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文件還沒放好，順着對方撞過來的力道從指間脫離，瞬間飛散在空中，白色的紙張鋪散開來，最終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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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溏心下意識捂住了肚子，身子往後退了小半步才堪堪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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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餘悸的朝對面的人看去，男人中等身高，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外套，頭上戴着一頂帽子，露出的下巴和嘴脣邊有稀稀拉拉沒刮乾淨的胡茬，雖然只能看到半張臉，卻能夠感覺到那股不好接近的氣場。
“抱歉，着急趕路沒看到，你沒事吧？”跟形象不同的時，對方竟然還算有禮。
季溏心將肚子上的手拿下來，身體沒有異樣，她鬆了口氣，“沒事。”
下一秒，男人蹲下身子非常客氣的幫她將散落在底上的孕檢報告一一收整好，按照最下面的序號排列好之後遞給了她，“給，拿好。”
她連忙接過來，對男人的低姿態有些手忙腳亂，“謝、謝謝。”
對方只是笑笑便走開，並未多做停留。
看着手裏羅列整齊的紙張，季溏心心底卻沒有來的涌起一陣不安，等她轉身朝身後看去時，早已沒了男人的身影。
而一牆之隔的拐角處，男人正快步朝安全通道走去，一邊走一邊壓低聲音對着手機話筒道，“boss，我剛剛看到了孕檢報告，的確是懷孕了沒錯。”
……
從婦產科離開之後，季溏心坐電梯到了唐如意的病房，醫生那邊已經下了通知，再有兩週的時間就可以出院。
此時，她將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放到了病牀旁的櫃子上，看着坐在牀頭的唐如意，“媽，今天晚上我沒法過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唐如意看着那無比鮮豔的紅包，立刻要重新塞回她手裏，“媽不要，你自己拿着花，哪有做閨女的給長輩包紅包的。”
“我都已經這麼大了，給你包個紅包是應該的。”季溏心說着，已經拉開旁邊的抽屜將紅包放了進去，有些無奈的開口，“好了，你就別讓了。”
唐如意這才勉強收下，在她眼裏季溏心不過還是那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自己錢緊着都不夠花，可是轉念一想才發現，自家閨女早就已經結了婚，現在是別人的妻子了。
想到戚嶸，唐如意又問，“那位戚先生呢？”
季溏心撒謊多了竟然已經成了習慣，面不改色的脫口而出，“他在家裏，晚上要一塊過去喫飯。”
唐如意點點頭，而後又不放心的囑咐，“這是你第一次去別人家裏過年，一定要有眼力勁兒點，勤快着點，別人人家說出什麼來，知道嗎？”
“放心吧媽，這點事我還是明白的。”
“我這次住院，戚先生也幫了不少忙，回頭等我出院那天，你提前跟他說，一塊來家裏喫個飯。”
唐如意忽然要見他，季溏心心裏‘咯噔’一下，委婉勸阻道，“不着急，等您身體再好一點的時候也不晚。”
聽到她模棱兩可的回答，唐如意不禁側目，總覺得她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心心，你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媽吧？”
季溏心趕緊心虛的打哈哈，“我能有什麼事兒啊，媽，你就別跟着操心了，先顧好身體，飯什麼時候喫都行，都行……”
聽到她鬆口，唐如意這才緩和了神色，“那就等我出院那天，定下來，到時候你可一定把人喊來。”
季溏心根本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也只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可心裏卻一點底都沒有。
戚嶸到現在都音訊全無，幾個月都過去了，兩週之後他若是回不來，她該怎麼繼續往下編呢？
——
與此同時，警局這邊已經接到了戚嶸回國的消息，所有的手續都在y國警方的協助下一一辦理完畢。
馮遠征作爲爲數不多的知情人，第一個給他打了電話，經過戚嶸本人確認之後，他心裏踏實多了。
這個年，他總算是能塌下心來在家裏休息了，如果戚嶸不能回來，他都想好以個人名字再去一趟y國。
還好，還好他回來了。
“這件事我太太還不知道，先別往外說。”說到最後，戚嶸特意囑咐他。
馮遠征有些意外，“你還沒跟她說？”
“嗯。”
男人蹙眉，找不到理由，“爲什麼？”
電話那頭，戚嶸聲音沉默了幾秒纔再次開口道，“我要看到她的時候當面說。”
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波折和意外，生怕這次回國的途中再有變節，不想給她驚喜又讓她失望，索性等到國內再說也不遲。
馮遠征明白他的想法，“也好，下了飛機會有專人專車去機場接，你留意下。”
“好。”
馮遠征擡起手腕看了一眼錶盤，時針分針各司其職有條不紊的跳動着，可他卻覺得很慢，察覺到自己的心情，不禁自嘲的笑了聲，“明明是你回國，我怎麼反倒等不及了。”
戚嶸無聲勾脣，透過病房的窗戶看着窗外的一切，“在這間屋子裏看出去的風景全部都是一樣的，秋天過去，冬天來臨，可在我眼裏卻只有一片油綠……不只是你，我也等不及了。”
馮遠征閉了閉眼，胸口泛開濃烈的感觸，他人還在單位，死死壓下去，再開口，無比鄭重，“這次一定要平安回來。”
戚嶸舉起電話的手臂僵了一瞬，他們都知道這句話意味着什麼，他咬牙，下頜緊繃擠出一個字，“好。”
這次通話是兩人有史以來最簡短的一次，他馬上就要回去了，有什麼事情都可以當面說，不是不激動，而是將這份激動壓在了心底。
避開猛烈的狂喜，悲傷就不會來襲，他們都心照不宣的將這件事當成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以至於真的發生意外的時候，不會從天堂跌進地獄。
掛了電話，戚嶸看着手裏打印出來的機票，日期顯示在後天，起飛時間下午四點，抵達時間晚上八點出頭。
幾乎在醫院報告出來的同時，他便將機票定好，同行一起回去的還有這次的一名警員和一名隊醫。
還有兩天，四十多小時，久違了，他的家，久違了，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