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寧璃寫完最後一題,合上筆蓋。
她擡頭看了眼教室裏的鐘表。
“班長,我交卷。”
她側頭看向裴頌。
小測的卷子基本都是裴頌和各科課代表負責的。
裴頌看向她。
寧璃的卷子從來都完成的很快,不過晚自習的這種小測,她很少提前交卷,一般寫完就放在一旁等着收了。
他問道:
“你有事兒?”
寧璃點點頭:
“我下午跟班主任請過假了。“
本來這晚自習她是不打算上的,但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離開,裴頌就拿着卷子來了。
她就順便做了。
裴頌頷首,接過她的卷子。
“好。”
葉家現在情況特殊,她的假請的很容易。
寧璃交了卷,簡單收拾了下揹包。
教室裏不少人都回頭看來。
但一來寧璃成績無可挑剔,二來今天證實了葉家牽涉到了泄題的事件中,寧璃提前離開,大家也不覺得奇怪。
寧璃從教室後門離開。
……
走出二中校門,寧璃就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璃姐!”
寧璃扭頭看去,魏松哲從不遠處走來,笑嘻嘻問道:
“璃姐,你怎麼現在纔出來啊?”
寧璃言簡意賅:“有個化學小測。”
魏松哲笑容凝滯:“……當我沒問。”
他其實也就多等了那麼二十多分鐘,不過隨口一問。
結果寧璃直接來一句這,他還怎麼接?
——你們化學小測真短小?
自取其辱。
“畫呢?”寧璃問道。
魏松哲撓撓頭。
“畫室放着呢。”
他自己家房子比較小,而且環境嘈雜,後來就專門租了個小公寓充當自己的畫室。
以前他都是揹着自己的畫去找寧璃請教,寧璃來雲州後方便很多。
但她前段時間一直很忙,他也就沒提這一茬。
這次是專門等她物競賽成績下來了才找來的。
“璃姐,你要是有其他事兒的話,改天去也行的。”
寧璃挑眉:
“我能有什麼事兒?”
魏松哲咳嗽一聲。
“就……葉家的事兒啊。”
雖然璃姐和葉家關係一直不怎麼樣,但要說半點影響也沒有,也不太可能吧。
現在不只是網上吵翻了天,現實中怕也是一團亂啊。
“不用。”
寧璃揚了揚下巴。
“去看看你的畫。”
魏松哲聽她這麼說,也放下心來,重新笑起來。
“行!”
…….
到了魏松哲的畫室,他拿出了四幅畫讓寧璃看。
“璃姐,這些都是最近畫的,你看看。”
魏松哲把畫依次擺好,站在了一旁。
寧璃點點頭。
片刻,魏松哲忽然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問道:
“璃姐,之前我一直沒問,那個秦光的電話,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寧璃淡聲:
“西京理工大官網不是都貼的有嗎。”
“誒?是嗎?”魏松哲一愣,“不對,我的意思是……那上面那麼多老師,你怎麼就挑中了他?”
前段時間,寧璃讓他寫了個小程序。
這個小程序會在葉瓷的電腦網頁彈出,內容很簡單,就是關於物競賽試卷買賣的小廣告。
還是一看就非常劣質的那種。
一般人看到這種東西,都會選擇無視。
葉瓷也一樣,一開始她根本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就直接點掉了。
但冬令營之後,她發現自己和其他人,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幾次測試的成績她都是墊底,而且分數極其丟人。
也正因如此,冬令營的老師懷疑她初賽成績有問題,還抖落出了寧璃和那本筆記的事兒。
鬧了這一場之後,她心裏很後悔,但寧璃擺明不願意再借給她第二本筆記了。
她的壓力一天比一天大,終於,她鬼使神差的,又想辦法找回了那個頁面。
在她嘗試着聯繫那上面的號碼的那一刻,魏松哲就知道了。
隨後,他迅速給寧璃發了消息,寧璃從京城趕回雲州。
這只是一個開始,後面的事情進展的其實並不是十分順利。
畢竟那小廣告並不是秦光自己發的。
葉瓷最開始聯繫,出於安全考慮,是用的一個新號碼。
但等了很久,那邊沒有任何回覆。
葉瓷覺得這就是騙人的,就乾脆放棄了。
結果很快,寧璃回來,堅決而利落的拒絕了葉明找她要第二本筆記的要求,並且言明不會再幫忙輔導葉瓷。
無論是葉瓷,還是葉明,此時都已經騎虎難下。
絕望之中,那個號碼竟然回了消息。
她讓葉明查了這個號,這才發現這個人居然是西京理工大物理系的副教授,也是這次全國物競賽組委會的成員之一。
他完全是有機會接觸到那份決賽試卷的。
確定了這些之後,葉明出面,接手了剩下的事情。
他們具體是怎麼談的,誰也不知道,包括葉瓷。
不過,第三天,她收到了一封郵件。
一份,附帶了決賽卷子的郵件。
這纔有了後面的一系列的事。
寧璃打量着他的畫,聞言,脣角揚起了一抹極淡的弧度。
“誰讓這位副教授‘名氣’太大。我也就是給他遞個臺階,他自己要這麼做,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秦光這人很有意思。
寒門出身,靠着自己的努力,在三十五歲的年紀,就評上了西京理工大的副教授職稱,可謂是年輕有爲,前途光明。
但他太激進,也太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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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爲窮怕了,又或者是以前過多了被人瞧不起的日子,極其自卑又自傲,對錢特別看重。
西京理工大物理系副教授,聽起來很體面,但他的研究方向偏理論,這也就導致他自己手上沒什麼能賺錢的項目。
但凡擺出一點誘惑,他都會陷進去。
上輩子,他被爆出泄題,是在兩年後的那一屆物競賽。
事情曝光後,大家才知道,他暗地裏一直在通過各種手段斂財。
可謂是貪得無厭。
寧璃用了最簡單,甚至說的上是最簡陋的辦法,隨手往河水中間扔了一個浮板。
但凡秦光不那麼貪,又或者是葉家不那麼要面子,不去肖想物競賽的保送名額,他們都不可能同時踏上這塊浮板。
如今,浮板傾覆,上面站着的人,全都掉到了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