的笑聲,在這冰天雪地中,莫名地帶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有資格這樣的來質問我嗎?聞冀,你自己摸着良心說,你有這樣的資格嗎?”
“你難道特別會爲了希希考慮嗎?”
“如果會,你就不會提出離婚!就不會想讓她置身於一個破碎的家庭當中!”
韓斯年深吸了好幾口氣,很顯然正在剋制自己的情緒。
數秒後,他才以商量的口吻說道:“行,我跟你談,你先把希希放了。”
“咱們大人之間的一地雞毛,就沒必要讓孩子親眼目睹了吧?”
因爲,這種從小目睹的畫面,到底會給一個人的心理帶去多大的影響,他是再清楚不過的。
他都已經二十好幾了。
但如今也還忘不掉,父母親爭吵不休的畫面。
而這樣的畫面,是他打小就特別害怕的。
沒想到如今,同樣的場景,竟然在他的身上發生了。
猶如一場害怕已久的夢魘,最後還是如約而至。
所以,有些東西真的是越害怕,就越是會事與願違嗎?
楊千妤的目的達到了,她當然也不想繼續傷害自己的女兒。
她在深深的盯着韓斯年看了一會兒後,就蹲下身去,爲希希解開了身上的繩子。
繩子已經在她被捆綁的地方,留下了清晰可見的痕跡。
那一道又一道的紅痕,韓斯年光是看着都覺得心疼。
同時,這也讓他對楊千妤更多了幾分憎恨。
“對不起,希希……”楊千妤又拔掉了希希嘴巴上的那塊布條。
但希希顯然是受到了驚嚇,她一直哭個不停,身子也在不停的發抖發顫。
而這時,韓斯年已經給候在一旁的醫生跟保鏢使了眼色:“先把小小姐帶下去。”
“是!聞先生!”
大家在應答的同時,已經踱步走向了希希。
很快,希希就被醫生跟保鏢帶走了。
冷風瑟瑟的天台上,這會兒就只剩下韓斯年跟楊千妤兩個人了。
“聞冀,你聽說過一句話嗎?”楊千妤突然開口這般問道。
韓斯年沒有接話,只是眸光冷冷的看着她。
楊千妤當然也沒有指望他會搭話,她很快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人生中所得到的每一樣東西,其實都已經註明好了價格。”
“你說你拿走這些東西的時候,都挺痛快的。怎麼到了要付出代價的時候,又翻臉不認人了呢?”
“我們楊家幫了你,讓你在商界聲名鵲起,讓你從一個在底層掙扎的人,成爲了在商界呼風喚雨的人。這幾年,不管你想要怎麼樣,我全都無條件地配合。”
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包括你說,你不希望公開我們一家人的關係,我也照辦了。”
“也許對你來說,這就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可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楊千妤的眼眶越來越紅。
而這冰冷的風,彷彿隨時都會將掛在眼眶中的淚水給吹落一般。
“對我來說,我從來都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你!我不能跟任何人說,我的丈夫他是做什麼的,他叫什麼名字!”
“咱們明明是合法的夫妻,卻搞得跟偷情一樣!”
“但即便是這樣,我總覺得只要你還在我身邊,至於其它的……也都可以忽略不計。”
“可你爲什麼……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韓斯年在聽。
每一個字,都聽得很認真。
只是,他還是沒有給出任何應答。
“你居然……居然想要跟我協議離婚,但對外……卻還得繼續幫着你維持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
楊千妤說到這兒,情緒還是繃不住了。
甚至,開始有些歇斯底里。
“你怎麼能這麼又當又立的!怎麼能什麼都想要呢!”
“聞冀,你給我搞清楚,我是喜歡你,但不是欠了你的!你憑什麼要我這麼做!”
而這時,韓斯年終於扭頭看向了楊千妤,嘴角隱隱掛着一絲譏諷:“所以,你就想毀了我?”
楊千妤愣了一下,隨即一把抓過了韓斯年的胳膊:“聞冀,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想要毀了你?”
“我只是想要你回頭。”
“只要你回頭,只要你別再提什麼離婚,也不要再把別人放在你的心上!咱們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
“一切都不會變的!”
“聞冀,咱們之間,也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不是嗎?”
“難不成那些回憶對你來說,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嗎?”
韓斯年的那雙眼卻仍舊淡漠。
所以,愛與不愛,確實可以從一個眼神就得出答案。
“人都是要往前走的,誰會一直站在回憶裏?”韓斯年擡手,推開了楊千妤抓着她胳膊的手。
雙手抓空的那一刻,楊千妤的雙目都跟着空了。
以前,他總會主動來牽過她的手啊。
怎麼現在……都是推開呢?
“如果你這麼想要抓着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那你就抓着吧。但你所想要的那種夫妻恩愛的生活,我確實是給不了你了。”
說罷,韓斯年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千妤站在原地,任由那冷風如同刀子一般,從她的臉上一點點地掠過。
所以,他這是打算用冷暴力的方式,讓她自己知難而退嗎?
他知不知道,他的這種冷暴力,比別的任何方式,都更讓她難受。
從天台上離開後,韓斯年就來到了工廠這邊的休息室。
醫生已經給希希做過檢查了。
沒有受傷,但卻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韓斯年沒有走進休息室,而是囑咐手底下的人,一定要將希希安全送到家。
而他屬實是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希希。
希希算是他所有計劃當中,最大的一個意外。
不過,從希希選擇了他當父親以來,他就有努力的在扮演好這個角色。
只可惜,想要真的演好這個角色,卻遠比他想象中的艱難許多。
在休息室外站了一會兒,韓斯年就一個人驅車從工廠離開了。
他就這麼漫無目的地開着。
而最後,他還是沒忍住,把車子開去了南家。
每每心口被壓得喘不上氣的時候,似乎只有這個地方,能讓他的情緒得到舒緩。
也只有留在這裏的記憶,能讓他不那麼孤單,不那麼壓抑。
他下了車,剛想踱步走向大鐵門,一旁卻傳來了一道聲音。
“韓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