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所崇尚的性感是一見鍾情,波德萊爾所崇尚的性感則是最後一瞥。
賀伊爵對老祖宗的東方韻味瞭解的不透徹,畢竟他是個內白外黃的香蕉人,又有點英倫的血統,對華國古文學這塊只覺生澀,咂摸不出來什麼精巧。
但是波德萊爾的他懂得透徹了,尤其是看着現在的身旁的姑娘——
一只美麗的手,搖搖撩起她飾着花邊的裙裳,輕捷而高貴,露出宛如雕像的小腿。
……
用你的一瞥,突然使我如獲重生的,消逝的麗人,難道除了在來生,就不能再見到你?
賀伊爵輕輕喟嘆,就是這一瞥,真是壞事了。
雨裏,她像貓兒,眼眸似被雨潤溼了,望着天幕,像梵高的油畫。
帶着點破碎的美好,又帶着點讓人探究的妖冶。
一擊即中啊。
擊得是他的眸,中的是他的心。
偏巧宋青葵什麼都不知道。
最知道的怕是顧西冽了,她就站在那兒,眼一瞥,無數魂都要被勾了去。
放古代,那就是禍國殃民的貨。
所以顧西冽把她捂得嚴實,從來不帶她出去見人,圈裏的圈外的一概都不讓見,也就季卿放在身邊了。
因爲好拿捏,知道他就算動心了也不敢說出口,這種隱祕的,隱忍的,乃至於無法宣之於口的,他看在眼裏。
花房裏溫度事宜,空氣加溼器將整個玻璃花房渲染的霧氣氤氳。
賀伊爵澆水的時候手指不小心撥弄了一下雛菊花瓣,宋青葵頓時腰身一挺,整個人在鞦韆上坐得板正,“小心點,別弄壞了啊。”
賀伊爵笑,原來是要弄了她心愛的東西,她纔會正兒八經理會一下你。
不過想想這心愛的東西是他送的,心裏又舒坦不少。
“好,我會小心的。”賀伊爵順手又搖了一下藤椅鞦韆,確保宋青葵能一直在鞦韆上懶洋洋晃晃悠悠。
“這兩日還習慣嗎?”賀伊爵問得隨意。
宋青葵答得也隨意,應了一聲,“嗯。”
賀伊爵開始鬆土捉蟲,活兒乾得很細緻,像是在對待一個利潤幾十億美金的大單子,眼裏認真極了。
他又說了句,“周家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以後也吵不到你了。”
這多平常的一句話,但是這種情境下說來,顯得是真的冷酷又殘忍。
周家是他表親的周家,還死了一個類似他發小的安娜妹妹。
常人都得假裝哀悼悲傷一番,他卻點兒都沒有,還在閒話家常裏輕描淡寫的就撇開了,像打死一只蚊子一般,微不足道。
自古天潢貴胄們就缺乏感情的共鳴,這個感情往大了說是親情,往小了說就是愛情。
位子太高,權勢太大,只能擯棄一些常人擁有的,如花好月圓,闔家歡樂什麼的,那都是空話。
賀伊爵以前是有的,小時候還記得帶着弟弟打球,弟弟做錯了事主動站出來背鍋,事事也做到了一個愛護親人的好兄長。
可惜了,人都是不知足的。
賀伊爵將蟲除完了,便起了身去一旁洗手,也順帶將這個話題略過了。
宋青葵擡眼看着他,忽然問了句,“你有喜歡的人嗎?”
賀伊爵正在擦手,聽到這問話,側頭笑笑,很光明磊落的模樣,“有。”
宋青葵鬆了口氣,“那就好。”
賀伊爵聽這話覺得奇怪,“哪裏好?”
宋青葵從鞦韆架上下來,面上忽然正經又嚴肅,“賀少爺,既然你有喜歡的人,那我們這婚約就可以不作數了,我是不會和你結婚的。”
賀伊爵眼神微動,“葵小姐的意思是你有喜歡的人?”
這話問得刁鑽,讓宋青葵都沒反應過來。
賀伊爵面上還是清雋的,是個英倫紳士,只笑笑,“我和庫力需要穩定的合作關係,聯姻是最好的方式。”
他不說從私方面,而是直接蓋棺定論告訴你——咱們這聯姻是爲公,跟私不私情,喜不喜歡的沒關係。
又話鋒一轉,“葵小姐,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有喜歡的人,婚禮後我也不攔着你,只是不要讓我爸媽知道,免得老人家生氣。”
這纔是高段位的,明裏暗裏都把宋青葵的話給堵死了。
你有喜歡的人,沒關係啊,咱們就開放式關係,誰也不攔着誰。
卻——
賀少爺心裏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把人給娶進來,喜不喜歡的那是早晚的事兒。
宋青葵這話才起了個由頭就被逼回去了,只能站在那兒默不作聲,一眼就能讓人瞧出不高興的樣子。
生着悶氣呢,跟自己生,也跟賀伊爵生。
“餓了沒?我讓人煮碗赤豆湯圓給你喫。”賀伊爵見好就收,打了棒子又給顆甜棗。
“不餓,我回去了。”
宋青葵第一次做這種沒品的事情,冷硬硬的甩下一句話裹上大衣就走了,竟是落荒而逃的意味了。
賀伊爵看她背影,一只手半捂着嘴,些許笑聲泄了出來。
雖說只是說了幾句話,但是他心情明顯好了許多,身上的肅殺氣都沒了。
這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家的溫馨。
約莫就是一踏入一個地方,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你什麼姿態她都受着,逗逗她,還能讓自己高興。
妙得很。
因爲賀伊爵的那番似是而非的話,宋青葵一晚上又沒睡好,第二天起來眼睛都是痛的。
早上賀家人都在忙,因爲今天要上山去圍獵,都在收拾着行李。
菲傭也想給宋青葵收拾,宋青葵不高興,“不用你來,你把Lot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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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葵不喜歡菲傭碰她的東西,尤其菲傭以爲她聽不懂他們的語言,收拾東西還評頭論足,如——
“少爺就不應該娶個黃皮女人,我看她身體就不好,以後肯定活不長。”
“挺沒品位,平常也不化妝,我看到她竟然還有卡通圖案的睡衣,天哪,太掉價了。”
……
本來宋青葵就沒睡好,又被這些煩人的話給吵到了,整張臉都是發青的。
Lot一上來就看到宋青葵坐在那兒發呆的模樣。
耳旁髮絲飄了幾縷下來,垂在臉頰一旁,有種豔麗的落寞感。
她聽到腳步聲,擡眼一看,忽然抿了脣,低聲說了句,“你來了。”
嬌嬌怯怯的委屈感,眼眶都有些紅的樣子。
宋青葵開始指揮Lot,像昨天在花房指使他做事的那樣子,“這個,這個都要收,我還要帶花露水的,我怕蚊子,這裏的驅蚊液不好用,我要從家裏帶來的那種,最老的綠瓶子的那個。裙子我也要,我不想穿褲子,要長裙,能遮住腿的,不然蚊子總咬我……”
說着說着話聲音就越發大了,頤指氣使的千金模樣。
Lot也不反駁,就依她的給她找。
偏偏她自己東西放哪兒還記不住,喜歡一雙襪子,半天都沒找見,急得原地打轉,“我就放在櫃子裏的,我要穿那雙襪子的,那雙襪子配這雙皮鞋很好看,沒有那雙襪子我就不穿這雙皮鞋了。”
Lot終於說了句話了,“山上不要穿皮鞋,走不了山路。”
宋青葵不喜歡這種說教的,就執拗的要找那雙襪子,“我自己會走,不用你管。”
Lot雙手環在胸前,“這一次腳在痛,我不能抱你了,應該是賀少爺抱你走了。”
宋青葵的聲音戛然而止,忽然就悶在了原地。
“你不想找襪子就算了,這麼多話幹什麼。”
她垂着眼眸看着地上,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的一樣。
Lot走到一旁的牀頭櫃,一拉開,裏面就有那雙襪子。他也不多話了,直接把襪子和皮鞋都給她裝行李箱裏了。
宋青葵一看他這動作,頓時心情又好了,“防曬霜,桌子上的防曬霜幫我收一下,山上的太陽太大了,曬傷了我會癢,我受不了。”
“收了。”
“遊戲機,我想帶個遊戲機,你們打獵我無聊,我就在帳篷裏打遊戲。”
“收進去了。”
“Ipad上給我下電影下了嗎?我想看個長點的連續劇,不然電影一看就沒了。”
“好了,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