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琮纔不怕宅子裏的人抓他,他是自己走進去的,他們也打不過他。他只怕李嬌娘不要他。趙琮見陸琴陸瑜怕阿生他們,便一手一個,牽着她們往前走,“娘說的,好孩子要聽爹孃話,我們去茶館那裏。”巷子口便是家茶館,趙琮連拖帶拉,將陸家兩個小輩姑娘帶到茶館前。阿生朝一個叫花子道,“你守着他們,我帶其他人去幫駱大官人。”說完,他帶着另外的人又往回跑去。陸琴和陸瑜,看一眼面前的小叫花子,嚇得紛紛往趙琮身後躲。趙琮如今糊糊塗塗的一個人,不知道叫花子是什麼身份的人,再說他之前也是這樣子,也在叫花子堆裏混過,所以他倒不怕。他對那小叫花道,“我膽子大着呢,我不要你守,你快去幫我爹吧。”小叫花十七八歲,但個子瘦小,只長得和趙琮一樣高。他驚訝得挑眉,他哪裏是擔心這傻少年害怕他是怕他們逃走了,這可是駱大官人好不容易纔找到的人。“駱大官人說了,叫我看着你們,我不能走”小叫花哼哼着,不肯走。“琮哥哥,我餓了,你有錢嗎買米糕我喫吧”陸琴揉着肚子,可憐兮兮地拉着趙琮的袖子。趙琮很爲難,“我沒有錢。”“可是我真的很餓,那宅子裏的東西太難吃了,我一口沒喫,現在好餓啊。”陸琴苦着臉,撇着脣,就差要哭了。趙琮發愁得抓了抓頭髮。這時,他忽然看到袖子上縫着幾粒小珍珠,馬上笑着道,“啊,這個可以換錢,有錢了有錢了,我拿去換包子喫。”他高興着甩着袖子,要去換喫的。“琮兒”可這在這時,駱誠喊起了他。“爹,你回來了琴兒餓了,她要喫。我沒錢,你快給我錢吧我買喫的給她。”趙琮興沖沖朝駱誠跑過去。駱誠回來了,阿生那幾個叫花子,也全都回來了,不僅如此,還帶出來了所有人。但駱誠仍沒好臉色,“餓着”“哇”陸琴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表叔,我要喫,我餓了”“哭也不許喫,餓着”駱誠發火了。他是個溫溫和和的人,極少發火,可這會兒不僅叉着腰,還瞪眼大聲呵斥,一臉凶煞煞的樣子,像那廟裏的惡羅漢。着實將五歲的陸琴嚇着了,也將其他人全都嚇了一跳。年紀大些的向二寶,也不停地縮脖子。“回家家裏人都急瘋了,你們還有心思喫哼全都給我餓着,一頓不喫死不了人”駱誠冷笑。他抓了把錢,遞給阿生,叫阿生去租輛大馬車來。他只騎來了一匹馬,卻要帶七個人回去,其他人不是姑娘就是孩子,叫他們走幾條街回去,估計哭得更響。他可不想被人看成賣孩子的。駱誠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面。要哭回去哭,回去罰。馬車很快就租來了,駱誠像趕鴨子似的,將幾個毛孩子全都趕上了馬車。他回頭朝阿生揮揮手,“阿生,今天多虧你幫忙,後天我再去城隍廟找你們。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你替我跟老黃說一聲,我很感謝他”阿生笑着道,“駱大官人,你已經給了我們跑腿費了,不用道謝啦”他朝駱誠揮揮手。租來的馬車上有車伕,車伕揚了揚馬鞭,按着駱誠說的地址,將馬車往醫館趕去,駱誠騎馬跟在一側。向二寶和春丫在,他要先送他們去嬌娘那裏。還有趙琮,他不打算送回陸家了。才送去兩天人就不見了,顯然,陸家沒上心看護。嬌娘說的對,自己的兒子還是自己養吧,別人是不會上心的。馬車一到醫館,聽到車軲轆聲音的李嬌娘馬上從裏走出來。“駱誠哥,找到人了”她看着大馬車,不敢確信問道。“都出來吧”駱誠冷着臉,朝馬車喝道。先下來的是向二寶,後面跟着春丫。兩人笑着喊,“嬌娘姐。”“你們也來越州啦哪天來的”李嬌娘驚訝了。“來了六天了。”春丫笑着道。“真是巧了,我們居然遇到駱誠哥了,他將我們帶來的。”向二寶也笑道。“這車裏還有誰”李嬌娘走向車門旁,裏面似乎坐着不少人,男孩女孩的聲音都有。第三個走下來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李嬌娘認出了她,她是唐氏閨友的女兒,姓柳。女孩子也認出了李嬌娘,微微笑着點了點頭,“李娘子。”李嬌娘可沒時間跟她寒暄,朝她微微一笑,又看向馬車裏。接下來走下來的是,陸家的兩個小輩姑娘,陸琴和陸瑜。“表嬸嬸。”兩個小姑娘甜甜喊着,“琮哥哥在車裏呢。”“娘,我回來啦”趙琮樂呵呵地朝李嬌娘招手,快快樂樂爬下馬車。“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這臉上怎麼灰撲撲的,這袍子,這都是什麼呀。”李嬌娘捏捏他的臉,直皺眉頭。玉白色的袍子上,擦的不是黑灰,就是黃泥白牆灰。“哪有很乾淨啊”趙琮摸摸自己的臉。李嬌娘無語,這也叫乾淨也就比街上溜達的叫花子們,乾淨那麼一小丟丟。最後一個走下來的,也是個少年,不過,頂多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這少年是唐氏閨友的兒子,柳家的人。他拘謹地朝李嬌娘拱手一禮,又打量起四周來。“都給我進去,洗把臉喝口水再回家。”駱誠將幾個毛孩子又像趕鴨子一樣,將他們往醫館裏趕。他沒有叫車伕離開,駱誠讓候在醫館前,因爲還要送陸家姑娘和柳家兄妹回去。套自己家的馬車比較麻煩,他索性作罷。多了一羣話多的孩子,李嬌娘和駱誠的醫館裏,前所未有的吵鬧。特別是陸琴,人最小,話最多,嗓子最尖,嘰嘰喳喳嘴巴不停。李嬌娘忍着噪音,聽着她說話。雖然她小,但說得還算清楚,也因爲人小,不會說假話。李嬌娘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了個大致清楚。原來,趙琮跟着陸琴陸瑜來到柳家後,很快就和柳家兄妹混熟了。後來,大家一起出門去茶館,在茶館裏遇到一個人,說是能賺大錢。大家一起商議後,趙琮說去看看。年紀最長的柳家少爺也同意,幾個孩子就跟着那人走了。那人是個做生意的,說投錢五百八十貫,三年能賺六萬六,介紹一人入夥,還有返利一百貫。向二寶和春丫兩人,一起投了五百八十貫,柳家公子也投了。其他人沒投,因爲沒錢。他們打算派一人回家拿錢時,駱誠找去了。駱誠也將他的所見所聞,說給了李嬌娘聽,“嬌娘,那人是秦相公的獨子,秦壎他爹,秦熺。”“居然是那廝他想捱打嗎居然幹起了騙錢的勾當”李嬌娘很意外。“看看,嬌娘也說那是騙局二寶,春丫,你們還不相信”駱誠陰沉着臉,看着兩個憨憨。“嬌娘姐,那個礦山,我們也知道啊,並不是假的呢,我打聽過了,不少人都知道那個地方。”向二寶還是不相信李嬌娘和駱誠說的話。“嬌娘姐,那個生意不會虧的,介紹一人入夥,有返利呢。我們返利了一百貫。”春丫說道,“介紹六個人入夥,我們不僅一文錢不出就能入股,還能賺二十貫。嬌娘姐,你也參加吧,你口才好,一定會四年賺九萬九千貫。”李嬌娘:“”居然還想拉上了她傳銷妥妥的傳~銷~不是傳銷,她晚上被駱誠洞房這騙人的把戲,居然在宋朝就有了李嬌娘太意外了。柳家少爺垂着頭,一臉喪氣走到李嬌娘面前,“李娘子,你跟駱大官人說說,放我回去吧,我剛剛投了五百八十貫呢,我不發大財,我不要三年六萬六,我只要我的本金五百八十貫”他嘆了口氣,“那是我所有的私房錢啊。”“是啊,表嬸嬸,你放小柳叔回去拿錢吧。”陸琴甜甜地喊着李嬌娘。喊她表大爺也不放李嬌娘無語了。真是一羣孩子一羣欠打一頓的倒黴孩子這樣子,她更加不放心讓他們回去了。傳銷很容易讓人迷惑其間,沉迷於其中無法自拔。還很會影響身邊人,蠱惑身邊人。萬一傳開了,可就麻煩大了。解鈴還需繫鈴人。李嬌娘便對駱誠道,“我去找人通知他們家裏人來認人,但是,一個都不能放回去只能告訴他們平安的消息”“爲什麼啊”大家圍着她,嘰嘰喳喳地嚷着。“問這位吧,我已全權交與他負責了李嬌娘拍拍駱駱的肩頭。“駱表叔”“駱誠哥”七嘴八舌又一起嚷起來。太吵,駱誠將他們趕到了後宅。李嬌娘找了鄰居們幫忙酒館的小夥計,和布料行的小夥計,請他們帶話給陸家和柳家。唐氏得知趙琮在醫館裏,長長鬆了口氣。陸家老太太屋裏,壓抑的氣氛,也一下子緩解了不少。唐氏又將消息告知葉二郎和趙圭,兩人更加欣喜。“他們醫館在哪兒,快帶我去看看。”趙圭馬上說道。唐氏希望他們好好教訓下李嬌娘,馬上說了地址。對趙琮管教無方,李嬌娘捱罵可跑不了安排好送消息的事情後,李嬌娘按着幾個孩子說的地址,牽了馬兒找秦熺去了並不是很遠的路,李嬌娘很快就找到了。那所宅子的大門大開着,裏面,哀嚎聲不斷。有不少人站在門口看熱鬧。李嬌娘翻身下馬,走過去問,“大叔,裏面這是怎麼回事”“哦,不知什麼東西,將這宅子裏的人咬了。”另一人道,“像只灰毛兔子,可兇着呢。”“老子不是兔子,你孃的纔是兔兒爺,老子是吼”灰毛卷球,從樹上跳下來,跳到李嬌娘的馬背上。“辛苦了。”李嬌娘摸摸它的頭,帶着小傢伙,進了另一條巷子。這裏沒人,她便問起小傢伙的情況。今天灰毛卷球立了大功,十分得意地說着自己的壯舉。李嬌娘眯了下眼,“三十七人大傳銷啊”看來,秦熺想捱揍了“走,抓那個爲首的去”只有抓了秦熺,才能讓向二寶春丫他們心服口服。李嬌娘牽馬,馬上坐在灰毛卷球,一人一獸,又回到宅子這裏。只不過,李嬌娘並沒有進大門,而是來到後門這裏。後側門緊閉着。李嬌娘告訴灰毛卷球,如何開後門。小傢伙聽懂了指令,哧溜跳下馬背,跳上屋頂上,竄進院子裏,鑽進屋裏來到後門那兒,它伸着爪子抓開門栓。李嬌娘閃身而入。這是座二進門的小宅,有七八間的房子。裏面的不少人,一身是傷,正痛苦地哀嚎着,大家在互相給對方上藥擦傷口。“公子爺,那是個什麼東西啊,爲什麼專咬我們幾個”有人疼得哼哼着,“剛纔還在呢,也不知跑哪兒去了,可千萬別再回來。”駱誠對灰毛卷球下過指令,只能咬秦熺一夥的,不能咬其他人。其他人,全是秦熺騙來的,跟駱誠他們一樣是受害者。現在哭着的,正是秦熺和他的十個手下。這些手下平時凶神惡煞的,誰敢跑就拿棍子打人。秦熺睡在屋裏的榻上,哼幾聲罵幾聲,“大夫來了沒有啊,疼死我了”他的耳朵被咬了一塊下來,現在正不停地滴着血,腦門上雖然纏着繃帶,但還是沒有止住血,血不時從繃帶裏滲出來。“公子爺,已經去找了。剛纔去的那家,大夫不在,這又換了個地方找大夫去了,您先忍忍啊,大夫馬上就來了。”手下安慰着他。心裏卻罵道,孃的,自己的耳朵也被咬了,還咬得更大塊,他都沒有嚎叫呢,秦熺嚎叫個屁騙那麼多的錢,也不多打賞點給手下人,摳門但他只是僕人,哪敢當面跟秦熺頂撞最多只敢在心裏罵罵。“滾出去到宅子門外候着”秦熺朝手下人一人踢去一腳,“看到大夫來了,馬上給老子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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