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尚書府,大門再次緊閉,緊張的氛圍倒是給人一種關門打狗的錯覺。
“四小姐恕罪,四小姐恕罪,之前是奴才狗眼看人低,四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奴才這一次吧!”
林挽棠還未開口,張管家便被朱太師的話嚇得連連磕頭,腦門不斷磕上青石板,直至出了紅印也不曾停下。
朱太師意味着什麼,就是普通百姓都知道,而之前看不上的母女兩,如今一個是朱太師的親妹妹,一個是外甥女。
他犯的事,眼前四小姐隨意說一件,他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看着自己家的管家神色惶恐不斷磕頭,一直默不作聲的林尚書眼神中也帶着些許懼意。
隨後他將眼神挪向一直不出聲的林挽棠,神色複雜。
剛剛宮中的談話還言猶在耳,只是不知道這個女兒到底是呈嘴上功夫,還是真的心狠手辣,就看接下來了。
“丫頭,你先過來,你,帶路!”
朱太師朝着林挽棠很是慈愛開口,隨後銳利的目光掃過張管家,他在這官場沉浮幾十年,怎麼會看不透眼前這個小小下人的心思。
從這下人說的話,也就猜到了自己妹妹母女二人在這尚書府受的什麼罪!
在朱太師的心中,張管家已經被他判了死刑。
只不過現在不是懲治一個下人的時候,他還有重要的事。
林挽棠看着朱太師神色凝重,心沉了沉,隨後快步跟上。
一行人跟着張管家浩浩蕩蕩,朝着尚書府一處僻靜處走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路,林挽棠心跟着沉了起來,她看向父親林尚書,卻見父親正以一副看不透的神情回望過來。
林挽棠的心一個咯噔,這分明是去之前她與孃親住的地方的路,難道說,朱太師並未把孃親接走?
可是如果沒有接走,剛剛在宮中父親故意讓她出現錯誤判斷又是爲了什麼?
想到這,林挽棠擡頭有看了一眼不遠處母親與她住的地方。
那是尚書府偏西北角的破舊院子,她與母親在這住了十幾年,雖破舊倒也有些生氣。
可是如今的院子,她離開不過短短十幾日,竟是明顯的破舊不少。
想到這的林挽棠越過朱太師,大步踏進恍如隔世的房間。
隨着她推開房門,瀰漫在房中的藥味彷彿有了宣泄口,一股腦地朝着林挽棠面上撲去。
而聞到藥味的林挽棠,皺起了眉頭。
上一世這時候她只隨着母親學習讀書識字下棋,醫術這種東西是一點都不懂的。
接着母親纏綿病榻,她每日完成母親佈置的任務,直到爲了救治母親,代替姐姐入宮。
後來得知母親的死訊,她一度將過錯怪罪到自己的身上,於是利用着皇帝的寵愛,讓宮中御醫教習醫術。
“丫頭,你母親病的實在太重,我本想將人帶走,可是找了全城的大夫,都說不能挪動……”
看着不遠處牀上的凸起,鼻子立馬有些泛酸的林挽棠還未走近,便聽到朱太師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也就崽朱太師聲音發出來的一瞬間,她已淚流滿面。
爲了掩飾失態,林挽棠走到桌前,端起桌上喝完的藥碗,放入鼻尖細細聞了一下。
一聞之下,林挽棠壓制的恨意再次沖天而起。
蘇雅蘭說的,果真不假。
這藥中,竟放了奪人氣血虎狼之藥,時間長了別說是母親,就是個壯漢,身體也會被掏空痛苦而死。
如此手段,全城大夫不可能看不出來,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藥是今日才放的。
“有勞朱太師了!”
想到這的林挽棠,呼吸了好一會,待心情平復,這才轉頭看向朱太師,低低開口。
只是一雙泛紅的眸子,是怎麼都忽略不了的。
“傻孩子,還喊我太師做什麼,叫大舅舅,以前是我對不起你的母親!”
朱太師看着林挽棠死死壓制着心情的樣子,心中忍不住疼惜起來。
如此堅強的丫頭,到底是受了多少苦纔會變得這般沉穩?
“大舅舅,我母親……”
一聲大舅舅讓林挽棠再也忍不住落了淚,隨後她走近內室,只見雙目緊閉睡在牀上的母親面黃肌瘦,眼窩深陷,之前蔥段般的手,如今也像蠟黃的雞爪。
看到這,林挽棠又恨又悔又憐,大顆淚水再次止不住滑落。
真好,母親還活着!
不好的是,母親這樣,顯然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丫頭不哭,從今日起,沒人能在欺負你們母女,若是真的有人不長眼,我不介意讓他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
朱太師見林挽棠哭泣,趕忙開口,話說完之後,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尚書一眼。
林尚書被看得心以驚,隨後只得扯出一抹尷尬的笑。
房中更是因爲朱太師的一句話,氣氛降到了瘮人的冰點。
也就是這個時候,林挽棠輕輕拉着孃親,在衆人看不見的角度默默把了脈,隨後心也跟着沉了下來。
孃親之前就氣血虧空,如今加上這一碗虎狼之藥,整個人已經算是到了瀕臨死亡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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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想之前種種,林挽棠卻是恨得死死咬着牙。
她的孃親本來是府上的丫鬟,卻在伺候醉酒父親的時候,被他強行寵幸。
丫鬟懷胎,縱使孃親並未提及,她也知道在這尚書府有多艱難。
後來她出生後發現是個女孩,而且生辰八字極差,於是父親在孃親生產當天便將她連人帶牀扔到了這荒廢的院子。
如今孃親竟是這般大來頭,想來她的這個父親,心裏早已悔得滴血。
按着她禽獸父親得不到就毀掉的性子,孃親能吊着一條命,完全是因爲可以用來威脅她。
想到這的林挽棠,整個人都明朗起來。
怪不得剛剛在宮中,父親能認下她朱太師帶走孃親的猜測,應該是想看她沒了後顧之憂後,對林家是什麼態度。
如今父親知道她的態度,想來孃親這張牌,他是怎麼都不會放的了。
而如此千鈞一髮危急時刻,能救孃親的,也就只有朱太師了。
“大舅舅,求求你讓醫聖來救治我孃親吧,這世上,能救我孃親的,只有醫聖了!”
想到這的林挽棠,直接轉身,重重跪在朱太師的面前,神情悲慼,淚珠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