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黑龍 https://power16888.com/
她閒暇時,總會來這裏登高望遠。站在二樓處,能看到北面密集的房舍。其中一家小宅,總會在夜晚投放孔明燈。那燈上畫有明豔的海棠花。孔明燈升起後,緊接着,便是悠揚的琴聲響起。那曲子,她小時候就聽過,如今聽來,不禁讓人心生往事如煙今非昨的惆悵。這會兒是白天,那裏,沒有孔明燈升起。“姑娘,今天風大,怪冷的呢,咱關上窗子吧”百靈道。“我站會兒就走,不妨事。”唐婉不讓關窗。百靈只好由她。站了半個時辰,唐婉才下了樓,回了東廂房。時間如細細的流水,悄無聲息。不知不覺間,便是晚上。唐婉早早就上牀睡了。唐二少夫人和唐二少爺那邊屋,也很早就熄了燈。帳子裏,唐婉於夜色裏,摸索着玩着九連環。她不會解,解了好幾天了,還是不會。他說,她若解開了,他便告訴她一個祕密。但她等不及了。唐婉推被坐起身來。外面的街上,傳來二更梆子的敲擊聲。唐婉輕輕下了牀,穿好衣,披上斗篷,用帕子遮了臉。隔壁耳房裏沒有聲響,想來兩個侍女睡得正沉。她摸黑來到前院的閣樓,推窗往北望去,那裏,一只明亮亮的孔明燈,於夜色里正緩緩升起。唐婉吸了口氣,按着胸口,快步走下閣樓。她悄悄打開宅子門,往那孔明燈升起的地方跑去。天上的一彎細鉤月,散着慘慘淡淡的光。月光太暗,巷子裏一片昏暗。好在路熟,唐婉跑來並不喫力。還沒有跑到燃放孔明燈的地方,唐婉的胳膊忽然被人抓住了。那人將她抵在牆上,“你”男子大口的喘息聲,在漆黑的夜色裏傳來。氣息熟悉。唐婉的心狂跳起來,“你你放開我。”“不放。”他不太客氣說道。唐婉大口吸着氣,“我想問你件事情。你你放開我我們好好說說話。”“不放。”嗓音低聲霸道。唐婉看着聲音方向,“你今天心情不好”對方沉默着。“出什麼事了嗎”還是沉默。唐婉嘆了口氣,“你不說,我怎麼幫你呢”“你要離開越州城了嗎”半晌,他問道,聲音落寞。“你怎麼知道的”唐婉很意外,想了想,她恍然說道,“是嬌娘說的吧”他看着夜色中,說話的她,過了會兒,忽然一把抓着她的手,“跟我來。”拽着她便走。“去哪兒”走出巷子的另一個出口,便可見前方橫着一條小河。越州城裏,小河縱橫交錯,隨處可見。河中時有烏蓬船穿梭而過。趙士程帶着唐婉,來到河邊。“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唐婉打量着四周,深秋的二更天后,四處都靜悄悄的,黑漆漆的,沒有一戶人家燃着燈。她隱約看到,來的是河邊。因爲河水裏盪漾着幾點星子,還有一彎細月。夜色昏暗得很,她看不清身旁站着的趙士程。“到船上說話。”趙士程打燃了火摺子。唐婉這纔看見,她面前的河邊,靜靜停着一只烏蓬小船。“呃,船上有人吧”唐婉不敢去。“沒人。”趙士程說道,他白天已經租好了,船伕明天白天才會回來,“我扶着你,你小心些。”他回頭看着唐婉,溫聲說道。淡淡的火摺子微光,照着青年男子的臉,顯得分外柔和,也襯得那雙眼,深不見底。唐婉臉色一窘,輕輕嗯了一聲,慌忙將頭扭過,不敢看他的眼。趙士程牽着唐婉的手,上了小船。船身忽然猛地一晃,唐婉沒站穩當,身子一晃,整個人往趙士程身上撲去。兩人一起摔到船內的船板上。火摺子也隨之滅了。唐婉嚇了一大跳,“對對不起。我我我我扶你起來。”她將趙士程撞倒了,正趴在人家身上。這船裏的地板是堅硬的木板,也不知他摔疼了沒有。誠然她懂得趙士程心宜於她,見面多天也只今天頭一次拉手,這回竟倒在一處,唐婉窘得後悔出來見他。趙士程大喘着氣,雙手緊緊抓着她的肩頭不放好走,他啞聲道,“別走。”唐婉急着說道,“我我我我不走,只是這樣這樣說話不好吧”趴在一個男人身上,被一個男人緊緊抓着肩頭,還怎麼說話“無無妨。”趙士程大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不要太緊張。夜黑,船上因爲兩頭都擋着簾子,更是漆黑得什麼也看不見。他只能從氣息上,知道她的方位。“那那你說吧,你你想說什麼”唐婉妥協說道。“你會離開這裏嗎”趙士程輕輕一嘆,問道。唐婉微怔,“不會。”趙士程心裏的一塊石頭重重落下,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問着,“當真”“嗯,當真的。”她抿脣微笑,“我臉上起了疹子,沒法回去見人呢。”“如果疹子好了呢”趙士程抓着唐婉肩頭的手,漸漸收緊,生怕她跑了似的。“只要我不想它好,它就會一直長在我的臉上。”唐婉狡黠一笑。趙士程聽不懂,“什麼叫,一直會長在臉上”唐婉輕笑一聲,“你鬆手,讓我起來我就說。”趙士程手指稍稍用了用力,還是放開了她,“好。”唐婉飛快從他身上爬了起來。但因爲船內太黑,她什麼也看不見,不敢亂挪動,只摸索着從他身上爬下來,爬到一旁坐着。儘量不挨着他。趙士程的心裏,忽然生出近在咫尺,遠在天涯的想法。他微微一嘆。只聽唐婉又說道,“我不想回湖州,因爲我不喜歡家裏安排的親事,可我二嫂和二哥又非要帶我回去,我只好出此下策,讓嬌娘找了些草藥粉給我。那些藥粉和水混在一起抹到臉上,就馬上會起疹子,天天抹,可不就想長多久的疹子就長多久了”“湖州家裏,安排的親事,爲何不喜歡”趙士程雖然和她議論着她的婚事,但語氣明顯的輕鬆了些。他坐正身子,一瞬不瞬看着唐婉的方向。如果看得見的話,可見他的脣角微微揚起。唐婉扭頭過來,看向趙士程那裏,“因爲因爲”她給自己鼓氣,可是半天也不敢說出那句話來。心中有一絲害羞,還有一絲惶惶。作爲一個過來的女人,她太明白趙士程做的一切了。將宅子賣給她,卻不拿走價值不菲的傢俱。畫了幾年的海棠花扇面,只爲博她一笑。熟記十年前她寫的曲子,時常於半夜三更時彈起。悄悄送禮物給她,卻說是李嬌娘送的。得知她和離的那天,他將陸游給打了。二哥央求他給她做媒,他竟大病不起。如果不愛,何置於此但是但是陸游也曾說她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可到頭來,還是與她漸行漸遠成了陌路人。她寧可將她和趙士程的關係進行到此處,永遠不要再發展向前,留一絲美好於心間,也不想將來成仇人兩看兩生厭。手忽然被握住,唐婉一晃神,整個人已被摟入進懷。強烈的男子氣息將她牢牢罩住,唐婉感到頭好一陣暈眩。更是驚得大氣不敢出。“你你”“爲什麼不說出來呢”他微微一嘆,“你害怕什麼呢”“我”她用力推着趙士程,卻怎麼也推不開,他反而越摟越緊。唐婉嘆了口氣。“你放我,我們好好坐着說說話吧這樣子,我我不習慣。”“以後會習慣的。”唐婉閉了下眼,“我不想嫁家裏相親的人,是因爲”趙士程看着懷裏的她,摟着的手又緊了緊。“是因爲,我想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而且,那人也必須喜歡我,我不想婚姻將就。如果沒有那個人,我寧可不嫁。”唐婉道,她感覺自己快被摟得窒息了。他看着她,“而你已經找到那個人了。”唐婉擡起頭來,“你爲什麼喜歡我我只是個嫁過的女人而你,你還沒有娶過妻”她必須得搞清楚,趙士程爲什麼會喜歡她這個,非常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