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刪完大神之後， 喻茉的第一個想法是：幸好我刪得快。
一分鐘之後，她發現自己又幹了一件蠢事。
大神才剛發來消息， 她就刪好友，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這種時候應該裝傻才對。
於是，喻茉又弱弱地向大神發出了加好友請求。
一朵茉莉：不好意思呀。手滑點錯了。呵呵……
發完之後， 她就抱著手機開始焦心等待。
然而對面始終沒有反應。
這讓喻茉有點慌了。
大神該不會一怒之下再也不帶她玩了吧？
嗚嗚嗚……早知道就說被盜號了……
喻茉原地暴風哭泣三百聲，想起大神剛才在遊戲裡問她的話——
到宿舍了嗎？
這句話明顯是對現實生活中的她說的。要不要給他發一條信息報平安呢？
正猶豫不決，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把正在天人交戰的喻茉嚇了一大跳。
她連忙接聽：「喂？」
「是我。」
沈懷南的聲音從聽筒傳來。這讓喻茉驚魂未定的小心肝又顫了兩下。
他居然直接打電話來了……
該不會是來問罪的吧？
喻茉默默地低下頭， 想起剛才的來電顯示是一竄座機號， 猜想他估計是用辦公室電話打來的。
「你還在公司嗎？」她問。
「嗯。」
那邊低吟一聲。然後就沒了聲音。不知是在措辭，還是在等她主動認錯。
喻茉心裡有鬼，自然而然地默認為是後一種。
面對這種無聲的拷問——她當然要選擇裝傻。
於是喻茉自動忽略刪好友地事， 無比坦然地說：「我已經到宿舍了。剛到。」
「到了就好。」他的聲音很淡， 沉默幾秒之後， 又道：「我今晚要留在公司加班， 可能不會回學校。」
咦？
他在向她報備行程？
喻茉有點懵， 不過還是乖巧地『哦』了一聲， 然後有些扭捏地關切道：「……熬夜傷身……你……別工作得太晚。」
「好。」他滿口答應。
掛斷電話之後， 喻茉回想起剛才的對話，忍不住抿著嘴傻笑。
他在向她報備行程呢！
這是不是表示， 她對他來說，已經有一點特殊了呢？
喻茉正揣著怦怦直跳的心暗暗竊喜，秦甜甜忽然晃過來， 擠眉弄眼笑道：「有人戀愛了噢！」
不等喻茉反駁，趙文敏和林路遙也都圍了過來。
「剛才的電話是沈懷南打來的吧？你和沈懷南昨晚……有沒有進展？」趙文敏壞笑道。
林路遙則略顯擔憂：「茉茉，你們已經確定關係了嗎？會不會太快了？」
「沒有啦！」喻茉連忙澄清：「剛才的電話確實是沈懷南打來的。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只是問我有沒有到宿舍而已。」
「真的只是這麼簡單？沒有說別的？」秦甜甜一臉狐疑。
喻茉：「……真的。」
秦甜甜：「你看起來很心虛。我建議你坦白從寬。」
喻茉：「……」她明明裝得很坦然。
沈懷南向她報備行程什麼的，她才不會說。
喻茉決定變被動為主動，挖秦甜甜地八卦：「你才有事要向大家坦白吧？我可是聽說，今天有人給你送早餐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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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甜甜聞言立即轉過臉，支支吾吾道：「我……我沒什麼好坦白的。倒是你，今天早上為什麼問我周洋的遊戲id？」
「純好奇。」喻茉用三個字對付過去，然後把話題扯回去：「我們還是說說早餐的事吧。我覺得周洋很貼心。人也長得挺帥。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長得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我跟他是純革命友誼。」秦甜甜說這話時，臉上閃過了一絲可疑的紅暈。
「切——」趙文敏一臉不信，說：「都送早餐了還革命友誼？你們在哪兒鬧革命，也加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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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甜甜無言以對。
趙文敏：「你啊，就是太單純。給你送早餐的男生，十有八九是想追你。」
秦甜甜：「……還有一二呢？」
趙文敏：「買多了吃不完。這類男生是稀有智障。一般人遇不到。」
秦甜甜：「……你這是哪裡聽來的謬論？」
「這是常識。連喻茉都知道。是吧，茉茉？」趙文敏尋求喻茉的支援。
喻茉重重點頭：「對。這是常識。」
其實這個『常識』她也是剛剛才被趙文敏科普的，不過為了囧到秦甜甜，她非常違心地做了偽證。
……
隔天，喻茉為自己作偽證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沈懷南給她送早餐來了。
正常來說男神給自己送早餐，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然而——
那時候大概是早上七點左右，她穿著一身六十年代流行款花睡衣，外面套一件長至膝蓋的風衣，踩著一雙人字拖，頂著一頭蓬鬆的亂發，睡眼惺忪地奔到宿舍樓下，應付學校每週一次的例行點名。
剛點完名，沈懷南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回頭。」
她聞言下意識地回頭，然後就呆住了。
別人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她是回眸一呆若木雞。
十八年的美貌在這一刻全毀了。
「你、你怎麼來了？」她遠遠望著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對她淡然微笑，收起手機，穿過川流不息的點名大軍，緩步走到她面前。
「給你送早餐。」他將手中的紙袋遞給她。
早餐？
喻茉的腦中立即閃過趙文敏昨天說的話——
給你送早餐的男生，十有八九是想追你。
……真、真的麼？
喻茉心中那頭失去美貌的小鹿又開始亂撞起來，心跳得她不敢貿然開口說話，生怕一開口就暴露了此刻的心境。
接過早餐，她用手梳了梳頭髮，以撫平心中的蕩漾，然後說：「謝謝……怎麼突然想到給我送早餐了？」
不等他接話，她又自以為幽默地笑說：「該不會是買多了吃不完吧……」
說完這話喻茉就恨不得拍死自己了。
她居然把男神當成稀有智障對待……
他估計會認為她智商為負吧。
喻茉懊惱地擰了擰眉，抬頭看他，果然看見他的眼裡閃現了一絲無奈。
這絲無奈之中還帶著一點兒難以名狀的東西，讓喻茉心中一陣悸動。
她慌亂地收回視線，剛想說點兒什麼以緩解尷尬，卻聽他低笑一聲——
「看來還沒有睡醒。」
心中的悸動更深。
喻茉沒敢抬頭。
過了幾秒，頭上忽然傳來一陣觸感，閃電般傳至心底。
她愕然抬眼，看見他抬手輕輕地撫著她的亂發，眼底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許久，聽到他低聲說：
「別人有的。你都會有。」
「嗯？」
喻茉此刻心神已亂，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他也沒多解釋，收回手，囑咐道：「吃完早餐再睡。」
她訥訥地點頭，隨後又飛快搖頭：「……不睡了。我平時差不多也是這個點起床。」說完，想到自己此刻衣冠不整的形象，覺得這個謊撒得實在是沒有什麼水平，於是又補道：「我怕點名遲到，才匆忙……下樓……」
他依然靜靜地垂眼俯視著她，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意味不明地勾了一下唇。
風從四面來，吹動地上的落葉。
時間有一瞬間的停滯。
她聽到他說——
「一樣很美。」
一陣暖流從心底淌過，所到之處遍地生花。
喻茉紅著臉跟他飛快道別，一口氣奔回宿舍。想起他之前說的話——
別人有的。你都會有。
他來給她送早餐，是因為聽到了她羨慕周洋給秦甜甜送早餐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