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朵
周娣的實習生活忙碌又慌亂, 方明曦重心放在備考一事上, 抽空也去了幾次周娣實習的診所。她是護理系的學生,周娣會的她都會,還不一定有她懂的多,病人太多忙不過來的時候, 她會幫著搭把手。
不過不是診所的護士, 怎麼說也不能直接上手,只幫著做些測量體溫的簡單工作。
忙裡偷閒的空暇時間,周娣偶爾會問起方明曦的感情問題。
又一個暖意融融的好天氣,好不容易從繁忙裡抽出身, 周娣和方明曦在診所二樓的小隔間里, 一人一杯奶茶,邊喝邊聊打發休息時間。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周娣問,「考試的事,還有那個姓肖的。你有沒划算過以後該怎樣?」
方明曦淡笑:「什麼該怎麼樣, 不就考完試去讀書,我的打算你一早不是就知道。」
「那你考上不是要離開這, 甭管你去哪讀吧, 反正是不會待在瑞城了,到時候你跟他怎麼說?他在這瑞城, 難不成異地戀?」
「先走一步看一步。」
「這事兒可不好拖, 要認真談, 還是怎麼處理, 你得早想清楚……」
方明曦聽在耳里, 沒吱聲。關於華葯和申醫的事,在決定之前她暫時不打算對周娣說,周娣比她更不會做選擇,說了也只是多聽一通咋呼。
「我再想想,到那個時候再說。」她搪塞過去。
周娣見她不想談,識趣地不再聊,換了個話題:「對了,我們這一屆的幾乎都搬出宿舍了吧,宿舍樓那兩層都是空的,晚上你一個人不怕啊?」
「有什麼好怕的。」
周娣提議:「要不你搬來跟我住?」
她實習的這個診所給護士們租了員工宿舍,不住宿舍的每月另算房屋補貼,她本來是住在學校,但每天兩頭跑耗費時間,乾脆搬了出來。
方明曦想都沒想拒絕:「我住進去,你同事要不高興的。我又不在這上班,沒有住你們宿舍的道理,還是別,省得吵架。」
「有什麼不高興的,又不睡她們的床……」周娣嘴上嘀咕,心裏也知道她說的對。宿舍公用,隨便帶人回去,舍友有譴責的權利。
「那你住哪啊?」周娣問,「要我幫你找房子么?」
方明曦說不用,讓她寬心:「沒事,我有地方住。」
肖硯和她說過這個問題,早在前幾天就提過讓她搬到公寓備考,她在考慮。
……
考慮兩天,方明曦還是搬進了肖硯的公寓。宿舍里的東西徹底清空,有些被方明曦帶回租住的老房子里放置。老房子的租期到暑假才結束,她在空落的屋子裡坐了很久,屋裡還是那樣,只是人卻不在。
九月就得離開瑞城去新學校報道,至多不超過半年,她理好要用的物品,隨她一起進了肖硯的公寓。
寸頭粗神經大大咧咧,對她搬來借住這件事不覺得奇怪,還覺得理所當然。肖硯和他幾乎是每天都在一塊,即使偶爾得空從訓練場回來住,他必定也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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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多了個電燈泡的情況下,方明曦和肖硯只得收斂,親吻、擁抱、各種身體接觸,甚至親熱,都只能背著寸頭悄悄摸摸地來。
其實告訴他們也沒什麼,只是那種偷情般的感覺令刺激翻倍,一時舍不下。每一次掐算著寸頭買東西回來還剩多少時間,一邊擔心被撞破,一邊被肖硯壓在門板上激烈行事,方明曦愉悅得每一寸神經都在顫慄。
不過走多了夜路難免要濕鞋。
搬進公寓的第十三天,肖硯出門辦事,難得沒帶寸頭。
方明曦端這個臉盆,一件件往陽台上晒衣服,和寸頭商量起晚上的菜單:「弄一個紅燒排骨,炒一個香乾肉絲和萵苣炒肉,煮個豆腐青口貝湯,怎麼樣?」
「都行!我不挑,你看著辦。」寸頭大方應著,手裡麻溜收拾了客廳的垃圾桶,紮好口放到一邊。
方明曦彎唇輕笑,還沒調侃他好養活,就見他腳下一轉,朝肖硯的房間走去。
她愣了下,想起什麼:「等等——」
「怎麼了?」寸頭被她突然一聲嚇了一跳。
方明曦面上閃過尷尬,連忙從陽台走進來道:「衣架子不夠用了,你能不能幫我去樓下商店買兩把新的?」
「你這麼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寸頭呼了口氣,又道,「那不然等我拎了垃圾下去……」
「就現在吧,來不及了,洗衣機里還有衣服要曬。」
「垃圾……」
「我來收拾,等會兒還要下去買菜,順便一起扔就好。」她說。
寸頭見她急著用一架,只好點頭,去衛生間洗過手就出門。
玄關處傳來關門的聲音,方明曦立刻奔進肖硯房裡,把垃圾袋系好拎出來。
這個垃圾桶昨天剛換袋,裏面空落落沒什麼東西,不是很臟。
只是……
前一晚用過的四個套子扔在裏面。
肖硯出門辦事沒留神,她回房以後也忘了,要不是看寸頭要進去收拾垃圾,她還沒想起這茬。
方明曦把垃圾袋拎到門邊,和廚房、客廳幾個換下來的袋子放在一塊,鬆了口氣。
……
因為垃圾袋的事情,方明曦安分了一陣子,主要是肖硯太忙,時常離開瑞城,二十多天里出去四五次,一去就是兩三天。
寸頭過生日前他回來,忙的事情大概告一段落,沒再整日出門奔忙。
素了二十多天,肖硯火氣有點旺
一幫人在包廂里喝得臉紅脖子粗,方明曦在走廊盡頭洗手間最內側的隔間里,差點被肖硯就地正.法,掛在他身上樂得直笑。
場合不對,時機也不對,肖硯只能緊急剎車。他的大掌托著她的臀,掌心灼熱。
方明曦背抵在牆上,兩手勾著他脖子,笑意止都止不住。
他在她脖頸上咬了一口,聲音粗啞:「這會倒是不備著套了?」
「你自己說你來買。」她挑眉,瞧他的笑話。
虯結肌肉之下,強龍蓄勢待發,可惜受困,即使她這汪深海近在眼前,也不得遨遊馳騁。
肖硯此時拿她沒辦法,只得盡著她囂張。
大掌狠狠捏了捏,他灼熱氣息噴洒在她耳際,咬牙:「回去再收拾你。」
……
寸頭過生日,難免多喝了點。肖硯幾人搭配,讓沒喝酒的送那些喝醉的回去,挨個解決完,才把寸頭弄上車。
一回公寓,醉得不省人事的寸頭就被扔回房裡,沾上床倒頭就睡,打雷也叫不醒。
方明曦悠哉邁步回房說是換睡衣,肖硯沒攔她。
他進了自個卧室,衣褲褪下扔在浴室門口,擰開龍頭沖澡。
澡洗到一半,浴室門被敲響,「叩叩」兩聲,虛掩的門從外推開。
方明曦倚著門框站,手裡拿著瓶新的沐浴乳,「你那瓶快用完了,前兩天我和寸頭到超市買回來的,還沒來得及拿進來。」
她大喇喇看著肖硯,目光絲毫不加以遮掩,從上到下將他打量了個遍,經過中間時,噙著笑停頓許久。
肖硯眸光沉沉,赤足踩著水走到她面前,接過她手裡的東西。
方明曦眸光向下,饒有興趣。
「看什麼。」他聲音沉了幾分。
「不能看?」她笑嘻嘻,視線緩緩移到他臉上,「你兄弟它好凶喔。」
……
肖硯這一折騰就折騰了她大半晚,後果就是宿醉的寸頭醒了半天,一向早起的肖硯才剛洗漱完。
客廳里沒人,敲方明曦房門喊她吃東西沒人應,寸頭只好來敲肖硯的門。
一開門寸頭傻了。
肖硯圍著一條浴巾,寸頭嘴裏「硯哥」兩個字還沒說完,就見肖硯身後出現一個人影。
方明曦腳下踉蹌,頭暈眼花站不穩。
「……怎麼這麼早?」她略帶抱怨地呢噥,聲音微沙,眼睛朝門口看過來,睜都睜不開。
「你……們……」寸頭反應不過來。
肖硯倒是清醒,只是瞞不瞞對他來說都一樣,先前只不過因為她想玩所以陪著玩。
扭頭見她睡衣領子不整,脖頸和鎖骨上痕迹深重,他皺了下眉:「先去洗漱。」
方明曦迷濛點頭去了,他轉頭重新看門外,「什麼事?」
寸頭還愣著,眼神從走進浴室的方明曦身上,挪到肖硯一本正經的臉上。
「硯哥……你……」
「嗯。」肖硯表情淡淡,「就是這樣。」
……
寸頭知道,很快郭刀幾人也知曉,方明曦和肖硯的事讓他們著實驚訝,私下裡聊了一通。
不過這是他們倆的私事,旁人不好說什麼。
被寸頭撞破第二天,郭刀幾人來公寓吃飯,正巧方明曦和周娣有約,便沒同他們一起,下午就拎著個包出門。
寸頭擔心她尷尬,特地找肖硯問:「該不會是被我看見不好意思,所以才躲我們?」
「沒有。」肖硯打消他的擔心,「別多想。」
好說歹說,寸頭確定自己沒給她帶來不適,這才安心。
晚上吃完飯,眾人在肖硯公寓留了會兒。
肖硯收拾好碗筷,從廚房出來,見寸頭和郭刀在陽台說話,本想進去,門縫裡傳出他倆說話的聲音。
他們在聊他和方明曦的事。
郭刀說:「人家兩個都沒擔心,你瞎操什麼心。」
「我不是覺得硯哥哪裡不好,或者說方明曦哪裡不好,只是他們兩個這事——」寸頭欲言又止。
「我跟著硯哥這麼久,我當然希望他好。」
寸頭說:「一直以來因為鄧揚的緣故,方明曦挨了不少欺負,整天被鄧揚那幫朋友找麻煩,硯哥不能不管鄧揚,自然也就不能不管方明曦。後來她家裡的事,硯哥幫了不少忙……」
「我是覺得吧,從一開始的責任,到後來的同情,這事兒硯哥自己能不能分得清,很懸。」
郭刀想了會兒,說:「管它呢,人倆現在好好在一起,你沒事想那些幹什麼?」
「不只是硯哥。」寸頭嘆了聲氣,「還有方明曦,好歹現在算是朋友,我也不希望她過不好。她從小缺少父愛,這種一旦遇上年長的人貼心照顧,什麼抵抗能力都沒了。硯哥先是幫了她幾次,又在她最難最苦的時候伸出援手,她有沒有暈頭,搞不搞得清自己心裏想什麼,我覺得也懸。」
寸頭一番話,針針見血。
或許是年少出來打拚見過的世事人情多,又或許是旁觀者清,雖然感情一事他經驗並不豐富,每一句話卻都說到了點子上。
郭刀嘆了口氣,默默抽煙。
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
肖隊是同情多一點還是感情多一點,方明曦是感激依賴多一點還是喜歡多一點,怕是他們自己都分不清。
肖硯安靜站在門邊,裏面的兩個人沒發現他,聲音從門縫一字不漏傳入他耳中。
他站了半晌,最終還是回到客廳,沒有推開陽台門。