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發佈時間: 2024-10-23 07: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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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倒數(2)

宋來煙被媽媽捉到醫院打胎,她哭得撕心裂肺說自己沒有,蘇佩晴卻覺得她試圖用鬧來掩飾,所以押著她去,甚至在醫院裡引起了騷動。好在那是一家正規的大醫院,墮胎之前會做全套檢查,查下來就查出她的確沒懷孕,一場轟轟烈烈的鬧劇才到此結束。

宋來煙以為這是結束,卻沒想到只是噩夢的開始。

蘇佩晴一旦下定決定做某件事,狠絕程度絲毫不亞於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男人,她竟帶著女兒徹底離開了s市,一夜之間直接消失,搬到了北方一個靠海邊的小城市。宋來煙發現自己離莫燃千里之遠後,難過的開始哭。

蘇佩晴平靜地看著她,告訴她:“等過幾年你回頭看,就會發現這事根本算不了什麼,小插曲罷了,你的人生還是在正軌上。”

宋來煙知道哭沒法讓媽媽心軟後,跪在地上求她,她不像之前那樣冷冷的,反倒可以跟女兒講道理。

“讓你見他又怎樣?留在他身邊除了做愛,你們還能做點別的嗎?難道你妄想跟他結婚,甚至還為他生孩子?我告訴你宋來煙,絕不可能。他以後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而你,又能算的了什麼?”

然後,宋來煙開始絕食反抗,連續三天不吃不喝,最後毫無懸念地暈倒了,被蘇佩晴送到醫院輸葡萄糖,還住了一星期的院。可怕的是,蘇佩晴仍然沒有生氣,連一絲惱怒的跡象都沒有,就那樣安安靜靜地陪著她,坐在病床邊給她削蘋果。

“現在就我跟你相依為命,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疼你疼誰?所以現在你想怎麼折騰都可以,我不會怪你,甚至會配合你,只要這樣能讓你心裡好過。”

她直勾勾地望著宋來煙的眼睛,“你很快就會習慣的,畢竟之前那麼多年,我跟你也是這樣過來的。”

那一刻,宋來煙發自內心的,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太小了,才十五歲,根本無法跟大人對抗。她變得沉默寡言,臉上再也沒有笑容。蘇佩晴把這些看在眼裡,卻忍著不作聲。因為她告訴自己,終究會過去,只有熬過這段才能回到正軌,以後就會好起來。就像身上潰爛的傷口,必須忍痛剜掉哪怕鮮血淋漓,只有這樣才有一絲痊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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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多年前痛失父親後,宋來煙從來沒有如此痛苦,心臟像被刀絞一樣,整晚整晚的睡不著,也吃不下任何東西,甚至不分場合地突然落淚,連醫務人員都不敢多問她們到底發生了什麼。痛到極致時,她會很傻地想,要是真的懷孕了就好,至少現在還能留著糾纏下去的由頭。不會像這樣,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莫燃這個人,硬生生從她的生命裡剝離了,像是割裂她身體的一部分似的,鮮血淋漓。

短短不到一個月,宋來煙瘦了近二十斤,整個人虛弱的風一吹就倒。

蘇佩晴讓她轉學到這邊,做插班生借讀,生活看起來像是回到正軌。

可是,時間再久她都沒法忘記,只是,懼怕去回想。因為,只要一想到就痛的難以呼吸。她又開始隨時攜帶小的吸氧瓶,以防哪次會忽然喘不上氣。

她晚上很難安穩地睡個整覺,每每在夜半醒來,恍惚間覺得莫燃就在那裡看著自己,可等她撲過去時,卻只有一團冰涼的空氣。

再後來,她揣著錢去火車站,想買票到s市,但沒有成功,蘇佩晴來找她,又把她帶回去。

“你就不想知道莫燃為什麼不來找你?”

宋來煙低著頭,眼神空洞,盯著自己腳尖。

“他在你心裡,是至高無上重要的,但你對他而言,不是。”

“這個妹妹,可有可無,沒有你,他能輕易找到別人來替代。”

“你懂麼,宋來煙,你就像盤餐後甜點,在手邊就嘗一口,不在也無所謂,你跟他不對等,不可能幸福。”

之後,宋來煙放棄了任何嘗試,因為根本無能為力,只能讓時間來治愈自己的傷痛。

這時候她發現,擱淺這段感情,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忘記一個人……或許,也不叫忘記,是埋起來藏在心底。

待精神好些後,她身體終於也開始恢復,不再瘦的那麼厲害。

三年,看似很漫長,但過起來卻很快。高考結束的那天,所有學生都跟瘋了似的釋放自己,但她沒有,仍然文靜如水,買了張車票,去他的城市。

東高還是那個東高,繁花似錦,人流不息,她甚至看到了一些熟面孔,但是,唯獨沒有見到莫燃。她問了辦公室的老師,對方很友善地告訴她,莫燃一年前就走了,直接離開了東高。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麼情緒,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嘴脣囁喏著,下意識地問:“他、他去了哪?”

“應該是國外吧,他家境很好,越早深造對他越有利。”

宋來煙始終記得那天,烈日灼燒的午後,她從辦公大樓裡出來,強烈的陽光刺的她眼睛發疼,淚水嘩嘩地往下淌。

等了三年,也煎熬了三年,但他卻早就離開了最初的地方。那種感覺好像自己的思念、痛苦、隱忍全都喪失了意義一般。

迎面過來一群學生,裡面有鐘珩跟方筱筱,她跟他肩並肩走在一起。

宋來煙倉皇地避開。三年前不辭而別,哪裡有臉去見朋友?

“咦,我怎麼感覺剛剛那個女生的背影有點熟悉?”這是鐘珩的聲音。

“哪個?我看看。”

“她已經走過去了。”

“像誰?”

鐘珩沉吟片刻,選擇一帶而過,用笑聲來模糊,“也沒誰,可能是我出現幻覺。”

宋來煙去了曾經的家,不是那棟小洋房,她從來不覺得那是家,她心裡的家永遠只有一處。

沒有電梯的舊小區,裡面住的人都不是很多了,冷冷清清的。她站在熟悉的門前,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大門紅漆脫落,充滿斑駁的痕跡,因為長期沒人住而布滿厚重的灰層,還有調皮的小孩在上面亂劃,幾乎無法辨認原本的樣子。

莫燃沒給她留下任何東西,甚至沒有承諾——真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唯一的毛球,唯一能陪在她身邊的,也因為當初那件事被蘇佩晴狠心遺棄,或許,它早就被餓死在裡面。

宋來煙蹲了下來,捂著臉哭出了聲音。偶有人經過,也只是一半好奇一半警惕地打量她幾眼,不會上來多問什麼。

並非要多麼轟轟烈烈才能刻骨銘心,有時候,沒有結尾的愛情,反而是最難忘記的,因為執念無法斬斷,要是當時莫燃提了分手和了斷,她現在或許不會如此痛苦。她太單純太善良,有時候很難清醒,不信他會這麼無情。

一段感情,最折磨的並不是分離,而是那些美好的、甜蜜的回憶,總讓人錯覺,是不是還能回去?

可是,回得去嗎?

三年裡,她無數次想過,他只要來見自己,一次就好,她會義無反顧等到天荒地老。但是,他沒有。現在想想,這樣也好,長痛不如短痛。

她給自己擦乾眼淚,再次站起身,佇立在門前。

陽光透過窄窄的窗,把那些暗淡的灰塵也照亮了。

收住所有情緒,她平靜地再看最後一眼,轉身走了,沒有回頭。

成年了,不再是小孩子,你要成長。

她這麼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