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溏心剛忍住的眼淚再次決堤,聲音裏都透着緊張,“你做手術了嗎?嚴不嚴重,醫生怎麼說,你可以出院了嗎?”
戚嶸被她一個接一個問題問的不知從何說起,握着她的大掌微微用力幾分,“我們回家說,嗯?”
季溏心睫毛翩躚顫抖,回家這兩個字落盡耳朵裏,終於不再那麼寂寥。
……
戚嶸走在前面,牽着身後的姑娘將人領進了屋子,動作嫺熟的找到牆上的開關,食指按下去,‘啪’的一聲,客廳瞬間燈光大亮。
時隔近半年纔回來,家裏的一切似乎都沒有太大改動,每件物品的擺放都還在原先的位置,只是桌角,椅角,牆角等等尖銳的地方,被包上了一層層的防護,點點細節都能看出她對未出世孩子的在意。
季溏心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他身上,沒有察覺到他眼底閃過的溫情,怕他身體會不舒服,走到沙發坐下。
戚嶸望着身旁的小人兒,整個人都柔軟的不可思議,跟在y國那個鐵血的男人判若兩人。
他擡手撫摸着掌心下嫩滑的小臉,無比愛憐,“瘦了。”
季溏心心中一片晦澀,“你的身體……怎麼樣?”
男人神色淡淡,“沒事了,小傷。”
她自然不會相信,在他眼裏只要不死就都是小傷,一想到這些,她便緊張起來,“傷口在哪?給我看一下,把衣服脫了。”
戚嶸愣了下,大掌順着她姣好的面部線條落在頸間,薄脣勾起一抹淺笑,“才一進門就讓我脫衣服?”
季溏心並無玩笑,臉色嚴肅的瞪他,“你還笑得出來?”
戚嶸知道她擔心,輕聲安撫,“緊張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季溏心聽出他沒有要動作的意思,索性自己上手,伸手觸上衣服領間的扣子,一顆接一顆的往下解,剛解開到胸口變被他擡手扣住了腕子。
她擡眸,對上那雙深邃黝黑的眸子,“確定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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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
見她堅持,戚嶸只好鬆開了手,任憑她將自己的上衣全部解開,衣服從肩膀滑落,右肩和左胸猙獰的傷口暴露在明亮的燈光下。
兩處傷口的創面加起來有將近半個拳頭那麼大,雖然已經癒合沒有出血,可剛長出來的肉是嫩紅色的,傷口邊緣有駭人的瘢痕,依舊觸目驚心。
肩膀的傷口直接貫穿了骨肉,穿刺到背後的肩胛骨,而更讓人感到可怕的,是盤亙在胸口的那一處傷痕。
季溏心就算再外行也能看出,那個位置離心臟有多進,幾乎是重疊的位置,而剛剛他之所以疼也是因爲這道傷。
一雙小手死死攥緊襯衫衣襬,臉色驟然慘白,不敢想象在失去聯繫的這幾個月裏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這就是你說的小傷?”她抖着聲音問他,身體像是涌進一股寒流,手腳都是涼的。
“沒事了,都過去了了。”戚嶸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其中艱辛並不想讓她只是,只是輕聲安慰。
卻不料這樣的態度更加令她崩潰,她幾乎是吼出來的,“你差一點就沒命了,知不知道!?”
“不會的。”喉結滾動,他亦是動容,“我答應你會回來,哪怕在鬼門關走一遭也會回來。”
季溏心心中泛起無數波瀾,情緒像是過山車,忽上忽下,不知道該怒該笑,凝着他的視線盈盈如炬,“有什麼能比命重要?”
只要一想到這個男人因爲自己,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就永遠的離開,心頭根本無法保持平靜。
不料,他卻毫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你。”
他用一個字,將她所有的埋怨,鬱郁,憤怒,委屈全部帶走,撥雲見日,只剩下那份對他炙熱燃燒着的愛意。
季溏心恨自己的不爭氣,只是一個字就讓她再也端不起矜持。
戚嶸看清她眼底濃烈的眷戀,心跳在瞬間失序,“只要你在身邊,我死也甘願。”
季溏心捂住他的嘴巴,對於‘死’這個字異常敏感,“你別瞎說。”
男人無聲失笑,看着這個完完全全屬於她的姑娘,視線從她身上流連了一遍又一遍,最終停在衣服下的小腹上。
想到馮遠征在電話裏的那句話,如此貼近的距離,他整個人都在慢慢沸騰。
戚嶸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的,輕輕的將手放在了她平坦的肚子上,感受到她下意識的退縮,伸手抵住了她的腰身。
季溏心僵直身子,福至心靈,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猛然擡頭,意外的看過去,“你、你……”
“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戚嶸只感覺喉嚨都被身體裏升起的熾火燒的發乾,聲音有些沉啞,“你懷孕的事情。”
兩人見面,只字沒提孩子的事兒,季溏心首先便想到了慕白,“是慕白哥告訴你的?”
“是馮隊。”
聽到這個名字,季溏心有些意外,想起上次跟季景然會面才恍然,不過下一秒,她便皺起眉頭。
戚嶸看出她的心思,“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他大難不死,好不容易回來,季溏心並不想糾結太多有的沒的,但總歸是五個月沒見到,有許許多多的疑惑想要知道。
沉吟片刻,她還是開了口,“你這次回來,是因爲知道我懷孕了嗎?”
她問的隱晦,但戚嶸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含義,雙手捧過她的臉,俯身湊近在她脣上落下輕柔一吻,“傻瓜。”
季溏心眉頭皺的更緊,以爲他又在打趣自己,剛要開口便聽這人說道。
“我是因爲孩子,但不只是因爲這個孩子。”
“我聽不懂。”
戚嶸看着她因爲在意而失去耐心的樣子,心情舒展不少,慢慢跟她解釋,低沉的聲音像是音符,在耳邊跳躍,“因爲怕你懷孕身體不舒服,只顧着傷心難過而忘了照顧自己,也擔心我家人爲了失蹤的事情遷怒於你,想着我的女人有了身孕卻得不到呵護,所以我回來了。”
他一字一句,包含所有的深情用心,他在告訴她,回來,是怕她受更多的委屈,有更多的辛苦,是怕這個孩子變成她的壓力,而不僅僅是因爲當了爸爸。
他最在意的,永遠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