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蜜聽陸合在電話那邊簡單解釋完,怔然幾秒不知說什麼好。
他催的急,姜蜜來不及多想,立刻換上衣服出門。
打的到陸合報的地址一看,果然是家會所。
姜蜜本就不甚明朗的臉色唰地沉下來。
——該死,陸合竟然把邵廷叫到這種地方來,大晚上的不浪不行麼?
明天她就去找向萱好好聊聊!
一進門便有接應的人上前詢問,她直接報了包廂號,對方一聽,笑意盈盈給她領路。
越往上消費越貴,環境也越好,非一般人上不來。陸合他們在最頂層,這也是接待人聽到她報的包廂號會笑得那麼膩人的原因。
輕叩兩下包廂門,推開後,引路的人微微鞠躬便離去。姜蜜邁步進去,一包間的人齊刷刷朝她看來。
屋裡人不少,最裡邊一張牌桌,邵廷和聶方面對面坐在兩邊。
她的目光第一時便落到邵廷身上,而後才注意到其它打量目光。有些是聶方的人,有些是和邵廷陸合他們一道的。
屋裡因她的出現一靜,看著個素素靜靜的漂亮姑娘進來,大晚上的又是在這種地方,站著圍觀的某位當即打趣:“美女走錯地方了吧?還是來找哪位相好的?”
邵廷的朋友幾乎都在酒會上見過她,會說這樣的話,只能是聶方那邊的人。
傻缺。姜蜜暗暗在心裡罵了句,一眼都沒看那人,直直朝桌邊走。
邵廷見她來,眉頭一皺,陸合在他旁邊,先站了起來,示意她過去。
她穿了有點跟的鞋,清脆腳步聲叩在地面上,乾脆利落毫不拖沓,直接走到邵廷,往邵廷腿上一坐。
他身上酒氣不重,但也明顯,臉上薄薄沁著輕淺的紅,眼裡蒙了一層醉意。是清醒的,但也沒有平時那麼清醒。
姜蜜勾著他的脖子側身和他說話:“喝了多少?”
他聲音微啞帶著酒意:“沒多少。”
這還沒多少。姜蜜蹙了蹙眉。
“原來是邵哥家的?難怪膽子這麼大,大半夜的也敢往這男人扎堆的地方跑。”先前調侃的那人又吊兒郎當嬉笑一句,語氣流裡流氣。
和當初撞上邵廷時陸合在旁說話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雖然都是調侃,陸合那時候是嘴欠,但並不讓人覺得過分,就是隨口那麼一說,話不好聽語氣卻很平和。可現在這個人,帶著濃濃的攻擊性。
姜蜜不悅,還沒說話,對面眼灼灼看著她和邵廷的聶方開口了:“邵哥藏得夠緊的,不給兄弟介紹認識一下?要不是上回碰巧見過,還不知道邵哥找了女朋友。”他噙著笑微微眯眼打量姜蜜,目光直白放肆,“小嫂子好端端怎麼突然來了?”
“我怎麼來了?”姜蜜看向他,挑眉輕笑,“你說呢?大晚上的不睡覺,攛掇著要往我男人身邊塞女人,是不是得經過我同意?”
背後貼著邵廷的胸膛,她感覺腰上多了一只手,緊緊將她摟住。
聶方笑了下,“說到睡覺,小嫂子你來得正好,我和邵哥玩了這麼多局也是時候差不多該清算籌碼。先前坐下時說的,邵哥要是輸了,你今晚就得跟我。”
“放屁!賭到現在玩的都是車房遊艇,誰特麼跟你賭了別的?”陸合瞪眼罵了句。
腰上的手更緊了,邵廷似是要說話,姜蜜抬手覆上他的手掌,給了他個眼神安撫他。
桌上撲克牌散散躺著,姜蜜拈起一張看了看。
聶方道:“怎麼,你想來兩把?”
姜蜜一笑,兩手捏著紙牌唰地撕成兩半,而後幾下撕成碎片,手一松任它們落在桌上。
“聶先生說話蠻好笑的。敢問您活在哪個年代?”掃了眼他身邊坐著的李薇儀,姜蜜面上波瀾不興,心裡卻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人,都什麼玩意兒!
“想給我男人塞女人,這念頭我勸你還是歇歇吧,我不準。”她凝著聶方,一點都不怕他,“至於別的就更不用提了。”她嗤笑一聲,說:“我管你賭什麼贏還是輸,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讓我陪你?你以為是逛菜市場,別人都是攤上的大白菜?朋友,你是覺得自己鑲了鑽還是怎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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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這幫有錢人什麼都不缺,更有的是手段,換作以前她確實不敢這麼直白大喇喇跟他嗆聲,但現在不同。
有邵廷做靠山,誰怕誰?
狐假虎威簡單得很。尤其現在,聶方拿她開涮,擺明就是要落邵廷的面子。她要是弱了,才真是丟了邵廷的臉。
越不拿他當回事越好,睡她?呸!
“你……”李薇儀張口想說話,姜蜜一聲喝:“你閉嘴!”斜眼蔑她,道:“這位姐姐我注意你很久了,打從我一進來你的眼睛就黏在我男人身上,麻煩你往回收一收成麼?我膈應的慌!”
她話說的這麼直接,嘲諷之意絲毫不加以遮掩,李薇儀臉上一紅,面色難看了些。
——關鍵說的還是事實,根本無從還嘴。瞥了眼邵廷,發現他一眼都沒有看過來,李薇儀黯黯斂了目光。
姜蜜笑著看向聶方:“聶先生是對女伴不好,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這麼急著把女人往別人男人床上送。你愛到處塞,也得考慮別人樂不樂意,真當別人是垃圾收容所?”
陸合好死不死,在旁邊噗嗤笑出聲。聶方的臉一下黑了。
這種事,叫姜蜜來果真沒錯。大家一個圈子的,雖然別苗頭看不順眼這麼多年,但真的到不管不顧那一步也不行。姜蜜是邵廷女朋友,站住了吃醋撒潑這一點,隨隨便便就能渾弄過去。既能氣噎他們,氣完還沒得還手。
畢竟這是邵廷的人,這幫龜孫子要作威作福也萬萬沒有動別人的人的道理。換做一般女人或是其它,確實討不了好,紈褲紈褲,有錢有勢橫行霸道慣了,什麼折磨人的手段沒有?不死也能要了半條命。
但這是邵廷的女朋友,正牌女友。
像這樣找由頭激邵廷,小小找茬可以,真動了她那就是一巴掌扇到邵廷臉上,撕破臉皮真的起干戈,不是一句玩笑可以過去的。
他們不傻。
聶方斂了神色,很快又露出笑,“小嫂子這是來逮人的?行,要麼你替邵哥把酒喝了,要麼你替邵哥把剩下的牌局玩完,二選一,哪樣我都讓你們走。”
姜蜜一直緊緊握著邵廷的手,不是因為她害怕,而是因為她知道邵廷現在脾氣上來,不按著他,搞不好就要鬧出事。
這個姓聶的還在■啵■啵挑釁不停,看著真是煩人極了。
姜蜜暗暗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那邊聶方已經讓人拿了酒來,新開的一瓶啤酒,往玻璃杯裡灌,正常的啤酒杯已經夠大,這個還要再大上兩圈。之後又倒了杯純度極高的洋酒。把洋酒連杯身一塊沉到啤酒裡,兩種酒混合在一起,液體裡泛著小泡泡。
“太厲害的也不喝,就隨便來個簡單的。”他道。
隨便……隨便個鬼。姜蜜不會喝但認得出,改良版的深水炸彈,小杯裡原該倒白酒,改成了洋的,衝人程度都是一樣的。
又有人拿了新牌來,聶方隨手拆著,說:“小嫂子選一個吧?”
小嫂子小嫂子,誰是你嫂子——少來亂認親!她男人才沒有這麼渾的垃圾弟弟。姜蜜覺得這稱呼聽在耳朵裡刺耳異常,然而一時犯了難,沒心思去想別的。
喝酒她不會,那一杯下去,估計她該去廁所吐個昏天黑地。玩牌?她也不行。要不然按先前電話裡陸合說的,直接耍賴拉著邵廷走?
不過就是想帶自己男朋友回家睡個覺,怎麼就這麼難!
她正糾結間,邵廷將她往懷裡摟緊了些,沉著眸道:“她不來,我和你來。”
聶方挑眉,“邵哥要繼續?”
姜蜜擔心地看向邵廷,他抱著她表情平靜,嗯了聲,“繼續。”
牌局重新開始。
有人洗牌,還沒發牌,邵廷忽地說,“車和房沒意思,要押就押點別的。”
“邵哥想用什麼做籌碼?”
邵廷凝了他一眼,“開發園B區那塊地,還有你在海天項目裡的份額。”
聶方臉色一變。
不止他,陸合和其他人的表情也變了,氣氛霎時變得微妙。
聶方沉著臉問,“你的籌碼呢?”
“我自然一樣。B區我沒有地,別的地方劃一塊給你就是,我手裡的項目術屬於我的那份,看上哪個你隨意。”邵廷說的輕巧,然而這可不是車和房抵得上的東西。
拿這麼嚴肅的東西做籌碼,不似開玩笑的樣子,看來是動真格的了。
其他人內心咂舌,各自噤聲不言。
聶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猶豫不決。半晌,像是下定決心似得,說:“好。”
發牌的人手都有些顫,原先就不說話的其他人更是安靜。
一共五張牌,從第二張開始亮牌。
聶方翻開第二張亮在桌上,對比邵廷那邊翻開的,他的牌面更好,表情略放鬆了些,道:“不加。”
邵廷卻一點都無著急之色,“加注。”
話音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他。
在原先的籌碼上再加?而且是這樣的牌,瘋了吧?!
聶方瞥了他一眼,抿脣沒說話。
第三張牌發下來,亮出,這一張邵廷占了上風,他又道:“加注。”
第四張不相上下,邵廷沒有別的話,依然加注。
最後一張牌,他又喊了一聲加,而從頭至尾,聶方沒有加一次碼。
牌面總體來說是聶方更好,但還有一張底牌沒開,究竟怎麼樣,誰也不說不定。
喊了四聲,加了四倍。
邵廷這麼有底氣,聶方手裡攥出了汗——加的碼已經到了過分的地步。要是邵廷手裡那張底牌真的足夠大……
眉頭擰出了結,他捏了捏微汗的手心,掙扎許久,在開牌前終於開口:“……棄牌。”
姜蜜不懂,被氣氛感染,邵廷每喊一聲周圍空氣就凝一份,坐在邵廷懷裡只覺得莫名緊張。
聶方的棄牌一出,眾人齊刷刷將目光集中在邵廷這邊等著看他的底牌大招。
被這麼多人注視著,邵廷淡淡一笑,牌底揭開——
爛。
眾人愕然之後,臉上全是同一個字。
聶方臉色變幻無窮,格外精彩。
邵廷的注下得太凶,不停將籌碼翻倍,那運籌帷幄的淡定讓人不自覺受影響。
明明手裡的牌爛成這樣,愣是唬住了他,讓他不敢加碼,最後還把穩贏的輸了出去。
地和項目份額,都輸了一份給邵廷。
——還是用贏不了的牌,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