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渺起身去外面接了電話，李爍那邊的背景音聽起來很吵，應該是在應酬。
李爍平時沒事不會給她打電話，商渺問：“找我有事？”
李爍說，“盛總這邊對完了燃星更改方案的材料，你近期可以找時間去凌華把之後的資金都走了，正好你現在也在津南。”
這是前段時間的事，謝潯突然改了原定的計劃，盛聿要求的新方案審覈。
商渺應聲，“我會去的。”
“你明天就去吧。”李爍沉吟片刻提醒商渺，“再兩天就是月底，財務那邊不出賬的。”
這倒是。
“對了。”原本都要掛斷電話，李爍卻突然又說道，“盛總今晚在和王總應酬，這筆合作很重要，他確實沒法脫身——”
“還有其他事嗎？”商渺並不想聽盛聿的工作事情，她淡聲問李爍。
“……沒了。”
商渺直接掛了電話，扭頭要進去卻看見謝潯拿着一件外套出來。
他看見商渺轉身，眉頭微擡，“我以爲你還要在外面待一會。”
商渺揚了揚手機：“李爍的電話，讓我明天去凌華財務部。”
謝潯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溫潤。
他低頭看着商渺沒說話，擡手將拿出來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晚上寒氣重，別感冒。”
商渺嗯了聲：“謝謝。”
她聲音很低，情緒肉眼可見的不太好。
謝潯問，“律師的事情，我會找學長問問，梁齊就算再厲害，但你的證據確鑿，他也不可能說翻盤就翻盤。”
“否則法律豈不是太脆弱了點？”
商渺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她勉強的扯了下脣角，“我就是有點擔心。”
如果這次不能讓宋音音徹底跌下來，那以後估計再難有機會。
商渺不是個信命的人，但最近發生的種種事情，都經常會讓她有一種難以控制的無力感。
她也會害怕。
害怕自己連害的外公去世的真正凶手都沒法讓她受到懲罰，害怕外公會責怪自己沒用。
更害怕，外公連離開，都離開的不安穩。
商渺深深吸了口氣，她揪着外套，看向外面挺立的路燈。
寒冬，也就那盞昏黃能破開些霧氣，讓人看到暖意。
謝潯知道她第二天早上要去凌華，主動提出陪着她一起。
商渺卻知道施工場地那邊已經到了最後進度，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她沒同意。
曲然然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擡起頭說道，“商渺姐，你就讓老大跟你一起去吧，免得他擔心。”
“之前老大知道你在滬市受傷以後，連夜改簽去的滬市。”
曲然然說的不在意，謝潯卻輕咳了聲，他看着商渺：“走吧。”
都說到這地步，商渺自然也不能再多說什麼。
去凌華財務部走流程的事，她比誰都熟。
估計有盛聿的提前準批，所以都很順利。
下樓的時候在門口碰見了霍婷婷跟小葉，又拉着商渺敘舊。
商渺見小葉像是要出去的模樣，問了句：“你要出去見客戶嗎？”
小葉擺手，“那倒不是，只是在這裏等個人。”
“南方律所的鐘慧律師，你知道吧？她今天來凌華有事，我過來接一下人。”
鍾慧。
商渺的注意力都放在這個名字上。
南方律所本來已經是津南頂尖的律所，這律所一直在和凌華總部合作。
而鍾慧的名聲她也聽過，前幾年紅極一時的女律師。
據說最厲害的一次記錄是一個月出庭十八次，沒有一場敗訴。
商渺心裏突然動了下，她擡頭和謝潯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也看出了同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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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渺問小葉，“鐘律師什麼時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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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吧——”小葉剛說完，門口就進來兩個身影。
是兩個女人，走在前面的那個四十歲左右的年紀，留着利落的齊耳短髮，一身黑色職業套裝，鼻樑上架着一副金色邊框眼鏡，看上去很乾練。
商渺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鍾慧。
她和鍾慧並沒有見過面，以前只是聽盛滄海提過。
小葉已經迎上去打招呼，恭恭敬敬的喊：“鐘律師。”
鍾慧回答的很簡潔，沒說兩句話就跟着小葉走了。
“那個。”一道清脆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商渺回頭，見剛剛跟在鍾慧身後的年輕女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請問可以讓一下嗎？”
商渺這才發現擋到她的路了，往旁邊讓開了些。
年輕女人回了她一個好看的笑容，朝着鍾慧的方向離開。
商渺看到她胸前工作牌，上面寫着：張筱，實習律師。
商渺本來就打算今天在凌華辦完事情就去一些律所問問。
林雅和謝潯都那麼關心，她也不可能真的什麼事都靠着別人。
只是現在遇到了鍾慧，她計劃就得變一變。
商渺準備等着鍾慧出來，看看鐘慧這裏有沒有希望。
倒不是她不知道預約，而是剛剛拿出手機查看了下南方律所的預約時間，鍾慧最近一個月的預約時間都很滿。
謝潯的事情也很多，商渺這次沒讓他陪着自己等。
謝潯一路上也接了好幾個電話，叮囑商渺兩句，匆匆離開。
而謝潯離開以後，商渺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纔等到小葉送鍾慧下來。
小葉見她還沒走，有些驚訝：“商渺姐，你是還有事情嗎？”
商渺微微頷首，隨即走到鍾慧面前，她態度很誠懇真摯：“鐘律師您好，請問我能耽誤你一點時間嗎？”
鍾慧不苟言笑，她低頭看了下手錶，“你有五分鐘的時間。”
商渺心裏鬆了一口氣，她還擔心鍾慧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
她調整好情緒，看着鍾慧，微微頷首，態度放的很低：“我想請您爲我打一個官司。”
鍾慧頓了下說，“要找我打官司的人很多，你可以去南方律所預約。”
她說完就走，商渺顧不得什麼，擡腿跟上去：“鐘律師，很抱歉這樣打擾您，但是我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們的律師是梁齊，您可以再給我一點時間嗎？”
商渺是追着出了凌華的門，一出來，冷冽的寒風吹在臉上，讓她臉色看的格外蒼白。
“梁齊？”鍾慧看着她若有所思。
片刻後，她指了指旁邊的咖啡廳：“去那裏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