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破罐破摔的笑了，五官都扭曲在一塊，“所以你現在是爲了來刺激我，還是對我炫耀？”
戚嶸聽完卻搖頭，自始至終，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我只是告訴你，不要做無畏的掙扎，你所謂的人生，不管是在j市時，還是在y國都沒有一刻真正的屬於你自己過，你只是拼命的想要擺脫過去的一個……悲劇。”
這句話無疑推翻了季景然所有的心理建設，像是忽然被人戳中了痛點，他激動將戴着手銬的雙手放在桌面上，擡起落下，狠狠的擊打着桌子。
“胡說！你胡說！“季景然憤怒咆哮，唾沫從嘴巴中噴出，沒有半分形象可言，“在y國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沒有人能左右我！”
對於季景然來說，他拼死拼活的去到y國，就是爲了證明他的人生也有一天是自己能決定的。
然而這一切落入戚嶸眼裏，不過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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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包括你的上線？”他一句話說到了命門，直白直接到令人感到窒息，“你沒有決定過自己的人生，不過是同樣的笑話換了一個方式講。”
這句話不僅僅是季景然，就連在另外一間屋子觀看實時監控的馮遠征都覺得背後發涼。
這個男人用最平靜的方式說出了最真實醜陋的現實。
而季景然這樣一個拼了命也想要證明什麼的人，定然會在他的刺激下歇斯底里。
興許是憤怒到了極點，季景然竟然哈哈大笑起來，雙目赤紅佈滿血絲，“你什麼都不懂，不要妄想用這樣的招數來激我，沒用的！”
“不管你怎麼認爲，事實證明，你只是一個失敗者，一直以來都在被別人利用，然後拋棄，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任何都改變不了的失敗者。”
放下這句話，戚嶸站起來轉身朝門外走去。
身後，戚嶸也跟着站起來，卻被左右的警員死死控制住。
他看着一步步朝自己離開的男人，兩人之間不過幾步之遙卻像是隔了無法跨越的鴻溝。
因爲季景然清楚的意識到，這幾步路，他這輩子都走不出去了，這段距離將會是他跟戚嶸最近的一次。
從此之後，一切所有都將離他遠去，就連此時憤怒的情緒都不再來臨。
戚嶸走到門口忽然停下片刻，他沒有回頭，忽然想起什麼，開口道，“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沒來得及跟你分享。”
季景然呼哧帶喘的盯着那道背影，他自認爲已經沒有什麼是能夠打擊到他的。
只是當聽到戚嶸的話時，再一次感受到了命運對自己的嘲弄。
“心心懷孕了，我馬上就要當爸爸了，恭喜我們吧。”
這次，戚嶸真的走了，而情緒激烈的季景然像是被人點住了穴道，再也動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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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審訊室出來後，馮遠征立刻拉開門陪在了戚嶸身邊。
“我都聽見了，你……還好吧？”
雖然坐在他對面的季景然看不到，但從頭頂的監控裏，馮遠征可以清晰的看到男人放在桌子下面越攥越緊的拳頭。
面對一個差點將自己拉近鬼門關的人，戚嶸不可能真的毫無波瀾，沒有季溏心對季景然複雜的情緒，看到那張臉，他是極其厭惡的。
戚嶸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只想來根菸冷靜一下。
只可惜自從季溏心懷孕之後，不論是家裏車上，還是西裝口袋，都沒有出現過煙的蹤跡了。
他轉頭看向旁側的馮遠征，“有煙嗎？”
馮遠征點點頭，隨他走到警局院子裏，從口袋裏翻出一盒市價二十塊的煙遞給他一根，“比不了進口的，別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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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嶸接過來，從他手中拿過打火機點燃，猛嘬了一口，辛辣刺激的氣體順着氣管一路往下，最終在肺部打轉重新溜出脣邊。
看着升騰而起的白色煙霧，心中的憋悶終於消散了些。
馮遠征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季景然這塊骨頭不好啃，難免硌嘴。”
戚嶸脣邊綻開一抹苦澀的弧度，“我不是怕他，也不是怕死，只是會想起差點見不到我太太的日子，那種感覺不太好。”
他在飛翱救援隊出過那麼多任務，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早就將這些看淡，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丟失的，唯獨季溏心不行。
“我明白。”馮遠征沉沉吐出一縷煙氣，“我再試一次，爭取讓這個畜生都交代了。”
戚嶸點了點頭算是迴應，眼神眺望着遠處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指尖零星火光很快燃到盡頭，他將菸蒂按滅在垃圾桶蓋上，而後丟了進去，“我這次來的事情不要告訴我太太。”
戚嶸對季溏心的保護有多麼全面，馮遠征已經不意外，“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他們一塊並肩戰鬥，在這一點上倒是形成了默契。
只是接下來的這句話，卻讓馮遠征深感意外。
“還有，謝謝你告訴我她懷孕的事情，等案子全部完結，一起喫個飯。”
聽到他說謝，馮遠征愣了一下，從開始接觸戚嶸到現在，雖然兩人已經是過命的交情，但一個是普通人，一個是財閥，之間的差距到底不可忽視。
他就算再接地氣，表現的再沒架子，也跟真正的普通人不一樣。
那種矜貴是骨子裏帶着的，不是他主觀可以控制改變的，是來自階級的。
就像是其他的警員，不管他們跟戚嶸公事多久，走的多進，依然能夠感受到那股不融合的氣場。
離得近，並不一定代表親近。
這樣一個男人，不管他有意無意，否認還是承認，骨子裏都是驕傲的。
此時他對自己說謝謝，無疑是真的將馮遠征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是真心實意，更是尊重。
於是，聽到這句話後，馮遠征笑了，作爲一個大老爺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說什麼，便開口催促他離開，“行了，別客套了，快走吧，再晚點回去不用我說你太太也知道了。”
戚嶸也沒多停留，揚了揚手轉身上了那輛低調的黑色邁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