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櫻桃酒,雖然喝起來味道甘醇,但畢竟是後勁十足。只一會的功夫,聶清麟就覺得渾身綿軟無力,只能癱軟在榻上,勉强地支起玉手抵住了太傅胸膛,却感到手下那片硬實的肌膚滾燙得也如同喝了濃烈老酒一般。
太傅低下頭來,去打量身下這躺著的曼妙可人,就如同美酒浸好的蜜果一般,光是一眼望過去便是讓人饞涎欲滴,這麽一想蠢蠢欲動的腹下又是不大安穩了,蟄伏了數月的欲念真是恨不得一口吞掉這身下的。
自從著了這龍珠子的道兒,居然也沾染了這小人兒嘴刁的惡習,家裡的那些個侍妾平時看看就好,却是連碰都不想碰一下,家裡的五夫人入府了這麽久,始終都沒有進過她的屋子,熬餓得這麽久,唯一對自己胃口的却是個只能看却是不能吃的!
看著小龍珠子醉眼迷蒙的樣子兒,太傅心道:「也不知那『果兒』的小名兒是誰起的,倒還真是應了這名兒,是個不解情滋味的青澀果子。
既然自己挨著餓,怎能白白受罪,放著這小女子一味地無知自在?
想到這兒,便放下幔簾遮住那位衣衫不整的萬金之軀,再喚屋外候著的阮公公取來那新得的鴛鴦八戲盒。單取了裡麵的册子,再進了帷幔,展開畫册與聖上一同賞玩。
聶清麟被太傅攬在懷裡,側著頭,眯著眼兒去看那打開的畫册,臉騰得一下,頓時成了熟透了的果子。
畫這冊子的畫師筆力了得,與太傅有得一拚!
畫內的人物不管半脫半就的,還是寸縷不著的,都是那麽惟妙惟肖,那些艶情雜書裡,帷幔之後床板咿呀作響的秘事,突然就這麽毫無防備地立體地呈現在了眼前。
要說剛剛芳齡十六,不好奇這閨中的隱事,那都是假的,可本該一人偷偷欣賞的東西,却偏偏是被個偉岸的男子正大光明地捧著呈在了眼前,看見的是能把人眼燙熱的香艶,呼吸間都能嗅到身後男子那身上所獨有的麝香之味,偏偏那大掌還指指點點,引導著聖上去看那曼妙*的細處,只覺得熱氣在耳旁輕輕地噴湧著……
太傅也是起了壞心,故意逗弄這懷裡的小果兒,正待要親親這小人兒,問她這册子好不好看時,却突然發覺自己的手臂沾上了些許的濕氣。太傅微皺眉頭低頭一看……
大魏的新皇成人之禮這天,看著這「鴛鴦八戲」的册子居然就……落了紅……
那小巧的鼻子正不挺地往外滴著殷紅的鮮血……
也怪不得聶清麟沒把持住這點子龍血。
這幾日的膳食甚有營養。韋神醫爲了達到七個月就見效的神速,還特意牽來了一頭他用藥草喂大的母羊,每日清晨都必定擠上一盞熱騰騰、濃滾滾的羊乳讓皇上飲用。
今兒又飲了些果酒,幾重燥熱加到了一處,那本下流以極的畫册變成了拈子,一下子勾出了些火氣,全化成一腔熱血噴灑了出去。
這一鼻管子的龍血,一下讓整個寢宮鶏飛狗跳。韋神醫正在偏殿裡美滋滋地飲著酒,也手忙脚亂地趕了過來。
進了內殿時,只見幔簾重重,一只素手附著輕紗露了出來。
把完了脉,韋神醫心道奇怪,前幾日還顯示體寒的脉象,今日怎的燥熱得不得了?
待要問坐在一旁,一直陰沉著臉的太傅,究竟是與這帳內的女子做了什麽時,太傅却是不耐煩地眯起了眼。
韋神醫一縮脖子,只說是有些上了火,止住了血,調節下飲食即可,臨走時,懸壺濟世的醫者之心到底是沒忍住,囑咐了句:「太傅大人看上去也有些肝火上湧,精血無處疏導,小的方才給小姐開的藥,不妨太傅大人也跟著喝上一副……」
聶清麟身子的嬌弱倒是起了作用,這次「落紅」的場麵甚是嚇人,起碼生辰過後,太傅也覺得只看不吃甚是折磨,雖然也是日日相見,却不再似從前那樣撩撥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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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清麟能感覺到,現在太傅比以往更刻意地讓自己與臣子們保持距離,平時除了規定的月初大朝拜外,她也甚少上朝,
但是有些場合却是避無可避的,雖然春試早已經過去,但是今天的狀元探花們的官職尚未敲定。
太傅用人重在務實,所以這些早已高懸在皇榜上的學子們並不知道,還有最後一關在等待著他們。在進殿麵聖時太傅宣布:
諸位新科學子要在聖上面前在一炷香的時間寫下針砭時弊的章。
聶清麟便又做了次擺設,百無聊賴地看著殿下的學子,這次她一下子就發現那個在生辰壽宴上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英俊青年也在殿下奮筆疾書。
不一會,這突如其來的殿試結束了。聶清麟跟隨著太傅回到了書房,等著太傅大人審完卷子後和她一起用膳。
皇榜發放時,聶清麟正在花溪村悠然度日,自然不知道這新一批的國之棟梁是何許人也。
後來被太傅大人叫來,爲他磨墨添水時,在書案上,她倒是看到了那新科才子們的名字。
其中赫然在其列的一個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葛清遠。
按那名册原來的排序,葛清遠原本是名列前茅,狀元之才,可是不知爲何被太傅大筆一揮圈到了最末尾。若是依著現在的順序,那麽等待這位竹馬稚友的便只有外放邊陲做了地方小吏的命運了。
聶清麟暗自地搖頭嘆息,閒著沒事,趁著太傅訓斥大臣的時候,看了看剛剛收上的學子們才在大殿上計時寫下的治國實務的章。要是沒有意外,太傅會根據這些分析現政國情的章安排這及第學子們的官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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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那考卷看了看,章寫得真是不錯,可是筆力所及之處太過大氣,胸中的韜武略躍然於紙上……這樣的才氣,本應該會得到太傅大人的賞識,可是再加上他世家子弟的背景,却是被摒弃的致命所在了。
聶清麟看那名單時,便玩味出了太傅的用意,凡是名列前茅者,皆是布衣寒士出身。凡是世家子弟者,皆沒有排到前幾名。
衛冷侯是在準備給一個全新的朝代培育新血,朝代更迭時,難免會有那些被犧牲的,而這葛清遠便是了,就算滿腹的學識,可是他的出身注定是要沒落在遙遠的邊陲……
聶清麟輕輕地放回了考卷,想了又想,拿起一旁的朱筆又拿了張白紙,墊在考卷上練起字來。她寫的也不是甚麽詩詞,就是胡亂地將那書案旁屏風上的銘斷章取義地抄下來幾句:
「雲起風湧……走而送之……三人鑠之……可有而為……」
等到寫完了,那紅色的筆墨透過了薄紙印在了葛清遠考卷上。聶清麟甚是滿意,便嬌聲叫到:「太傅!來看朕練習的新字體……」
接下來,正在轉身走過來的太傅。眼見著這小兒揚著紙,興衝衝向自己展示著剛剛學習的古體字,皇上那寬大的袖子避無可避地刮到了硯臺上,「哐啷」一聲全灑到了新收的考卷上。
小皇帝也有些傻眼,忙不迭地叫阮公公來收拾書案,然後低著頭灰溜溜地說:「太傅且忙著,朕有些倦了,要先回寢宮養神,神醫說朕這幾日不可妄動心神,也不能生氣……」
說完,也不待太傅大人的訓斥,帶著一袖子的朱砂紅墨溜出了御書房。
太傅瞪著那龍珠子闖了禍便急匆匆離去的身影,冷哼了一聲。
走到書案前,看了看毀了大半的卷子,皺眉吩咐道:「時候也不早了,沒時間讓他們默背著再寫一份,阮公公,把卷子發回去,去叫那些在殿門口候著的學子們再謄抄一份,就半炷香的時間,然後收卷。」
這些新科學子們本以爲公公是出來宣布名次的,却不曾想還要再抄寫一份,有心發牢騷的,看看那灑的是朱砂的墨迹,就乖乖地把不滿吞咽了回去,只能勉强辨析著字迹,憑借著記憶快速謄寫。
葛清遠也拿到了自己的卷子,還好,他的只是印上了些字迹而已,可是……這字迹却是有些刻意地扭動,倒似一個熟悉的幼童筆迹……
信念一動間,他便去拆解那字頭,很快組出了「運河」二字……
學子們的考卷很快就收了上來,太傅拿起考卷挨個看了看,其中一篇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篇章沒有去寫什麽大部分學子提到的北海南疆,而是針對京城外的運河展開了一篇整治河道的論述。雖然顯得不够大氣,但是意見却是十分中肯,提出了用竹皮編席固住堤土,種植青木,行經淺灘竹筏代替深船等中肯的建議。
這樣的章雖然是少了蹈武略,却都是關乎大魏國計民生的實事。太傅又去看下的署名,上面寫道:葛清遠。
居然是他?
太傅有些詫異。這個葛家原本是朝中望族,到了老葛大人這一代,爲官倒是清廉,就是那位葛大人把仕途看得有些太重,當初他的嬌妻與先皇通奸的事情,滿京城都知道,他居然能若無其事地位列在朝臣的中間,綠雲罩頂而巋然不動。
這樣的男人要麽是成大事的,要麽是窩囊透頂的。
依著這位大人這幾年的循規蹈矩來看,只能是窩囊到了極點。不過……沒想到這個世家出來的公子居然目光平實,一副夯實肯幹的做派……
那天殿考後,榜單便發了下來,幾位布衣出身的學子都分封到了稱心的官職,而大部分世家子弟外放到京城外爲官,那些個窮鄉僻壤真是讓人心生絕望。
只有那位葛家的公子,雖然沒有出京,去的却是工部,也是個沒有甚麽油水前程的衙門。弄得葛公子的至交好友們不知是該恭喜,還是該安慰。
不過葛清遠倒是一副從容鎮定的樣子,看起來對這道聖諭很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