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輕顏沒想到再次見到安窈窕時,會在這種情況下。
女子一席紅衣,赤着雙足彷彿踏月而來,她脣角微勾,帶着一絲邪氣,看着席輕顏的目光格外溫柔,就像是注視多年不見的好友般。
“原以爲此生不會再見面,沒想到我們還真是有緣。”腳尖輕輕落在院中的鈴蘭上,安窈窕掩着脣,紅衣翩翩,宛若月下仙子。
“我亦沒想到,你會跑來江南作亂,既然逃出去了,爲什麼不肯放下一切好好過日子呢。”眸色複雜,席輕顏靜靜的站在窗前,迎着冷白的月光,小臉微揚,婉約柔美。
安窈窕被明修火化時,她並未出現在現場,若是當初再謹慎些,便不會出現這般亂象了。
“世人皆貪婪,有清風明月的高雅之人,亦有貪圖享樂的人間蛀蟲,若你們不來江南,又何需捲進這場漩渦中呢。”
她也想放下前塵往事啊,可席輕顏與夙離霄步步緊逼,眼下更是發現了她最後的底牌,無法,安窈窕只得再次露面了。
“明修可是被你綁了去?你可知他心中有多痛苦,玩弄人心,很快活吧?”眉眼間帶着一絲譏誚,席輕顏輕輕抱着雙臂,直視安窈窕,不肯放過她面上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塗着鮮紅丹蔻的指尖輕輕劃過脣畔,安窈窕容色平靜,並沒有因爲席輕顏的話而產生任何波動,“男人,不過如此,你又何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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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席輕顏願意,她二人強強聯手,定能將整個夙國玩弄於鼓掌中,可她卻寧願躲在夙離身後,接受他的保護,這般女子,又與尋常婦人有何區別!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想要的從來都只有權柄。”只要得了這天下,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又有何不可。”掩着脣癡癡地笑了起來,安窈窕眸色顫動,彷彿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魅力。
輕輕搖頭,席輕顏緩緩道:“人各有志,我無法對你的人生指手畫腳什麼,可心只有一顆,給了一人便再也無法分割,更何況,我並非如你所想,爲了男人放棄一切。”
她創建神醫閣,爲天下百姓義診開藥,更是拿出了前世研究的方子,助這裏的百姓擺脫了病痛的折磨。
私下裏,席輕顏更是將所學的知識著書成冊,只待大成之日昭告天下。
她從未因爲愛情放棄自我,也不會如安窈窕一般,爲了事業不顧一切。
人始終是羣居動物,高處不勝寒的悲涼,她並不想要。
“別廢話了,席輕顏,你是跟我走,還是我親自帶你走。”淡漠的揮了揮手,安窈窕長睫微顫,宛如一朵正在綻放的妖嬈曼陀羅,妖嬈中帶着滿滿的殺機。
百無聊賴的打了一個呵欠,席輕顏緩緩合上窗戶回到了房間,隨即,一道淡漠的聲音緊接着響起,“你來試試。”
“敬酒不喫喫罰酒。”沒有人可以在赤炎族的幻術下找機會溜走,便是夙離霄那個半血,安窈窕也找到了法子對付他。
冷笑一聲,女子揮了下小手,跟隨她而來的赤炎族族人,立刻翻越牆頭衝進了席府,“抓住她,有她在,夙離霄定會投鼠忌器。”
席輕顏是夙離霄最大的弱點,這一次,她不會再念着那一點可笑的姐妹之情了。
“是。”
單手置於胸前行了一禮,赤炎族族人穿着特殊的異域服侍,手執武器,精準的向樹上、陰影以及房頂衝了拿去。
那裏,正隱藏着夙離霄佈下的暗衛。
“結陣,解決掉他們。”
夙離霄手段百出,誰也不知道那一點小機關能不能困住他,更何況安窈窕,從始至終都不想真的殺了明修。
“等等,這是什麼!”
“混蛋,中計了!”
“我,我好暈啊,我好像看見了我太奶。”
……
原本一個個意氣風發的赤炎族族人,在靠近暗衛後,本想速戰速決解決掉他們,可陣法還沒來得及完全佈下,便一個個猶如喝醉了似的,直挺挺的滾了下去。
“主母這一招可真管用,再也不用怕這廝耍手段了。”
“可憋屈死我了,都給我上,那些這羣宵小之輩。”
……
原本大好的形勢幾乎在一瞬間逆轉,安窈窕愣了愣,沒想到自己帶來的人這般脆弱不堪,她眯了眯眼睛,爲了探聽虛實,終於選擇了自己動手。
“這是……”掌心擦着雲展的臉頰而過,安窈窕眸色移動,正想運用幻術解決雲展,下一秒卻陡然被反射的月光閃花了眼。
“鏡子!”
不敢置信的張了張脣,安窈窕臉色難看,一個旋身落在了不遠處的樹尖。
不用想,如此手段定然是席輕顏想出來的,那女人足智多謀,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能想出如此辦法,也不足爲奇!
“以爲憑此便可以擋住我們嗎?”
脣角緊繃,安窈窕立於原地,手指纖長,做出了一個蓮花狀的手勢。
一旁,沒有被困住的赤炎族族人,立刻飛身來到她身邊,猶如花瓣似的將安窈窕圍在了最中心,隨即雙手結印,保持着與安窈窕同樣的動作。
“雲展,回來!”
自從知道安窈窕沒死後,席輕顏便連夜佈置了些東西,這會子果然派上了用場。
她拉着手中的銀色絲線,直到雲展吹響口哨後,席輕顏這才用力一拉。
只聽機關聲咔咔落下,外頭的院子立刻出現了一層銀子打造的薄板,它清晰的反射着月光,更是將院中所有人的神色都照了進來。
“等等,停下!”
直到現在,安窈窕的神色才突然大變了起來,赤炎族的幻術,不僅能夠迷幻敵人,還能誤傷自己,席輕顏究竟是何時看穿了他們的弱點!
該死的!
“聖女,此法一旦展開無法停止,除非有人獻祭而死,聖女三思啊!”
赤炎族的幻術本就不應該存於世間,此法太過陰損,傷人傷己,用的越多,越容易迷失於自己的心魔。現如今赤炎族長老,已經很少會用幻術了。
“不停止,等着我們全部陷入幻境嗎?”
這四周都是銀面,要麼他們用武力攻進去,要麼即刻撤退。
可就這麼放棄這大好局面,安窈窕不甘心!她花費了這麼多時間精力,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在江南經營的一切,若再次離開,又要重頭來過嗎?
她不願!
這一次,不是席輕顏死,就是她亡!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倦了,不想再來一遍了。
“既如此,你便去死吧!”
此陣一旦展開,除卻針眼中的她,其他人皆不能有動作,女子眸中的戾氣一閃而過,舉起小手重重朝着中年男人的後心拍了過去。
“噗。”
一口血頓時噴涌而出,男人死不瞑目的瞪着眼睛,保持着結印的動作,僵硬的倒了下去。
“哼,殺了席輕顏!”
冷哼一聲,安窈窕反手抽出腰間的軟劍,厲喝一聲,率先衝了山區。
可以他們的武力值,根本無法與雲展幾人對抗,一旦使用幻術,那鏡面以及銀面的折射,都會叫他們苦不堪言。
“準備好了嗎?”房間內,席輕顏笑眯眯的看着夙小墨與席小晨,兄弟倆眼底深處帶着一絲躍躍欲試,舉起手中的弓弩,做出了發射的準備。
“三、二、一,發射!”
默默在心中倒數完畢後,兄弟倆同時拉動手腕的機關,箭弩頓時飛射而出,其中一道更是直衝雲展的屁股。
“嗷嗚,小殿下你搞謀殺!”
娃娃臉上一派驚恐,雲展側身擋開安窈窕額軟劍,猶如竄天猴似的飛到了另一棵樹,二安窈窕則以爲這是暗處射來的暗器,想也沒想的一劍劈了下去。
“砰!”
白色的粉末猶如煙花似的瞬間炸開,安窈窕躲閃不及,被動的吸了幾口進去。
另一邊,夙小墨準頭十足,一箭紮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該死的,席輕顏,你爲何要屢次壞我計劃!”
捂着胸口略顯狼狽的落在地上,安窈窕氣急敗壞的看着不遠處的房屋,杏眼中緩緩浮現了兩縷火光。
她,想要席輕顏死!
再說總督府,夙離霄拉着雲修,灰頭土臉的從地道中爬了上來。
爲什麼說爬?
因爲安窈窕在地牢中安放了炸藥,無論是崔涵的屍身還是雲修的腰間,皆纏繞着分量十足的炸藥。
幸好夙離霄在第一時間找到了隱藏在暗處的死士,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了他,否則他們這羣人,一個都別想活!
“這女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瘋批。”看着明修慘不忍睹的身體,夙離霄頓了頓,解下自己的披風蓋在了他身上。
這叫什麼?得不到便毀掉?還是如席輕顏時常唸叨的什麼,得不到你的心便得到你的人?
額角緩緩滑下三條黑線,夙離霄默不作聲的拍了拍雲修,隨即抱歉的看向了崔瑩瑩。
“對不住了,方纔情況緊急,不得已纔將崔大人留在了下面,朕會派人,搜尋崔大人的屍身。”
少女牽強的勾了下脣角,突然起身對着夙離霄跪了下去。
“皇上,還請允我,手刃殺父仇人!”
她要,親手鍘了崔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