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發佈時間: 2024-10-23 07: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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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妻(4)

求救的短信是定時發送的,她以身涉險為他拿到一手證據,必然也要給自己留好退路。應該早在半小時前發到黎晝手機上。然而,她此刻都快被這兩個男人扒光,也還是沒人來營救。或許,是宴會上碰面發生的口角激怒了黎晝,現在就算知道她有危險也不願趕來——這是最可怕的一種可能。意味著她一直以來都跟一個毫無人性、冷血到徹骨的男人維持看似甜蜜的性關係。跟他在一起的過去都顯得一文不值。

她寧願是另一種可能:這個區域的信號全被遮罩,任何短信、電話都撥不出去。所以,他才看不到,才不來的。

或許是因為父親去世,作為女兒都沒能陪在身邊,先前以為只要自己拼命賺錢就能渡過難關,但失去的那刻,錢反而成了最沒用的。她現在前所未有地想結束這荒謬的一切,然而等待她的,卻是一次比一次深陷的困局,困住她的人生,困住她的一切!

到了這種真正危機甚至無比接近地獄和死亡的時刻,她留給黎晝的回憶不過只是一刹那,也沒有去想到底誰欠誰,究竟愛不愛。她想的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人,自己的一切……

該結束了,真的,這該死的色情交易真他媽該結束!

她一定得要回,自己原本的一切!

宛秋渙散絕望的目光慢慢地,又重新聚攏,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正在撕扯自己的衣服。

忽然,她抬起手,在男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猛地甩出一記耳光。

「啪!」

男人哪能料到,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突然一下脾氣爆發,抬手就打。

他措不及防地挨了那一下,臉都被打偏過去。

打完後宛秋用力掙開他,飛快地從床上跳下來,那人被打懵還沒回神,是另一個男的箭步上前,橫過手臂攔住,並把她掀回床上。

把宛秋掀回去的那個男人,早就浴火焚身,他獰笑著整個撲向她,將她臉朝下死死摁在床上,她竭力掙扎四肢瘋狂擰動,身子一翻過來就屈起膝蓋往外一蹬,直朝男人胯下重重一踹,男人痛的捂著下體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宛秋剛得以解脫,但另一個又回了神,立馬衝上來壓制住她,簡直是車輪戰!

宛秋被他弄的很痛徹底豁出去,不管不顧,找到一個間隙掙脫鉗制,直操起煙灰缸猛地砸過去,「哐當!」

可怕的聲響在房間裡爆發,令人心驚膽戰。但宛秋絲毫都不怕,她整個人處在極度亢進的狀態裡,恨不得把壓抑已久的情緒都一次性宣洩出去,她要這些混蛋統統去死!好巧不巧,那鈍重的煙灰缸堪堪磕在男人脆弱的太陽穴上,他腦海裡「嗡」的一下暈眩極了,立刻捂著自己腦袋,不再朝她逼近。跟著下一刻,男人急喘一聲,頹敗地癱軟在地。

鮮血,正以駭人的速度噴湧而出,很快令他喪失力氣。

宛秋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幾乎殺了人,她充滿了尖銳的防備,還把那SM的軟鞭緊緊攥在自己手裡,用來防禦。

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雙眼睛充血脹紅,在她有生之年裡,從來沒有這樣驚險過。

一貫嬌弱、在鏡頭下還要取悅男人的漂亮女主播,此刻卻有著兇狠發狂的獰態。

所幸這間屋子裡沒有刀,否則她一定搶過來。

「媽的,賤女人!」男人被徹底激怒,正欲衝過去狠狠教訓宛秋,但驚覺躺在地上的同伴那鮮血都流成了一大灘,並且還蜷著身子不斷抽搐,顯然情況不妙。

他蹲下來試探地伸手,把同伴的身體撥過來一看,結果這一看,他瞬間驚恐極了,那人鮮血糊滿臉,還夾雜著黃白的黏膜,觸目驚心。

那一刻,宛秋也看到,但她心裡卻沒有什麼感覺,跟著迅速抬起眼睛,仍舊警惕地盯著那個男人,以防他隨時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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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猛地起身,宛秋咬著牙關渾身戒備,但對方沒有再衝她來,而是一把將門推開,火急火燎地衝出去,「來人……快來人!叫救護車!」

而鏡頭背後的,那幫幕後黑手們,此刻正聚在暗網的直播間裡。

「沒想到,她還挺彪悍,這一砸不會把人搞死了吧?嘖,看來押零的人要贏。」

「呵,怎麼會有人押零?沒有的,這局我們都算扯平。」

「平局沒意思,沒人受罰,直播還沒結束,接著往下賭。」

「對,就猜這男人會不會死。」

輕描淡寫地討論著這些罪大惡極的事。

千鈞一髮,宛秋逮著這個機會,半秒都不猶豫,瘋了一樣地衝出去。她赤著腳披散著頭髮,甚至來不及穿好衣服,見門邊躺著一件不知是誰的外套,她抓起就跑。

真的就是在逃命一樣。

但沒跑出幾步,意外地,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撞入視野。

她心臟重重一跳,大腦一片空白。

已經做好了沒有他自己孤軍奮戰的準備,一切也都這麼發生了,但此刻,卻見這個男人焦急地趕來。

他罕見地,慌亂了,一路都是在跑,氣喘不止,臉色相當糟糕,渾身充滿著他不該有的焦慮和失措,抬頭看到宛秋的那刻,他整個人頓時就定住,怔怔地望了片刻,突然大步過來。

宛秋站在原地不動,就那樣看著,他一走到她面前就狠狠把人攬進懷裡。

真的十分用力,那雙大手幾乎能把宛秋清瘦的肩胛揉碎。

但宛秋一動不動,也不吭聲,徹徹底底的死寂。

她聽到了他激烈的喘息,心裡毫無動容。

倆人的地位好像調換了。

事發之前,明明冷面的人是他。而宛秋渴盼著、等待著,哪怕針鋒相對,哪怕爭執到劍拔弩張也不想再妥協,無非是逼他給自己一句鄭重解釋或者承諾,就算只是為了哄她都可以。然而,他沒有。

曾經,不敢確定他是否在利用自己當誘餌,卻仍願意信任、也願意靠近他;

曾經,被威逼利誘甚至家人被要脅,仍不願出賣他,事到臨頭都不提供任何對他不利的證詞;

曾經,就算遇到再大的危機,也仍選擇跟他站在一起,並不斷告訴自己,這樣做沒錯;

曾經……

太多的曾經。

但已經成為過去。

她太累了,她真的要回家了。

黎晝身後還跟著一幫員警,至少有五個。見狀,那男人立馬衝過來,惡狠狠地指控宛秋,「就是她,是這個女人,剛剛……居然殺了人!」

然而宛秋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地不吭聲。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過來時,黎晝及時鬆開了她。

就在這時候,她開口了,用只有他能聽到的音量說:「我被裡面那個男人強姦了,所以我……拿東西砸了他的頭。」

她撒謊了,還是彌天大謊。

因為她知道,只要這樣黎晝一定會想辦法幫她圓過去,就算那男人真的死了。

這句話她只說到前半截「強姦」時,就看到黎晝的瞳孔猛地收縮一下,縮成針尖般的一小點。那刻,她有種報復的快感。終於也讓他嘗到了自己曾經的焦慮、煎熬、痛苦。

旋即,黎晝微微垂下眼,像雕塑一樣僵著。

她才不管他是不是介意自己的身子髒了,那又如何,她現在已經不在乎他。

錯身而過,她要離開。

腕子忽然被他握住,她抬頭,對上他看似平復的雙眼。

「帶你去醫院。」他低啞的聲音還是洩露他竭力克制的情緒。

「不必,」她把手腕掙脫出來,「我想回去洗澡。」

這句話無異於往他心上扎針,他明顯又窒了一下,幾乎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眼睜睜地看著宛秋離開,那腳步似乎有點一瘸一拐,她應該很痛?

她忽然停下來,黎晝正欲問「痛嗎」,只見她轉過身又朝自己走來。

那刻,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盯著她一刻都不敢移開視線。

他聞到了自己喉頭湧上來的血腥味。

宛秋在心底發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表情。

「借一下你的鑰匙,」她朝他伸手,「剛剛反抗的太厲害,搞掉了。」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就是要一刀刀剜在他心上,讓他嘗嘗鮮血淋漓的滋味。

黎晝垂眸摸出鑰匙,宛秋留意到他艱澀地哽了哽,怕要是把心口湧上的血生生咽回去。

「對不起,」他突然開口,沉沉的嗓音終於不再平穩,其中還夾雜不自然的嘶啞,「你跟我不一樣,從一開始就不該這樣要求你。」

她聽懂了,卻當作沒聽懂。

他感到所未有的心痛。

好像,真的把這個女孩狠狠傷害了。

宛秋走了,沒有回頭,因為不想讓自己流淚。

天上烏雲密佈,已經開始下小雨,她站在門口等計程車,無意中看到一個剛從裡面逃出來,疑似從員警手裡溜掉的女人,她慌慌張張地撲進一個男人懷裡,緊緊拽著他的手,還把他一塊拉進巷子的拐角。宛秋忍不住跟了幾步,看到男人脫掉外套披在她頭上,掩護她。

她有一刹那的恍惚,幾乎錯覺看到了自己。

原來,每年,每月,甚至每時每刻都有這樣粗心大意的女人。

就像黎晝改變了她的命運軌跡,不知道又有誰,來改變這個女人的以後。

她忽然很動容,眼眶一下子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