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
石屋外飄落絨絨的白雪,寒風吹拂着雪片飄搖下落,沒有浪漫唯美,只讓他們心慌無措。
喬寶兒掏出自己手機,僅剩下15%的電量了。
雖然這段區域因爲設備故障而沒有了手機信號,但好歹手機能勉強充當手機電筒,微弱的照明總比漆黑地伸手不見五指要讓人稍稍心安。
她也注意到了,手機上顯示,現在是晚上9點。
時間過得真慢。
躲在這處簡陋骯髒的石屋,什麼時候才能熬到天明。
“會不會有人來救我們?”
“酒店的人都在等着營救,他們怎麼會冒險下山救我們……可能以爲我們全死光了。”
大鬍子跟他妻子在低語聊天,他們一副強勢兇相,但現在說話聲音充滿了沮喪無措。
他們都是直接坐在骯髒的泥土上,個個都很疲倦憔悴,心裏只有一個想法,盼着快點天明,困在這座雪山裏,也不知道現在身在何方,戶外漆黑充滿了危險,除了等候還能做什麼。
“柴枝不夠。”忽然,坐在邊角的攝影師男人開口。
四個字,喬寶兒頓時精神緊繃。
低頭去看身後那堆破木板,石屋內的破木板牀和木櫃子都被他們踢成條狀充當柴枝,她在心裏算了一下時間,這堆破大板頂多只能燒到凌晨12點。
而後半夜纔是最危險的時候。
沒有了明火,萬一遇到任何的突發事件都是致命的。
“木條不夠,那就燒慢點,不然怎麼樣,這樣的天氣,難道還要出去撿柴啊。”
大鬍子情緒急躁大吼一聲,“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出去!”
坐在另一側的夏垂雪雙腳被捆了木板固定,她一個半殘疾者,現在又凍又累,在這個原始的的石屋洞穴內,心身疲憊到了極了,內心只有絕望和憤怒。
她一臉絕望死灰,像臨世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渲泄,突然憤怒地大罵一聲,“燒慢點就能活下去嗎,這個石屋那麼陰冷,柴火不夠,凍死算了。”
夏垂雪臉頰沾了泥土和淚痕,又髒又狼狽,平時那些禮儀都憤然地拋之腦後。
這些自私自利的人,大鬍子跟之前那幾位自以爲是貴族的人是一樣,自詡高人一等。
“都是你們這些人害的!!”
如果不是那些所謂的貴族強逼他們到滑雪場來,那麼她也不會遭受這些罪!
喬寶兒將裴憶環抱在自己懷裏,轉頭看向那邊夏垂雪一副猙獰憤恨的表情,倒是第一次見這位女精英金領人士這樣情緒失控。
大概,也是太害怕了。
這樣的等待真的讓人很壓抑,很絕望。
喬寶兒伸手摸了摸裴憶的額頭,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
“會餓嗎?”她低下頭,小聲問他。
裴憶小身子一直挨着她,很沒安全感,喬寶兒一直叫他闔眼休息,但他害怕,不敢閉上眼,雖然他還小,但能聽懂大鬍子他們說話。
這些大人說,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以爲他們全死光了。
“朱阿姨是不是會沒事的?”
他一直低着小腦袋,童稚的聲音有些啜泣,想哭不敢哭出聲。
喬寶兒直視着戶外的飄雪,緩了一會兒,她纔開口,“會沒事的。”
“小朱跑的那邊方向雪崩衝擊力比較小,她只要跑得快,應該不會被衝下山……”不擅長說謊,喬寶兒連語氣也不肯定。
希望如此。
裴憶低着頭,哽咽着,沉默好一會兒,大概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哭鬧,不能給大人帶來麻煩,他表現地很小心翼翼。
心底最想見到他最親的人,“我老爸一定不會不要我。”
喬寶兒看着他這張稚幼的小臉蛋,內心有些觸動。
她懷孕時看過一些育兒的書,是君之牧買的,他放在書房裏,她順手抓起來掀了幾頁。
書上說,每個孩子心靈深處都有一種恐懼,怕被父母拋棄,甚至會不自覺地努力模仿和討好父母。
就算是君之牧那樣強勢的人格,他小時候好像也試過去親近他母親……
大概像一種患得患失。
喬寶兒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看向石屋洞穴外的飄雪,這些複雜的多愁善感,說實話,她的童年很美滿,她不理解患得患失的感情。
喬寶兒忽然感覺到火堆對面的角落那男人在嘲諷她。
她很敏感地轉頭看去,這位攝影師男人五官立體深邃,一看就知道是個歐洲人,他的脣很薄,微微地勾起弧度,有些戲謔玩味。
那雙似笑非笑的深棕色眼瞳分明在嘲笑她什麼。
她一直覺得這男人很怪異。
“你叫什麼名字?”喬寶兒忽然對着他開口問着。
對方像是怔了一下,依舊保持着他脣角微揚的輕笑,但他眼底眸色更深,有一抹意味深長。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勾搭男人。”大鬍子煩躁地碎碎念地唾棄。
那位攝影師男人視線看着她卻沒說話,喬寶兒皺了皺眉。
“君阿姨……”
裴憶忽然喊她,伸出小手從小口袋裏拿出一份蛋卷麪包,遞到她面前,“君阿姨,我有一個麪包。”
喬寶兒見他像獻寶一樣,在這麼困難的情況下,突然覺得內心有些溫暖的感覺。
她順手去拿了二根木板加入火堆裏繼續燃燒,將裴憶抱得更緊一些給他取暖,低笑着,“你喫。”
她話剛說出口,大鬍子那一家三口目光齊齊地朝他們看去,大鬍子的女兒手指着裴憶,有些傲慢命令一聲,“給我!”
這女孩講得是瑞士當地的羅曼什語,喬寶兒聽不懂她的話,但見這女娃一副嬌公主的姿態大概知道,她想要裴憶的麪包。
裴憶也很敏感,立即把自己的蛋卷藏起來,捂在胸前。
“我女兒肚子餓了,把你的麪包給我。”大鬍子的妻子用英文向喬寶兒討要,語氣那麼理直氣壯。
喬寶兒聽着臉色有些難看,直接回兩個字,“不給。”
“你!你這種人實在是太自私了!”那婦女居然尖着聲音譴責起來。
喬寶兒沒理她,低頭對裴憶說,“你自己喫。”
然而,大鬍子那女兒大哭大鬧了起來。
原本安靜的石屋變得讓人煩躁,那女娃也是6-7歲左右,外國女孩個子長得比較壯一些,特別嬌氣,捶打着她父母手臂。“我要那個麪包,我要麪包!”那女孩不厭其煩地尖叫哭鬧,雙腳還不斷地踢着地上泥土碎石。
正在燒得旺的火堆被女孩的腳踢亂了,帶火的木板亂得四處都是,可那對夫妻卻無動於衷,受盡委屈似的安慰他們女兒。
喬寶兒看不過眼,“管管你們女兒!”
大鬍子妻子卻一臉惡相回罵她,“你這個歹毒的女人!”
“連孩子都欺負,你這個鐵石心腸的人!”
罵完了喬寶兒,那位妻子扭頭就去數落她丈夫,“你怎麼能任由別人欺負我們寶貝。”
喬寶兒聽着臉色陰沉,裴憶像是被這些人嚇到了,小身子縮成一團。
大鬍子一臉兇樣,魁梧的身材,站起身落下巨大的黑影,他掄起粗壯的手臂衝着她吼,“立即把麪包給我女兒!”
喬寶兒右手緊握着一把鋼刀,怒不可遏準備要教他做人。
窩在懷裏的裴憶忽然將小手的蛋卷拿了出來,他沒說話,很明顯,他願意把他的蛋卷給那女孩。
大鬍子哼一聲,搶過裴憶小手的蛋卷,大步又回到火堆對面去做下。
裴憶反身緊摟着她,頭挨着她肩膀,忽然有點纏人。
喬寶兒滿心怒火,雖然裴憶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是也能感覺到他挨着她的肩膀,這動作像是要阻止她跟大鬍子打架,息事寧人,大概是怕她會被大鬍子欺負。
大鬍子的寶貝女兒拿到了蛋卷,卻很不高興,“我不要了!”她一副高高在上似的,將大鬍子遞給她的蛋卷,摔進火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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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公主病發作。
喬寶兒氣極。
“你跟我出去撿樹枝!”她猛地一站起身,走到大鬍子面前,語氣強勢。
大鬍子頓時罵罵咧咧,“你以爲你是誰,你憑什麼命令我……”
喬寶兒迅速地揮出右手上的鋼刀,尖銳的刀鋒直接抵着他的脖子大動脈處,“你去,不去啊!”她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