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中間隔了一個茶几，戚嶸看着像是防賊一樣盯着自己的小人兒，喟嘆了聲，“看來這當爹也不是多好的事兒。”
季溏心愣了下，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想笑生生忍住了，“你還亂說是不是？不想當爸爸，那我就不給你生了！”
說完，她佯裝生氣的朝二樓走，剛走到樓梯口，還沒等邁上臺階便被人拉住了胳膊。
力氣不大，很溫柔的力度。
“生什麼氣，跟你開玩笑的。”男人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明顯求饒和討好的語氣。
季溏心轉過身，胡鬧了一通早就端不起嚴肅的架子，“你這次回來，跟家裏人說了沒有？”
“還沒。”
“還沒？”
戚嶸無奈的看着她，“剛一下飛機我就回別墅了，除了你之外誰都沒見着，哦不對，馮遠征跟警員親自送我過來的，他們除外。”
季溏心聽到這些，又是一陣止不住的感動，他回來想到的第一個人是自己，而不是別人。
“明天我們回一趟老宅吧。”再開口，語氣輕柔了許多，“老爺子爲了找你付出了很多心力，伯父伯母也很擔心。”
國內發生的事情，戚嶸都是可以料想到的，此時她說着這些話的同時，卻沒有一點裝腔作勢的樣子，是發自內心的爲他們考慮。
她越是這樣，戚嶸就越心疼，越想要加倍的疼愛她。
“受了這麼多委屈還替別人說話？”
季溏心想到這段時間戚家人對自己的態度，微微斂眉，“那不是別人，是你的家人。”
她不是不計較，也不是聖母，只是因爲那些人是戚嶸的家人，他們對自己所有的責怪和苛刻，都是因爲太在乎這個男人。
如果是因爲這樣，她可以不在意對方所帶給她的傷害。
看到她低眉順目的樣子，聽到她全然爲自己考慮的話語，戚嶸說不出話來，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心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真的沒關係，老爺子對我很好，今晚還讓我去家裏過年了，伯父伯母也沒說什麼，家裏的佈置也是老爺子帶人過來收拾的，我很感謝。”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立場，對於他們來說，戚嶸間接因爲她的關係而遇險，對她有意見是人之常情。
戚嶸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所有請求原諒和理解的辭藻全都用不上，不用他說什麼，她已經全部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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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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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溏心聽着他再次脫口而出的道歉，眼睛輕眨，繼而倏然笑開，“要是你真覺得抱歉，以後就對我好點兒。”
好點？
戚嶸彎腰，強而有力的雙臂托起她的臀下，將人豎直抱起來，“好一點可不行，我要把最好的都給你，只要我有的，就都是你的。”
“是嗎？”季溏心展顏笑開，“那我就成富婆了。”
“嗯，小富婆。”
戚嶸一口氣將人抱進了二樓的主臥，屋子裏的陳設沒有絲毫的改動，就連他走之前的襯衫的都還整齊疊好放在沙發上。
將人放進柔軟的大牀中，頭頂燈光落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兩人相視而笑，眼底繾綣愛意翻涌不停，儘管他說的如此輕描淡寫，但季溏心知道，這五個月的時間，他經歷了生死，她失去了愛人。
此時重逢，不是老天垂憐，亦不是幸運，而是他們爲了見到彼此而付出了無數代價換來的。
來之不易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此刻，他們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讓這份感情更加珍貴。
看着這張消瘦的俊顏，季溏心很多次都想要哭出來，那是從心底不斷迸發涌動的情緒，沒有緣由，就是情不自禁的想要流淚。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更嚥着先開了口，“我愛你。”
戚嶸心臟猛然收緊，忽然覺得一切都值了，如果這次的生死能夠換來她回心轉意，也不算太差。
胸口情意起伏，他低頭，薄脣印在她白皙的額頭上，“我愛你。”
哪怕爲你付出生命，也無悔。
——
這一晚，兩人都睡得無比踏實，自從戚嶸失蹤之後，季溏心每次深夜都會驚醒，可這回卻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
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將近九點，入眼的第一幕便是身側那張熟悉的面孔。
看到他在自己身邊，她竟還有些怔忪的緩不過神來。
幾秒過去纔想起來，昨天晚上這個男人已經回國了。
此時，望着那張平靜的睡顏，季溏心終於有了些實感，一切都過去了，他們還是來到了彼此身邊。
視線落在男人緊閉的雙眸上，這短時間他也瘦了很多，甚至有些脫相，脂肪太少，所以顴骨更加突出，原本高挺的鼻樑像是一座筆直的橋樑。
這麼看着看着，她又忍不住自責起來，將近半年時間，沒有任何人陪伴在身邊，手術也好，康復也好，他一個人挺過來，換做是其他人，估計早就半途放棄。
她承受着孤獨，他承受的遠比她更多更多。
這份責任感讓人感動，更令人心疼。
身後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照進來，清晨的鳥叫聲嘰嘰喳喳，氣氛太好，鬼使神差的，她竟撐起身子湊了上去。
本想偷偷親一下就溜走，不料纔剛一碰到那人的脣瓣便被扣住了後腰。
“唔！”
驚詫的瞪大眼睛，卻對上一雙暗含笑意的黑眸。
那裏面寫滿了得意，完全沒有半點惺忪睡意，哪裏是剛醒，分明就是蟄伏已久準備她自己送上門！
腹黑！
季溏心怕他會再次失控，連忙拉開距離，顫抖的氣息從脣間溜出，“起牀吧，我餓了。”
餓了？
男人眼底神色更暗，“我也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